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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林潼川刚想怒斥伍遮,突降的闪电也将他吓了一跳。
段景曜趁他愣神的片刻,说道:“林潼川,若你不是凶手,最好接下来从你口里出来的都是实话!”
林潼川放在书案下的手,紧紧握着自己的衣摆。
另一只手拿起了自己的茶盏,只是还未送到嘴边,想到了章纮正是喝了水才丧了命,又堪堪地停了手,手端着茶盏莫名地抖了抖,才将茶盏又放回了书案上。
就连离他最远的齐舟也感觉到了他的紧张,楚昭云和段景曜自然不会毫无察觉。
二人心里也有了差不离的猜测,林潼川这般紧张,内心这般不堪一击,不像是凶手。
而林潼川,心里想了许久,才开了口。
“我本不想说我和他之间的事,今日说出口也是为了证明我不是凶手,我这是被逼无奈,还望诸位出了书斋莫要让这些话传了出去!”
“你放心。”齐舟保证着,只是他心里发虚,什么时候能出书斋他也心里没底啊。
要是查不清,可能直接就从书斋去皇城司地牢了。
林潼川接着说:“我和章纮,也不是什么实在亲戚,我家大姐姐和他小姑姑,是王家大房和二房的妯娌,本就是嫁了不同的男人,只不过在一府上过日子,也不知妯娌二人怎么的,就闹了不和。他小姑姑仗着手头宽敞,没少挤兑磋磨我大姐姐,我这才看不上章纮!”
众人理了理林潼川话里的逻辑,十分
不解。
妯娌两人只是一府上,有什么不和?
只有楚昭云心下了然,她在襄阳府听说过许多这起子事。
妯娌两人虽是嫁了不同的男人,可在一府上生活,又有同一个婆婆,两人若是不亲厚,那素日里难免生了攀扯比较的心思。
若两人都是好胜的,那日子可就“精彩”了。
再若是那当人婆婆的是个不公允的,偏心某个儿子,那当儿媳妇的就更艰难了。
这妯娌之间的关系,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楚昭云示意林潼川继续往下说,问他:“所以说你和章纮有些私怨。”
“是有私怨,但左不过是平日里呛声几句罢了,若是我真害死了他,那我大姐姐岂不是要永远低他小姑姑一头?就算我不为自己的前途着想,我也得为着我大姐姐往后的日子想!在王家她本就过得难,我怎么可能害她!”
林潼川说完,狠狠捶了捶自己的书案。
又想着,虽然不是他害死了章纮,可这章纮死得好!他一死,他小姑姑必定伤心,也就没那么多心思来磋磨大姐姐了!
众人想着林潼川的话,又见他捶胸顿足的模样,都认为他说的可信。
楚昭云也看向段景曜点了点头,段景曜这才又问苏令之:“你和章纮可有仇怨?”
苏令之年纪比其余弟子长三四岁,人也沉稳些。
摇了摇头,说道:“我和章纮并无私怨,也无情谊,平日里也说不上几句话,我也说不出什
么为自己解释的话,因为我和章纮虽在一处读书,可也只是读书罢了,我对他不了解也没兴趣,他对我而言,和大街上的陌生人无异。”
苏令之说完,并无人驳他。
足以说明他和章纮确实不熟,起码明面上不熟。
背地里在大家伙看不见的地方两人之间有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背地里真有事,眼下也决计问不出来。
段景曜又问贺榕:“贺榕,你呢?你和章纮有私怨吗?”
贺榕倒是不忌讳,端起自己的茶盏饮了一大口。
“我不喜章纮。”
此话一出,书斋里的气氛顿时压抑了起来。
窗外雷雨交加,光秃秃的树枝在书斋屋顶上划来划去,像是猛兽撕咬着猎物在地上将猎物拖来拖去。
几位弟子顿时毛骨悚然。
饶是楚昭云办了许多案子,眼下在这般一个密闭的书斋里,她也有几分心烦意乱。
她不知道谁是凶手,也不知道有几个凶手,更不知道她和段景曜能不能抓出凶手。
莫名的,她的左手附在了自己左腿的匕首处。
齐祭酒听了贺榕的话,联想到信上写的,也莫名恐惧了起来。
他甚至有个荒唐的念头。
信上说,贺榕今日必死,那会不会事实是今日除了凶手,这书斋里的人都得死?
齐舟意识到了自己荒谬的想法,猛不丁地打了个寒噤,看向了段景曜。
段景曜见惯了装神弄鬼的人,眼下看贺榕装作高深的模样,并不觉得稀奇。
“说说,
说说你和章纮什么仇什么怨,你为何不喜他?他何处得罪了你?”
“章纮是三个月前从内舍脱颖而出来了上舍,他没来之前,上舍里成绩最好的弟子是我,可他来了之后,我就成了第二。”
“他比你成绩好,你就不喜他?”
“非也。”贺榕摇了摇头,接着说:“他成绩好也没什么,我只是看不惯他那副高傲的样子,明明我比他更勤奋更努力,明明他从不认真温习功课,可偏偏他的成绩就是好。我自知他这是比我有天赋,我承认。但往日里我有不懂之处想要请教他,他每每都是冷嘲热潮,从不为我解惑。所以我不喜这般人品轻贱的人。”
“你既承认了自己不喜他,那你可要为自己辩解?难道是你方才趁关窗之时在他茶盏里下了毒?”
“非也!我不喜章纮,可我想要的是在成绩上优过他并不是杀了他,我不想让章纮死,因为我知道,只要他在,我一定会比现在更上进。”
段景曜点了点头。
天已黑透,书斋外只有无穷无尽的雨。
而书斋里,是沉默。
段景曜往楚昭云的身边挪了挪,低声跟她说道:“贺榕从头到尾都在我的视线里,不用管他说的什么,往章纮茶盏里下毒的,不是贺榕。”
“那是谁?林潼川和苏令之话里也并无不妥,除非有人撒谎。”楚昭云侧头看向段景曜。
两人离得极近,她甚至怀疑在如此嘈杂的雨声下她还能
听到段景曜的呼吸声。
段景曜还没来得及回答,书斋的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一阵大风毫不犹豫地冲进了书斋里。
燃了一半的蜡烛纷纷灭于冷风之下。
书斋里,伸手不见五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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