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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卿流景大笑,笑意畅快,“阿远莫不是害羞了?”
“……”
清妧拂袖,大步流星地步出里间,她怕再待下去,自己恐忍不住冲上去掐断卿流景的脖子!这哪里是一国之皇子,这分明是个登徒子!
待清妧出去,卿流景便立时收起笑意:“澜娘子,去告诉范四郎一声,后日卯正,出城。”
“是,殿下。”
“去吧。”
“殿下,婢子另有一事禀告。”
“说。”
“今日雪停,安顾两家暗中差人去寻婢子折绵,若是寻到了,恐不利县主,可要怡红院出手,将——”
“不必。”
澜娘子屈身,她知道卿流景的“不必”二字说得是折绵已死,无需顾虑。
“殿下,婢子告退。”
澜娘子将要退出卧房时,听见躺在里间的殿下,用一种虚弱又委屈的口吻一遍遍地喊:“阿妧,我饿了……”
她不由地回首,见安乐县主面上满是恼怒,可那份怒意中分明又全是无可奈何,果然,殿下喊到第三遍的时候,她转身进了里间。
她还是看不上安乐县主,依旧觉得县主身为一个小娘子,行事过于出格,可殿下喜欢,她便也只能将她奉为主子。
初七,天气甚好,清妧将醒未醒之际,似听见喜鹊在枝头欢叫,等她睁开眼,顺着窗扉望出去时,枝头却空空。
她觉奇怪,便侧首问屏风另一侧:“二殿下,您听见喜鹊叫了吗?”
然,无人应答。
外间的微雨听
见响声,端着水盆走进来。
“县主,婢子伺候您起身。”
“好。”
净过面,换上衣衫,清妧坐在梳妆台前对镜子照时,心里忽而觉得空落落。
“微雨,今日怎这般静?”
“回县主,许是婢子们又被碧玉姑姑训了。”
“她的脚好了?”
“碧玉姑姑的脚并未好,只姑姑觉得安乐居的奴婢不知规矩,得好好教导,故而每日早晚,她都会让浓雨扶着她,出门训话。”
“她是皇后的身边人,你们便先忍忍吧。”
“是。”
微雨拿起两支步摇,一支青绿,一支金红:“县主,今日戴哪一支?”
清妧正要指着金红,却听院中有一个婢子在低低地咳嗽,她急急站起身,绕过屏风,掀开合拢的床帘。
卧榻上被褥齐整,唯有《刑典》横在其上。
她就说,今日怎这般安静,原来是因为二殿下走了。
清妧拿起《刑典》,见书册下压着一封书信。
“微雨,你先出去。”
“是。”
书信乍一摸上去,十分厚,封页上落着“阿妧亲启”四个字,字迹笔走游龙,飘逸洒脱。
待她拆开,却是抽出两张铺子的地契,地契里另外夹着一枚飞钱。
“阿妧,我竟不知道安家家底如此浅薄,新年里都只能日日食粥,难怪你的俏脸气血不足,令我每每见之,都十分心痛。
可叹我在陵阳不够富裕,只能留下两个铺子,银钱万两,盼我不在你身边时,你能日日有肉食,待再见你
之时,你能如盛放的花儿一般,叫我垂涎欲滴。
不过你放心,日后我定会竭尽全力挣产业,定叫你嫁与我时,能十里红妆。”
看到这里,清妧已想撕了信,她强忍住怒意,继续望下看。
“阿妧,你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听了甚是欢喜,可若可以,我更想和你执子之手,相看到老。”
清妧的怒意里突然多了三分羞恼,此刻,她甚至比刚才更想撕了信。
“阿妧,不说离别便不会离别,虽不知此去又是几时,但我定会倾尽全力,早日归来,与你同赏星月。”
至此,清妧读完卿流景留下的书信,信纸最末写着一句嘱咐:“阅之则烧,若委实舍不得,来日见面,我日日多说出两句情话。”
谁舍不得了?!
清妧捏着书信,走到炭火炉旁,可真要把书信丢进炭火炉,她的手又莫名停住了。
廊下,浅雨提着食盒,领着澜娘子急急往房里走。
“县主,出事了。”
手一惊,叫她又气又恼的书信便落进炉子,被火舌瞬间吞没。
“何事?”
“陵阳城四门初开,殿下佯装困在城中的他国商贩,凭借范四郎一早备好的通关路引,本该顺利出城。
可不知为何,今日四门的查验变得异常严厉,凡出入城门的车马,人,都会被仔细盘问三次以上,殿下无法出城。”
“查验不会忽然变严厉,除非有人泄密。”
“县主明鉴。”澜娘子脸上俱是
担忧,“范四郎亦言,只怕有人走漏风声,若真是这般,那殿下危矣。”
“二殿下现在人在何处?”
“离东门半里的茶寮。”
陵阳城共有四门,往北是连绵大山,往南,西皆是坦途大道,往东是景春河,若顺河而走,半月便可抵达韩国边境的大湖,清水潭。
“为何走水路?”
“回县主,官道人多眼杂,陛下借着要犯越狱的事,命令各州各县严查过往客商,不如走水路麻烦少。”
“想来陛下也是这么猜测的。”
澜娘子面上的惊慌更甚:“若真是如此,那陛下搜到殿下的行踪,岂非很快?”
清妧当机立断:“浅雨,叫人备马。”
“是。”
半刻钟后,清妧带着微雨和浅雨,纵马上了陵阳大街,而后她一路急行,耗费一个时辰赶到陵阳城第二大茶楼,东门茶楼。
把白雪丢给小二后,她快步进入楼,楼中过往的客商看见她,纷纷惊得突起眼珠子。
“掌柜,给我上一壶好茶,我渴了!”
“啊?哦,好的。”
掌柜才答应,楼上便走下来一个人。
赵十二耍着一把诸葛扇,自诩风流地走到清妧面前:“安妧娘,你才搬出顾家,便憋不住跑街上来玩了?”
“不行吗?”
赵十二并未觉得不行,比起那些墨守闺誉的无趣娇娘子,他反而觉得安妧娘这样的更为新鲜逗趣。
可惜地是,七殿下已看上她,不然,他不介意陪她好好玩玩。
“行是行,但楼
下嘈杂,不如楼上雅致。”
说罢,赵十二横起扇子:“安妧娘,楼上请。”
“请便请。”
二人遂在众人的目瞪口呆里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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