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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天的镇压之地离这里已经不远,程景平通过天人合一已经能够感应到他的位置。毫不迟疑地向下走去,穿过如同迷宫一般走道,终于在一个时辰后见到了传说中的——“战神”刑天。
只是此人同传闻中雄壮的样子相差甚大。此刻的他确实没有头颅,以双乳为目,肚脐为嘴,可却十分的精瘦,或者说骨瘦如柴更为贴切,程景平能看到他身上一根根突出的骨头,就如自己施展“十方俱灭”时的形象类似,枯槁而没有生机。
四根不知什么材质制成的锁链铐住了他的四肢,将他吊在半空中。四面八方皆设了阵法,九天雷霆、熊熊地火、噬骨阴风、极寒冰剑、化骨柔水……各种程景平见都没见过的攻击无时无刻不在摧残这具肉身。各种轰鸣声混杂在一起,震耳欲聋。
而刑天的眼睛却是安详地闭着,像是睡着了,或者——是死了?程景平有些不确定,如此猛烈的攻击,怎会有人能睡得着?何况这种攻击已经持续了万年之久,即便是战神,就此陨落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吧?
正当程景平心中忐忑之时,眼前如同骷髅般没有生气的刑天突然睁开了眼,声音沙哑地问道:“你不是他们中的一员,你是谁?”
他们自然是指守卫了。程景平尚不确定眼前之人的身份,更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态度,当下不敢据实相告,只是反问道:“你便是刑天
?”
刑天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有趣,你不知道我是谁还来此地,莫非不是为我而来?”
程景平眉头微皱,冷声道:“我问你是不是刑天,回答是或者不是就行了。”
刑天并未像传说中的性格孤傲,脾气暴躁,被程景平一怼,居然也不生气,许是太久没人聊天了吧,他竟还笑着回道:“没错,本座刑天。”
虽然这具肉身相比传说中要虚弱了太多,但这句话一出,仍能感觉到昔日战神的霸气。
程景平冷着脸再问道:“地界蚩尤是你兄弟?”
刑天略微一愣,随即笑道:“听你的意思,我的蚩尤老弟并没有死?那年都传说他死了,据说死后还被分了尸,分别镇压,没想到他居然没死,哈哈哈哈哈哈……”说着说着,刑天的笑意越发浓郁,以至于哈哈大笑起来。
程景平死死盯着他,观察他的反应。这笑声中没有讥讽,没有怨恨,没有嫉妒……他听不出任何负面情绪,仿佛只有开心,只有否极泰来,只有喜极而泣。
程景平冷哼一声:“哼,如此说来,你们确是兄弟了。蚩尤那老贼不但没死,还大肆屠戮我魔域修士,我们村十八户人家便只有我一人逃脱。我杀不了他,但我可以杀了你!”
说完,程景平身上杀气升腾,竟似真要杀了刑天一般。刑天对程景平的威胁丝毫不放在心上,自顾自地笑着。直到他笑累了,笑得泪眼朦
胧,这才看着程景平充满杀气的眼睛笑道:“这是魔域欠他的债,欠了债,总是要还的。不过你说的也对,你若要报仇,冲我来也不无道理,我兄弟的账,尽可以算在我头上。”
程景平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嘿,你这个曾经的战神,如今的废物,倒是还挺讲义气。既如此,老子过会就给你个痛快。”
刑天瞥了他一眼,不屑道:“小子,我倒是不介意替我兄弟还点债,只是你有这实力能突破魔尊亲自布下的阵法吗?”
程景平皱眉一看,这些镇压他的阵法,确实也如同刑天所言,成为了他最大的保护。他根本不可能突破这些阵法去伤到刑天一丝一毫。
“原来只是凭着这些阵法在这里吹大牛啊,什么兄弟,我呸!”程景平不屑地吐了口唾沫。
“哼,哪来的小王八犊子,居然敢质疑你刑天爷爷!回去问问你的祖上,我刑天有没有说过一件做不到的事!”刑天狂怒道。气势爆发之下,整个阵法空间中轰鸣声不断响起,竟是激起了阵法更强大的反扑。
程景平直视刑天的眼睛,片刻之后,终于确认此人果然还是蚩尤前辈的好兄弟,当下松了口气,抱拳躬身一拜,大声道:“晚辈程景平,奉蚩尤前辈所托,前来助前辈脱困。”
刑天眯起了眼,看了程景平片刻,沉声道:“小子,你到底是谁?怎么进到这里来的?”
