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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喰生血轮
夜深,天降飘雪,整座金光寺也笼罩在寒冷之中,除了云亭寨一众凶恶贼寇围着火盆取暖,其余大小僧人只能彼此挤在一块,抵御严寒。
寺内一间禅房中,大当家闭目盘坐在蒲团上,粗略看去,倒颇像是修佛参禅的居士。
可要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这位面泛金泽的大当家身子不住颤抖,脸上露出痛苦表情。即便身处未设炉火的寒冷禅房,额头照样冒出点点汗珠。
这位云亭寨的大当家,早年间也是军中校尉,在一次与吐蕃的战斗中,遭逢敌方邪巫施法引动山崩,致使大当家与一众兵士滚落深谷。
大当家本人虽身受重伤,但侥幸未死,还在谷底发现一处隐秘洞室,内中原是一位无名高人的闭关之所。
那位无名高人早已辞世,只余一具秃头干尸盘坐不动,两掌交叠腹前,捧着一枚肉质丹丸,不见腐朽干瘪,神异非常。
那时候的大当家体内多处骨折,只能凭独臂爬行,兼之身陷深谷绝境,注定难逃生天,在彻底无望的境况下,大当家死马当活马医,取走肉质丹丸吞服而下。
肉丹入体,立时像活物一般迅速滋长,肉眼无法看见的触须在大当家体内疯狂延伸,如同军中那些精通缝合伤口的医士,把伤残破碎的肢体弥合到一块。
即便这个过程痛苦无比,大当家记不清自己在洞室内中反复昏迷清醒多少次。
等伤势完全恢复之后,大当家狂喜难抑,他当即给那具无名干尸重重磕头谢恩,随后又在干尸衣袍内中,找到一卷武功秘籍,仔细端详,材质竟然是人皮。
大当家不过是一介粗人,虽然识得几个字,可那人皮卷上写满了难懂经文,他自己无从下手修炼,只能逃离深谷之后再做打算。
但不知为何,大当家伤势痊愈之后,变得尤为饥渴难耐,仅凭谷中野果木实根本不足以充饥。鬼使神差之下,大当家看向那些一同跌入深谷的阵亡兵士。
果不其然,饱餐血食后,大当家立刻感觉筋骨气力得到滋养,身中内劲流转,远胜过往。
得此助益,大当家终于爬出深谷,重获新生。
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大当家没有选择重返军中,他经历此等脱胎换骨,意兴高涨,不愿再屈居人下,打算凭自己的力量闯出一番天地。
大当家随后在江湖上几经辗转,从流民逃人中挑选出一伙凶徒恶党,做起那等打家劫舍、抢掠商旅的行当。
除此以外,大当家也四处寻访识文断字的书生文人,逼迫他们为自己解读那人皮卷上的武功秘籍。为了防止他们欺瞒,大当家往往是把文字誊抄下来,给不同人解读比对,事后为防秘籍泄露,自然也免不了灭口之举。
如此耗费数年岁月,大当家才算粗略弄懂这部名为《喰生血轮》的武功。
《喰生血轮》之中提到,要以活人血肉为食,其中心肝是为首选。吞食血肉之后,按照功法所述加以炼化,不仅能壮养筋骨、增强功力,还会使得知觉感官大为提升,对敌之时有着超乎寻常的敏锐觉知。
大当家清楚这部武功何等邪门,可是当他每每剖开弱者胸腹,滚热鲜血喷洒脸庞,都能感受到极大愉悦,实难割舍。
他并非没有试过中断喰生之举,可要是太长时间没有血肉滋养,昔年坠崖旧伤立刻发作,光是筋骨撕裂之痛便险些要了他命。
这时大当家才省悟过来,那枚救了自己性命的肉丹并未被消化吸收,它就像活物般寄生在体内……不,准确来说,是大当家的性命仰赖肉丹维系。若无活人血肉滋养,大当家的身体只怕就要崩溃碎裂。
大当家也试过将《喰生血轮》传授给手下,却发现他们就算吞食鲜活血肉,也不能像自己这样精进迅速。思来想去,自己或许是受肉丹之助,修炼邪功才能事半功倍。
