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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行洲很是局促不安,不等他想好怎么哄骗清妧,只听女儿又问:“阿爹,您该不是要去弑君吧?”
“胡说!阿爹最是忠君爱国,怎可能去弑君?阿爹是要——”安行洲慌忙拢袖,“咳咳咳——,阿爹是去见君。”
好险,差点说了实话。
“所以,阿爹要去杀芳君。”
“……”
安行洲立时悲喜交加。
喜的是,自家女儿和他一般,聪慧无双,悲的是,女儿太聪慧,搞得他在她面前,瞒不住一点事。
“没有——”
安乐居外的小道,富成飞奔而来:“国公爷,韩家老夫人抬来一百零八箱财物,说是帮二殿下下聘。”
安行洲顿时怒火中烧,好一个卿流景,他不曾寻他算账,他竟还敢请人来下聘,简直是自寻死路!
“阿妧,乖,你先回房歇着,阿爹去和韩老夫人说话。”
说罢,他不等清妧答应与否,撩起下裳,跑向院外,他跑得十分快,比之冲锋陷阵,毫不逊色。
清妧扶额,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演越烈。
“卢嬷嬷,速叫人抬顶辇轿过来。”
“是。”
须臾,浓雨和浅雨抬来辇轿,流萤和微雨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把清妧扶上辇轿,澜娘子捧来一席暖裘,卢嬷嬷把暖炉塞进她手心。
“县主,请务必多顾着些身子。”
“恩。”
因清妧伤势颇重,浓雨和浅雨不敢走得太快,等清妧赶到垂花门前,阿爹已和韩老夫人对上。
只见韩老夫人立在宅门下,身后一百零八口箱子以横向九口,纵向十二列的架势,浩浩荡荡铺开。
箱子外围,立着数百来看热闹的百姓。
韩老夫人乐呵呵地拱手:
“安国公,大喜啊~”
“喜从何来?”
安行洲冷淡的口吻令韩老夫人目光不着痕迹的微滞,但她很快扬起嘴唇,再道:“老身受逍遥王请托,来向国公爷提亲。”
“抬回去。”
“……”
韩老夫人差点绷不住脸,好赖她的年岁摆在这里,便安行洲不肯把郡主嫁给王爷,也不该如此下韩家面子。
再说,安行洲凭啥不肯把郡主给王爷?
放眼陵阳城,如今还有哪一家的小郎君,能比得过逍遥王?!
此时的韩老夫人已心有薄怒,但想着逍遥王和郡主的好,她又强行压下怒气,故作不解地笑问:
“国公爷可是嫌王爷送来的聘礼太少?若是这般,那国公爷真真是嫌少得早了些。
王爷说了,这一百零八箱的聘礼只是全部聘礼中的一部分,另有一些在路上,待运到陵阳,再命人送来安府。”
百姓不由得发出阵阵惊呼。
“逍遥王好大的手笔!便是王谢这等名门望族家的嫡子娶妻,也没见抬出过一百零八箱聘礼的!”
“你没听见呐,韩老夫人说了,这不是全部!”
一众赞叹声中,忽然冒出一道不和谐的冷嘲:“箱子看着是多,只不知道箱子里装得东西,是真金白银,还是砖块稻草?”
韩老夫人当即扭头:“什么砖块稻草?!逍遥王送出手的东西,自然都是天下一等一的好东西!”
“我不信,除非你能打开叫我们瞧瞧!”
有热闹看的时候,百姓自来不管对错,于是乎,数百人扬声大喊:“打开!打开!让我们长长眼!”
闻言,韩老夫人豪迈拂袖:“来,打开。”
须臾,数十口大箱子被打开,箱子里堆叠的金银财宝,几乎闪花了百姓的眼:“天呐,逍遥王这是送出了一座城啊!”
韩老夫人得意地勾起嘴角:“王爷说了,他对郡主情比金坚,凡他有的,皆是郡主的,他没有的,但若郡主想要,他亦会倾尽全力寻来!”
“好——”
百姓怒吼。
一时间,安家门前尽是盛赞卿流景的美言,百姓赞着赞着,便忍不住瞪上安行洲:“国公爷,逍遥王如此诚意,您还不肯应,是不是有些不识抬举啊?”
“就是,就是。”
安行洲的脸色,已不只是是沉,而是沉得能滴出墨来。
卿流景是来提亲地吗?
这分明是来逼婚得!
默默将一切尽收进眼底的清妧,不由地扶额苦笑,莫说阿爹觉得卿流景是来逼婚,连她都忍不住这般想……
不过——
南海夜明珠,前苍山的万人人参,桑丝锦缎……
清妧扭头:“卢嬷嬷,那箱子里的东西我怎么瞧着恁得眼熟?”
“回县主,聘礼里不乏当初地方官员孝敬赵家的宝贝。”
她就说呢!
这闪花眼的东西,可不就是当初郦洲刺史悄悄送往陵阳的那一船宝物吗?!合着这厮是在慷他人之慨!
“你家王爷可真够胆子的!”
也不怕叫人看出,报给皇帝!
卢嬷嬷勾唇:“县主说得是,咱们家的王爷为县主,向来胆大包天。”
“……”
这头清妧被卢嬷嬷调笑得语塞,那头安行洲被百姓的声讨闹得亦是无言,他敢说,如果今天他不收聘礼,明日安家就能被满城百姓大骂不识抬举。
也许,还要被阿妧骂……
可让他就此答应,安行洲又委实不甘心。
正此时,十字街头,卿流景坐着辇轿,大摇大摆地往安府来,百姓一见他,纷纷让开道,片刻,卿流景便到了宅门前。
“岳父。”
安行洲登时气得想拔剑,所幸理智未消。
“逍遥王,你如果想要凭借这一百零八口宝箱娶走我家阿妧,那是不可能得!”
“敢问岳父,小婿要怎样,才能娶走阿妧?”
“阿妧极擅骑射,本帅盼着阿妧未来夫君能陪她纵马,而不是命人抬着一顶辇轿在后面狂追!”
卿流景笑意略僵。
他向来自负,和人比什么都不怕输,唯有骑射之类的竞技,他因为身子不济,几乎一窍不通。
偏偏安家是武道世家。
“岳父放心,过了今日,小婿便开始学骑射。”
清妧沉下脸,一边命人把她抬出宅门,一边对卿流景厉呵:“学什么学?!你什么身子骨,自己不知道吗?”
卿流景喜滋滋地勾唇:“阿妧~”
安行洲之面色,黑得犹如风雨欲来,他不好怒骂卿流景,便转头劝解清妧:“这种时候,不兴女儿家露面,赶紧回去。”
“不回。”
“……”
“阿爹,您才说过,以后再不会有人欺负我,难不成旁人不欺我,要换阿爹来欺负我了吗?!”
安行洲双目圆睁。
这莫不是世人常说得,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可怜安大帅瞪着自家女儿,如何说不出重话,无奈,他只得扭头,对卿流景低吼:“你给我进来!”
“是,岳父。”
卿流景笑眯眯地跟着安行洲进了门,见此,韩老夫人急忙下令:“麻利点,赶紧把东西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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