程景平低头道:“晚
辈地界剑宗修士程景平。受蚩尤和轩辕前辈所托,来魔域找魔尊谈结盟之事。地界,要反了天了!”
刑天咧嘴一笑:“你说我就要信么?小子,骗人这种事,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你现在说的每个字,我都当你在放屁!给我滚!”
程景平苦笑,看来自己这试探是把这位战神得罪惨了。好在蚩尤前辈早有准备,他拿出蚩尤前辈临行前交给他的信,打开给刑天看。信上只有一句话:百年后,地界韶山一聚。落款是“蚩尤”。
刑天看着这封信久久不语,他自然看得出这字迹正是出自蚩尤之手,再加上韶山本就是他们第一次相遇之地。
“真的还活着,真的还活着……”刑天老泪纵横。
程景平默默站在一边,等着刑天发泄完情绪。
末了,刑天终于从情绪中回过神来,正色道:“小子,蚩尤叫你来到底所谓何事?”
程景平一抱拳,恭敬道:“请刑天前辈帮忙,晚辈需要见魔尊一面。”
刑天沉声道:“怎么,地界真的要反了?”
程景平点点头:“正是。这是蚩尤前辈同轩辕前辈共同谋划了万年之事。”
刑天口中喃喃道:“黄帝,姬轩辕吗?嘿,真是好谋算,所有人都以为蚩尤被他杀了,没想到他居然留了一手,好手段!”
突然,刑天眉头一皱:“小子,你身上有一种很熟悉的气息。很微弱,若不仔细感应我都发现不了。”
程景平微微
一愣,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能引起这位战神的注意?不等他想出答案,石灵明已经自体内浮现,剑灵从剑中飞出:“刑天,好久不见。”
刑天大怒:“是你!你是昊天的本命灵剑!程景平,你他娘是昊天派来的!”
剑灵轻声道:“准确说,我是昊天的弃剑。如今,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嘿,你同昊天一起斩杀过多少我魔域修士,后来我兄弟蚩尤也同样死于你的剑刃下,你说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刑天冷笑道。
剑灵飞近了些:“你仔细看看我。”
刑天不知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仔细一瞧之下眉头紧锁:“你的身体,大部分是新长的!”
剑灵平静道:“万多年前的逐鹿之战,昊天为了最后的胜利,使了诈。”
“哼,我自然知道,他将你赐给了姬轩辕,这才杀败了我兄弟蚩尤。”刑天对此事始终耿耿于怀。
剑灵摇摇头:“双方的规定中,并没有不得为地界提供灵器这条,所以这不算使诈,只是你们的魔尊舍不得他的灵器罢了。但双方曾约定不许派人亲自下场。”
刑天心神一震:“你的意思是……”
剑灵点点头:“昊天给姬轩辕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剑身和……他的一缕神魂。”
刑天终于恍然大悟。为何那一战双方原本实力相当,甚至蚩尤一方还占了些优势,却在最后一战中,被手持轩辕剑的姬轩辕以一人之力扭转
了战局。
不只是因为轩辕剑,更是因为其内的一缕昊天神魂。
剑灵继续说道:“为了赢下此战,昊天不仅要将我借于姬轩辕,更重要的是他要亲自下场。因此便要将我斩杀,好让他的神魂藏身在我的剑身中瞒过魔尊。好在我见势不妙,自斩了一剑,只留下一小缕神魂躲了起来,蛰伏不出。那一战中,姬轩辕也发现了剑灵不对,而我趁着昊天神魂集中注意力杀敌之时,悄悄联系上了他。于是,我二人悄悄设下了局,战后将这一缕神魂困在剑身中灭杀了。”
程景平想起在剑冢中剑灵与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一起活下去。
原来,是真的……
剑灵说得很是平静,程景平却能听出其中的惊心动魄来。一缕险些被灭的剑灵,连同当时实力远不是昊天对手的轩辕黄帝一起,将昊天的一缕神魂给坑杀了!虽只是昊天的一缕神魂,但他可是掌握着轩辕剑这柄大杀器啊,这其中的凶险可想而知。
剑灵静静地看着刑天:“所以,我如今确实是同你们在一条船上。”
刑天冷笑道:“嘿,别‘我们,我们’的,魔域可还没同意和你,和地界联手。天庭的强大,你是最有体会的,我们凭什么战胜它,就凭你这个丧家之犬吗?”