而且为防有人能挑战自己的权威,大当家传授给手下的《喰生血轮》心法口诀,都是残缺不全的。他们大多数进境寥寥,个别人则是体魄筋骨变得异于凡夫,好比修炼了外门硬功的高手。
可今天不知为何,炼化血肉时筋骨隐隐作痛,似有几根尖锥在体内游走,穿肠刮肚,仿佛吃了脏东西一般。
停下行功,大当家擦去额头汗水,不耐烦地自言自语:“好个秃驴,虽然不经打,倒真有几分修行。”
为了能够从苏望廷手中勒索到财宝,云亭寨贼众必须要在渭南左近寻恰当之处落脚,大当家便是看中了金光寺不远不近,周边都是寻常乡里村社,并无官兵屯驻。凭借得力手下,一夜之间就占了此处,假借客商投宿的名义,劝离其他零散香客。
这金光寺中的和尚都是一群没有武功的庸俗之辈,落在云亭寨贼众手里,任由其搓圆捏扁,不敢有丝毫怨言。
可是当金光寺的主持和尚见云亭寨贼众劫来一名女童,主动出言劝阻,开口便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孩童无辜愿代为承受的陈腔滥调。
云亭寨贼众都是一群恶贯满盈之徒,他们听了这些话,反倒更为不忿,当即就说要杀了主持和尚。
大当家过去并未尝过僧尼的心肝,为免这主持和尚坏事,也是向其余僧人立威,大当家将其当众格杀,随后取出心肝,下酒吃了。
初时大当家还不觉得有异,可此刻依照口诀行功,炼化血肉生元,突然感觉不适,《喰生血轮》的功体隐隐有紊乱之兆。
他还记得几年前一名曾研读佛经的书生,看到口诀残篇时,说这功法是要把修炼之人引向畜生道,恶毒至极。他还说大当家病入膏肓,如果想要回头,只能请佛门高僧度化。
大当家自然不信这等鬼话,他直接扭断书生脖子,照样剖胸取心肝。
如今回想起书生话语,大当家不由得心头一惊,度化之说且不理会,佛门功力也许真的会克制《喰生血轮》。
如今回想,当年深谷洞室的那具秃头干尸,并非是修炼了《喰生血轮》的武林前辈,兴许是一位拼尽修为功力、封印肉丹邪物的佛门高僧。
而那位金光寺主持和尚,尽管没有武艺在身,可常年诵经礼佛,或许真有几分佛门修为。大当家吃了他的心肝,等同把佛力摄入己身,虽然谈不上克制《喰生血轮》的功力,但足以在体内捣乱。
“这帮贼秃,比砒霜还毒!”大当家恼恨非常,他压制体内不适,起身走出禅房,打算杀几个僧人泄愤。
刚出门,连排禅房外有两名手下坐在火盆边昏昏欲睡。大当家上前各自踢了一脚,呵斥道:“睡什么?那个娃娃呢?”
手下赶紧打开禅房门扇,就见一名红袄女童躺在床榻上昏睡不醒,满脸泪痕。一旁桌案上摆着放凉的半碗粥糊。
“给我盯紧点!”大当家吩咐道:“苏望廷身边的高手说不定会来救人,要是有动静便立刻呼叫。”
两名手下不敢大意,连声称是。等大当家走远之后,他们却又恢复原样,百无聊赖坐下。
来到正殿,就见那帮僧人枕藉而睡,大当家越看越恼,随手揪起其中一个,将他扔到屋外雪地,当即运起《喰生血轮》的功力,周身好似有无数小蛇在皮囊下游走,双手血芒隐现、腥风扑面。
那名僧人骤然摔倒在雪地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大当家当做是练武的沙袋木桩般连番击打起来,筋骨断折的脆响让旁人听了,无不心惊胆寒。
十余息过后,那名倒霉的僧人已是七窍流血,浑身上下无一条完好骨头。各路拳掌爪腿用在他身上,好像庖厨摧折砧板上的牲畜。除了皮囊尚属完好,腔子里面估计都是碎烂成糜的骨肉。
一掌轰出,那僧人倒飞而出,重重撞在院墙上,内劲直透背心,砸出一个圆形浅坑,鲜血从僧人身上无数毛孔喷出,在墙面上泼洒成一幅骇人血图。
大当家呼出一口浊气,打了一通,体内由于佛力冲突带来不适也舒缓许多。
“大当家厉害啊!”此时瘦猴现身一旁,难掩欣羡之情:“不知小弟我何时才能有大当家这等武艺?”
