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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马车疾行上山。
马夫迎着风眯着眼,心中忐忑,只盼着王爷莫要嫌他驾车慢。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他又听见了马车里王爷的声音。
马车里,晋王握着晋王妃的手,问儿子韩继:
“还有多久到相国寺?”
韩继掀开帘子看了看,回道:“父亲,就在前头半山腰处,父亲莫急。”
一旁安静抹眼泪的晋王妃听到这句莫急,瞬间就生气了起来。
狠狠地瞪向儿子,质问他:“莫急?你妹妹死了,你叫我们如何不急!”
她精心呵护了十八年的女儿,上午出门前还来她院里请安,怎么皇城司的察子就说她女儿死了?
韩继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他也是慌了神才口不择言。
但母亲从来没这般厉声说过他,韩继也难免生闷气,低声嘀咕:“得知妹妹身亡我也难受,可母亲朝我撒气有什么用!”
晋王妃没听清儿子的话,但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韩继你说什么!”
韩继抬眼看向母亲,高声道:“我说!这就到相国寺了!那察子在前头去禀报了,一定得让住持给我们一个交代!”
“芷儿只是来进香,皇城司来的人怎么说她死了?”
晋王妃感觉自己快要喘不上气来了,看向自家王爷。
泪眼朦胧道:“王爷,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我的芷儿还活着!”
“三天两头就来相国寺进香,我早就说过求仙问卜不如自己做主,偏你纵着她让她一趟趟往相
国寺跑!”
“王爷这是怪我?”晋王妃气的嘴唇发抖。
“难不成是本王叫芷儿往相国寺跑?”
“年前肖家那小子坠马身亡,芷儿自打和他退亲后就郁郁寡欢,她来了相国寺祈福才安了心,王爷还说我想了个好主意!”
“来一趟两趟,是求个心安,来十趟八趟就是疯魔了!”
“王爷要是看芷儿疯魔,何不拦着她?出了事倒来怪我!”
“你消停些,本王叫你吵得心焦!”
“我真是死了算了!我自打嫁了你,我有过一天好日子吗!现在倒还来怪我?”
“你这是又说哪门子话!不可理喻!”晋王一个头两个大,说着女儿的事,她又攀扯以前!
“我说的是实话!成亲时你还是个不起眼的皇子,我可曾嫌弃过你无权无势?后来你哥有了夺嫡的心思,我连安心的日子都没了,每天活得提心吊胆!好不容易你哥成事了你也成了王爷,你倒好,又叫我谨言慎行,成日里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这一辈子可曾畅快过?”
“那我也不曾嫌弃你家世落魄!”晋王还想辩解,猛地回过神来,怒斥道:“你在说什么!不要命了?”
晋王妃也回过神来,连忙闭了嘴。
她方才是气急了,不该说的话也乱说!
“好了!”韩继终于插进了话,事到如今互相推诿有什么用,“马上就到了,那察子是景曜兄长手下的人,有景曜兄长在,一定能知道妹妹怎么死的!”
“对,本王也算是看着景曜长大的,景曜一定是向着咱们的。”
“我的芷儿一定是被人害死的,相国寺的人一个也别想跑!”
天空有了朦胧黑色,北风渐起。
分明是阵阵凉意,马夫却出了一身汗。
他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马车里的话是他能听的吗?
“驭……”驾停了马,马夫连忙翻下来躲避到了一旁。
马车上的人急急下来,看见相国寺门口的人,质问道:
“我妹妹怎么就死在相国寺了?谁是住持?”
闻言,静玄走上前来。
他本在僧房和邹推司静坐着,没有皇城司的允许他不会随意行走,是方才有察子让他来门口接人,他才来了。
眼下见到是郡主的家人来了,他心中难免内疚。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静檀乐知还有郡主,此三人的死定是有所关联。
出家人慈悲为怀,寺里却发生了命案。
他虽不知内情,可他是相国寺的住持。
终究难逃失察之过。
“阿弥陀佛,老衲是本寺住持静玄。”
“你这和尚,还不速速讲实话,为何要害我的芷儿!”晋王妃指着静玄的鼻子,恨不得戳死他。
“王妃息怒,郡主之死尚未查清。”
“不管谁害死了我的芷儿,你们都得给我赔命!”
“上天有好生之德,王妃怎可妄言。”静玄被晋王妃的癫狂吓了一跳,又说:“有王法在,杀人者定会受到律法的惩戒。”
方才在马车上还和晋王妃争执的晋王,在外人
面前倒是和晋王妃一条心。
厉声道:“有王法在,也盖不住你相国寺助纣为虐包庇祸害的罪过!”
静玄的关门弟子忍不住了,辩驳道:“郡主或许是突发病症而亡,也或许是寺外人行凶,怎可殃及相国寺!”
韩继怒火中烧:“你算哪个!晋王府面前有你说话的份?”
晋王也正欲发火,余光看见寺内来了人,抬眼一看才看清来人。
“景曜!”
“王爷。”
“这到底怎么回事!芷儿真的死了?”
段景曜点了点头,说道:“皇城司赶到时,郡主已经没了气息。”
晋王妃像是被掐住了嗓子一般,尖叫了一声就晕了过去。
韩继连忙扶住了母亲,用力掐着她的人中。
这还没进相国寺,母亲怎么就晕了过去!
晋王顾不上妻子,只盯着段景曜:“景曜,你一定要查清芷儿的死,她也算是你的表妹啊!”
“王爷放心,皇城司定全力以赴。”
听段景曜的语气,晋王心中不安,连忙说道:“景曜可还记得你少时,本王带你骑过马打过猎,也带你游过湖吃过鱼,芷儿也叫过你兄长的!”
段景曜垂了眸子。
兄长?大抵是他十一岁时见过韩言芷一面,得了一声兄长。
晋王所说不假,他少时跟着姐姐段婧来汴京,他认识当年还是皇子的当今陛下时,也就认识了当年还是皇子的晋王。
姐姐当皇后的那小半年,晋王是对他很好。
可这份好,不是冲他段景曜,
也不是冲姐姐段婧。
只因为“皇后”这个身份罢了。
姐姐身死,晋王便立刻又去奉承新皇后。
而今听晋王说这陈年交情,他只觉得心中悲凉。
只是这一切,都与今日的案子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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