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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娇滴滴一声,把宋澍的骨头都唤的酥麻了。
明欣轻轻用指尖在宋澍手背上面点点,复又把他的手端端正正放回身侧:“靖文可莫要负我。”
满眼柔情蜜意,楚楚动人。
宋澍最是喜欢这样温婉柔媚的女子,这让他一时竟压下心中邪念,动了几分真心。
夜色愈浓。
亥时已过,行人寥寥无几,只有街边灯盏还在亮着,仿若静静流淌的星河。
总算把人给送走了。
明欣仔仔细细用清水将手洗了好几遍,方才用巾帕擦干,坐到窗前长舒一口气。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迷陷于情爱之人,最为愚蠢。
清风掠过窗前,兔灯随之摇摆几下。
明欣用手指轻轻戳戳兔耳:
“还是你好啊。”
……
“就送到这里吧。”秦沐颖停住脚步。
沈良玉抬眼看看数十步之外的秦府:
“好。”
秦沐颖缓缓往前走了几步,忽而驻步回头:
“谢谢成煜今晚陪我。”
沈良玉笑笑:“跟我还客气什么。”
一片浮云飘过,遮住半轮明月。
临近府门时,秦沐颖忍不住回眸。
沈良玉仍站在原处,见她回头,朝她挥了挥手。
月光下,少年清隽俊逸,身形挺拔。
秦沐颖的心怦怦直跳,红着脸快步进了门。
直到秦府大门关上,沈良玉方才转身匆匆往回走。
月光下,一道孤单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沈府。
路过撷秀苑时,沈良玉往院内看了一眼。
灯火早已熄灭,黑漆漆一片。沈宛曈早就睡下,现在说不定已经在做不知道什么美梦了。
一抹笑容浮上沈良玉的唇角,他摇头笑笑。快步回了漱玉轩。
盥洗已毕,沈良玉躺在榻上,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成煜……
少女的笑靥浮现在眼前,娇声软语犹回荡在耳畔。
脑中一片烦乱。
他明白秦沐颖的心意。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虽然他素来对儿女情长之事不感兴趣,但还不至于迟钝到连女儿家这般明摆着的心思都看不懂。
而且,父母亦是如此想的。
沈良玉想起前些日子那封家书,蹙眉翻了个身。
虽然谁也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但父母俨然已经把秦沐颖当做未来的儿媳。那封家书,字里行间全然是这个意思。
沈良玉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对于这件事,他说不上抗拒,但也远谈不上欢喜。他并不讨厌秦沐颖,也愿意保护她,照顾她,如同今晚这样。但这并非出自什么爱意,而是从小到大的习惯使然。
换句话说,他一直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如同……对待沈宛曈那样。
可他心里又觉得,这两人在他心中似乎又不太一样。到底是怎么不一样,他自己也说不明白。
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他对秦沐颖并无男女之情。
他没有爱慕过哪个女子,但情爱……必然不是这样。
辗转反侧许久,他终于沉沉睡去……
灯盏下,少女笑靥如花。
素色裙衫将昳丽无双的面庞衬得愈发清艳。一双明眸光华潋滟,点点灯火映照其中,仿若星辰般璀璨。
沈良玉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
他的心跳的很快,一时竟是不敢直视那双眼睛了。
是以他敛了双眸,目光从少女的明眸滑下,掠过翘挺的鼻尖,落到绛红色唇瓣上。
那双唇是温润绵软的。
他曾经无意中触碰过,那感觉他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
沈良玉蜷起双手,心里愈发迷惑。
漫漫长夜,有梦的不止一人。
字画……银子……
梦里什么都有。
江沅微微弯起双唇,一脚把被衾踢到床下。
第二日一早。
“阿嚏!”
江沅一面打着喷嚏,一面把被衾从地上捞起来。
“阿嚏!”
她一直睡不惯沈府的床。这床榻铺的太软,被衾太过暖和。她素来硬床冷被睡惯了,是以到了后半夜总觉得热,不自觉就几下把被衾踹一边儿去了。
“阿嚏!”
江沅揉揉有些发红的鼻头,接连又打了几个喷嚏。
似乎还挺严重的,得去找甘弈拿点药吃吃。
打定主意,她吃过午饭后便溜溜达达出了门。
以往只要沈良玉逢着休沐,必是要在府中与她一起用午饭的。可今日不知怎么回事,人只在午饭前叫疾风过来支会一声,说是让她自己先吃。
江沅琢磨了一下,大抵是沈良玉昨夜陪秦姑娘玩的太晚,今早起不来了。
要不怎么说这情情爱爱的误事呢?
不过这样正好。
她脚步轻快,时而从路旁树上折枝桂花,时而弯腰掐根草叶,虽是阿嚏了一路,但完全没妨碍她脚下生风,只用了半个时辰不到,就从城中走到了西郊。
穿过细竹林,远远便看见一处不大的宅院。宅子旁种了几棵槐树,到了时下这个季节,叶子已然陆陆续续落了一小半。
窗子没关,屋内的情形一览无余。
甘弈倚靠在桌旁,对面凳子上坐着位老者,有个年轻姑娘候在一旁角落。
这屋子本就不大,眼下挤了三个人,便连个坐的位置也没有了。江沅想了想,干脆纵身上了旁边的槐树,坐在树杈上往屋里面看着。
“陆伯近来感觉如何?”甘弈一面为老者诊脉,一面问道。
“服过药后感觉好多了。”陆礼点点头:“只不过有时做完农活,左胸还是会憋闷。”
甘弈皱皱眉头,几根手指他在腕上左右推寻片刻,重又沉沉压下。
“这回换副方子。陆伯平时也要多注意休息,切忌过于操劳。”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若是歇着不动时左胸还是觉得憋闷,务必让菱巧来叫我过去诊看。”
角落里的女子听了,赶忙点点头。
陆礼心里感激,叹道:“若不是甘大夫,我这把老骨头怕是早就埋进土喽!”
“爷爷!”菱巧拧着眉打断陆礼的话:“别尽说这些,多不吉利。”
甘弈哈哈笑道:“菱巧说的是。医书上不是常说‘药医不死病’吗?终归还是陆伯有福气。”
听他这么一讲,陆礼舒展开眉眼:“是、是,还是甘大夫说的好啊!”
江沅嗤笑一声,掰断手中的树枝掷下树去。
说的是挺好听。怎么平时跟她在一起时没见这小子嘴这么甜呢?
屋中,甘弈起身把药包好,连同新写的方子一起递给陆礼。
菱巧见了,忙过来替了陆礼的手,抢着接了过去:
“我来吧。”
陆礼看看菱巧,又看看甘弈,眯起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
“甘大夫医术好,又生得一表人才。不知……”他犹豫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可有婚配?”
菱巧站在他身旁,佯装不在意,手却明显一顿。
“未曾婚配。”甘弈摇摇头,转身收起桌上的纸笔。
陆礼面上一喜。
只是不待他再开口,甘弈旋即又道:“但我已有心属之人。”
菱巧的眼神顿时黯淡下来,手指紧紧绕着药包扎绳,指头上都被勒出深深红印。
陆礼还有些不甘心,追问道:“不知是哪家姑娘如此有福气?”
江沅坐在树杈上,竖起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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