“不等你练成,我就会杀了你,取出心肝来滋补功力。”——这话当然只是心里说说,瘦猴是新近才投靠的手下,大当家对他的殷勤出力颇为欣赏。尤其是那将心肝切成薄片肉脍的刀工,大当家还真舍不得随便杀掉。
“此番若是成功拿到十万贯财宝,等回到云亭寨,我便传你功法口诀。”
大当家刚说完话,耳廓微动、有所察觉,一名瞳孔暗黄的手下飞身而至,正是负责在外围巡逻望风的老鹰。此人也修炼了《喰生血轮》的残篇,练出一双锐利瞳子,还有夜里视物的本领,轻功也是不俗,所以被唤做老鹰。
或许真如那位书生所说,《喰生血轮》就是要把修炼之人引向畜生道。
“苏望廷到了。”老鹰声音沙哑。
“就他一个?”大当家问道。
“一个人,赶着一辆马车。”老鹰眼神锐利:“车辙很深,装货不少。”
“没发现其他人?”大当家心生猜疑。
“不见任何身影。”
大当家沉吟片刻,抿唇吹了声哨,转眼便有二三十人来到左近,听他言道:“来五个人跟着我出去,其他人守在寺庙里,若有外人潜入,并肩子杀上去!”
一众贼人目露凶光,各自点头散开。连同瘦猴在内的五名好手,跟着大当家来到金光寺前院。
不多时,寺外便传来苏望廷喊声:“好汉们可在内中?我是苏望廷,伱们要的东西,我带来了!”
大当家无声冷笑,他听出苏望廷喊声中的焦急与不安,无助之人的绝望腔调传入耳中,当真美妙啊。
打开寺门,大当家跨过门槛,昂首阔步,神态嚣狂,就见苏望廷牵着马车,手举火把,身后大车装着几口箱子,用刷了桐油的竹席盖住。
大当家何尝不想将琳琅苑所有财宝收入囊中,但他并非不知好歹,就算苏望廷拿得出来,此举也彻底招惹了长安四大豪民,还会引来朝廷追查。
就算这次只拿十万贯,大当家也打算事后沉寂数年,到乡间购房置地,装作平民避过风头。
“苏兄弟,辛苦了。”大当家抬手抱拳,故作亲近,露出和善笑容。尽管在他人看来,这跟豺狼虎豹咧嘴示威差不多。
苏望廷看着那位面泛金泽、眉稀齿疏的贼寇头领,心中除了牵挂桂丫头,更多的不是愤怒,而是阴冷刻骨的恨意。
就算在西域那种险恶地界,免不了杀伐相争,若有机会苏望廷还是选择以和为贵。唯独这帮贼寇,他头一次生出对他们剥皮抽筋、用尽酷刑的念头。
“好汉,我的孙女呢?”苏望廷这话故意展露真心,被勒索之人不会多问其他,一定会最先谈及关切之事。
“放心,她好好睡着呢,没让她冻着饿着。”大当家缓步走近。
苏望廷闻到对方身上的一阵血腥膻臭,暗道此等贼寇污秽至极,死一千次都难解他心头之恨。
“那好汉不妨抱她出来,好让苏某看上一眼,如何?”苏望廷连忙问。
“不急。”大当家摆摆手,打量苏望廷几眼,然后绕着马车缓缓走了一圈,同时抬眼四周,的确并未发现其他人影,可心头隐隐浮现的不安,仍是让他猜疑难消。
看着苏望廷微微颤抖的肩头,大当家忽然来了兴致:“苏兄弟,你这回从琳琅苑中拿出十万贯金银财宝,回去之后,打算如何跟那位王大首富交待?”
苏望廷脸色憔悴,似乎老了不少,他牙关打战:“我自有办法,不劳好汉挂心。”
“不,这就是我挂心的事。”大当家狞笑道:“苏兄弟这么容易就拿出十万贯财宝,可见琳琅苑内没人能够拦阻你,王大首富也是全然不知。”
“你待怎样?!”苏望廷咬牙切齿地问。
大当家难忍贪念,言道:“苏兄弟不妨再拿十万贯财宝,毕竟我这里弟兄不少,照顾起来可是耗费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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