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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罡摇头:“卑职不知。”
“呵。”崔玉坤冷笑,“是不知,还是根本没有这个人?”
这话立刻叫韩杜衡不悦地拿起惊堂木,重重一砸:“哐——”
“公堂之上,本官未有问,无关人不许答,若有人胆敢藐视此规,不该他官拜几何,本官都不会姑息!”
崔玉坤面上瞬间蒙上一层阴云,他不能质问韩杜衡,否则,难保不会被人说是心虚,可任由韩杜衡问下去,会不会把过往一切不堪尽数问出?
心生不安的崔玉坤不着痕迹地把目光睨向卿天九,皇帝孱弱,一副随时会死在堂上的可怜模样,指望他,多是不能了。
“习罡,告诉本官,你是怎么被带出天牢的?”
“回尚书大人,习家人被下狱,轮番遭遇酷刑,卑职眼看着他们一个又一个因为挨不住大刑,画押承认莫须有的死罪。
卑职最是绝望的时候,狱卒打开牢房门,把卑职带了出去。
可他们领着卑职走了片刻便转道往上,卑职觉得奇怪,想问一问,这些人却点住卑职穴道,蒙住卑职眼睛。
不久,卑职被推进一辆马车。
马车走了小半日才停下,那些人把卑职丢下车,扬长而去,过了很久,卑职挣开穴道,扯下布条,然后发现自己竟然出了天牢,到了一间陌生小院。”
“后来呢?”
“卑职想逃,但小院守卫森严,卑职一连试过七次,都失败了,直到第八次,卑职成功了,但——
卑职将将冲出门,便看到一个人负手而立。
他告诉卑职,习家人尽数伏诛,若卑职出去,会被立刻诛杀,可若卑职不出去,来日还有报仇的机会。”
“你回去了?”
“是。”习罡点头,“义父一生忠肝义胆,绝不可能谋逆,卑职只有活着,才有机会为义父洗刷冤屈。”
“你在小院里待了多久?那个负手而立的人又是谁?”
“卑职在小院避了半年,这其间,不断有人来到小院,教卑职窃取情报,审讯死囚,以及如何杀人。”
韩杜衡神色一变:“有人在训练你成为暗卫?”
“尚书大人英明,正是如此。”
“谁?”
“当今圣上。”
话音将落,吞声鸟在天空引吭,它们一遍遍地重复,“当今圣上”,数遍之后,天地复归静谧,静到唯有飞雪飘进炭火炉,发出的那一声声“呲呲”声。
一侧,虚弱到极点的皇帝指尖紧紧撰起,他大张着浑浊的老目,死死地看着卿云礼,他想让他上堂驳斥。
卿云礼能不去吗?
不,他不能。
因为他终于知道,卿流景设下此局,不仅为清算,更是为了让父皇变成为夺皇权,可做尽丧尽天良事的昏君。
一旦叫卿流景如愿,父皇固然不是名正言顺承继帝王的天子,他,以及父皇膝下的所有皇子,都将无权问鼎帝位。
“韩尚书,朕有话说。”
“三殿下请说。”
“朕从来不知父皇有暗卫,韩尚书知道吗?又或者说,朝中有哪个大人知道?”
皇帝豢养暗卫,朝中没有官员知晓,但他们不知晓,却毫不怀疑此事的真实性,因为历来就没有几个皇帝不养暗卫。
百官的沉默,让卿云礼略勾唇角:“韩尚书,无人知晓父皇豢养暗卫,那么习罡是不是暗卫,谁人可证?”
习罡顿时眉目皱死。
既为内卫,那么无论是他们的存在,还是他们做过的事,都必然无法被证实。
“尚书大人,卑职没有撒谎,卑职确是内卫,且是内卫之首,内卫组织一共有一千三百八十人,负责监视陵阳和各州的异动。”
“若是如此,内卫该有不少密报文书,那些东西何在?”
“被——销毁了。”
韩杜衡轻叹:“公堂之上,若无物证为佐,本官实难采信。”
习罡焦急抬眸:“卑——”
话未说完,被习凛拦住:“稍安勿躁,莫要因急生乱。
习罡的偃旗,让卿云礼略抬下颚。
不管习罡是不是内卫,既为内卫,做得自然都是见不得光的勾当,以父皇多疑的脾性,怎可能留下实质文书?
“韩尚书,此人既不能自证,那他是不是父皇内卫便有待商榷,如此,还请韩尚书仔细考量他那番为人所救,才离开牢房的话。”
韩杜衡颔首:“习罡,有鉴于内卫的隐秘性,你拿不出物证,本官可以理解,如果你有人证,亦可。”
他哪里有人证?!
凡知道他是内卫的,也尽是内卫,他们根本不能为他作证。
“没有吗?”
“……”
“呵。”一侧,卿流景忽而浅笑一声,“三弟,其实要证明习罡是内卫,比你预想地容易许多。”
“二兄有何高见?”
“若他是内卫,那必定知道许多陵阳城内世家的秘辛,不如让他在公堂随便说上两桩,也就是了。”
“王爷说得极是!”习罡一声怒吼,开始如数家珍,“譬如崔家,世人都当上一任家主是病死,其实不是。
崔家主病重三月,崔尚书并崔家几个郎君暗下商量,停了上任家主的药,这才让老家主死得那般快。”
崔玉坤顿时怒吼:“一派胡言!”
高台下,谢容时拢袖暗笑:“玉坤兄何必动怒?若真是胡言,玉坤兄只管一笑了之。”
“容时兄好大的气量!”崔玉坤冷哼,随即问习罡,“那谢家呢?你又知道哪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前年谢尚书的幼子差点一命呜呼,非突发急病,而是和房中四个侍婢彻底狂欢,纵欲过度。”
将将还勾起唇角的谢容时气得厉声呵斥:“一派胡言!”
“卑职是不是胡言,韩尚书尽可差人去问问那个去谢家出诊的郎中。”
谢容时瞬间噤声,他的噤声,恰恰说明习罡之言属实。
王怀瑾看着崔玉坤和谢容时的黑脸,内心之愉悦即将满溢,以后,若谢崔两家再敢在他面前得意,他便拿此事堵他们的嘴!
然,就在这时,习罡又道:“还有王尚书,在外示人总是乐呵呵,彷佛没有脾气,但在家中,脾性暴戾,最爱扇妾氏的脸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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