剑灵眼中杀气闪现。
程景平上前一步:“前辈,凭我。”
刑天略微一惊,仔细打量了他两眼,嗤笑道:“你可知天庭的玉帝和王
母什么修为?光他们两人,便可以轻松灭了地界。”
程景平不卑不亢道:“晚辈知道,他们皆在‘道二’境界。晚辈现在自然远不及他们的境界,但——我是‘两仪道体’,并且身含‘盘古精血’。”
锁链一阵“哗啦啦”乱响,刑天努力往程景平靠近,却终是被锁链锁得动弹不得。
“小子,你说的可是真的?末要在此事上糊弄你刑天爷爷!”刑天激动道。
程景平躬身一拜:“晚辈不敢乱说,此事是蚩尤前辈和轩辕前辈都确认过的。待刑天前辈脱困后,大可以自己再检查一遍。”
刑天沉思片刻,郑重道:“若此事为真,确有几分不败的把握,魔尊或许真能同意你的建议。”随即他又苦笑道:“只是你们要我帮忙见魔尊一面,却也应该知道我现在的处境,自身难保。”
程景平点点头道:“晚辈自是知道,但确实是没办法了。原本晚辈打算凭军功得到觐见魔尊的机会,但一来速度太慢,二来……晚辈确实不喜杀伐。因此只得依蚩尤前辈之言来找前辈想想别的办法了。”
刑天狂笑道:“哈哈哈哈……不喜杀伐?那你可知地界一反,要死多少人?魔域若是同你们联手,要死多少人?你若妇人之仁,又如何让我魔域将希望放于你身上?!”
程景平神情没落:“有些事,不得不做。”
他自然知道造反是会死很多很多人的,多到他根本
想象不到的程度。待大战结束,自己若还活着,也是活在无数人的血泊之中,终日挣扎沉浮。只是此事已是大势所趋,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所能做的,便是让地界能活下更多的人,能赢下这场血战。
刑天听出了这句话中的无奈,眉头紧锁。程景平的天赋若真如他所说,那自然是有机会同天庭硬抗的,可若是他的性格太过软弱……
“前辈,闲话日后再聊,先说说怎么才能救你出来吧。”程景平不欲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
刑天也收回了思绪,沉思片刻道:“此地阵法乃魔尊亲自所设,但你的实力若是足够,以轩辕剑的神通应当能够破开阵法。不过,看它身上的石皮封印,我猜它是不能发挥自己神通的吧?”
程景平点点头。剑灵笑道:“我若是全力出手,恐怕要杀你的人中要多个玉帝。”
刑天身上顿时杀气腾腾:“玉帝?老子的头颅还在他手上,总有一天老子要亲手讨回这笔债!”
“可还有其它办法?”程景平可不想冒了这么大风险就是来和刑天聊个天的。
“有个办法,不过可就要复杂得多了,当然也危险的多。”刑天沉思片刻说道:“若我的干戚尚在,我自身便可将这些阵法破开。只是上次被魔尊镇压后,我的干戚和方盾都早已不知所踪。”
“那么谁可能会知道它们的下落?”程景平追问道。
刑天紧锁眉头想了片刻,最
终摇摇头:“除了魔尊,我不确定谁是一定知道它们下落的。不过你可以找我的老部下飞廉。他最是擅长打探消息,或许会知道我的灵器在哪里。听闻在我被镇压后,他便去了不灭城,你们可以去那里找他。”
“万年了,他还可靠吗?”程景平不太放心地问道。
刑天坚定道:“别人或许会有二心,他不会,你尽管放心。”
程景平点点头:“那晚辈这就启程去找他。”
说完转身便走,石灵明也回了他的体内。
路过昏迷的守卫边时,程景平留下一枚传音符:“他娘的,老子要去前线杀几个天庭之人下酒!你们不用来找我。”
做完这一切,他出了洞府,换回之前的模样,辨别了下方向,朝着不灭城疾驰而去。
待他走后,刑天突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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