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白鹭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五百二十六章 不肯退,贵女放肆,一行白鹭,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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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卷着雨,撞破窗扉,浇灭了几案上的一盏油灯。
卢嬷嬷端起灯盏,快步走到门边,笑问守在两侧的禁卫军:“将军,灯灭了,可否让婢子出去添个火?”
“给卑职吧。”
“……”卢嬷嬷手心一紧,“不劳将军。”
禁卫军苦笑:“卢嬷嬷,非卑职不肯放你出去,实乃敕旨难违。”
“好。”
卢嬷嬷把灯盏递给禁卫军,而后沉着脸,回进偏殿:“郡主,禁卫军不许婢子出去,说是陛下的意思。”
清妧抬眸,目光略过大雨,投向皇城前:“嬷嬷,你怎么看?”
卢嬷嬷垂首,不敢答。
回春堂医死人是小,陛下的心意是大,只要陛下肯护着郡主,那便是天大的事,郡主都无碍。
可——
廊下传来范含章的一声问:“郡主在吗?下官有事求见。”
禁卫军横手:“宰辅大人请回。”
卢嬷嬷双目紧皱,她想了又想,终是屈身,附在清妧耳边低言:“郡主,帝心不定,你怕是得另做打算。”
“恩。”清妧颔首,随即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门边,喊住转身走远的范含章,“范大人,请留步。”
“下官拜见郡主。”
“进来说话。”
“是。”
范宰辅上前两步,意欲进门,然,禁卫军错身,拦在范含章身前:“请宰辅大人休要为难卑职。”
清妧沉眸,厉声质问:“陛下敕旨,可是不许本郡主离开偏殿?”
“是。”
“本郡主离开了吗?”
“这……”
“还不让开?!”
“卑职无状。”
说罢,禁卫军退开两步,范含章如愿走进偏殿,但过了好一会儿,他都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清妧抬眸:“是谁?”
范含章略顿,但下一刻,他就知道,不必他说明来龙去脉,郡主已经直奔核心:“回郡主,可能是谢家,可能是王家,还可能是以王谢为首的许多贵家。”
清妧自嘲:“倒是高看我。”
“是。”
“外面什么情况?”
“回春堂失火,烧掉了死者的尸身,有韩尚书为护,骆刺史不能坐实郡主毁尸灭迹,却也平不了许医女治死人的冤屈。
易御史以此为由,跪在大明宫上血谏,要陛下查封回春堂,严惩太医疗医女、郡主,和安家。
与此同时,上千学子齐聚皇城前,高喊礼乐欲崩,要陛下重肃礼序。”
范含章将将说完,卢嬷嬷难掩惊骇地脱口:“郡主,只怕陛下为平贵家怒气,要牺牲郡主啊!”
“不会。”清妧从容否决,“芳君若真要动我和安家,范大人不必着急来见我,对吧,范大人?”
范含章满目动容。
百官步步为营,逼得陛下避无可避,只能一退,陛下明知退是唯一后路,却为了郡主如何不肯退。
陛下此举,说得好听,是痴情,说得不好听,是愚不可及,毕竟纵观历史,皇室何曾有过真情?
但这一刻,看到对陛下深信不疑的郡主,范含章不得不修正他的偏见,皇室也许没有真情,可陛下和郡主之间却有。
“如郡主所言,陛下不肯退,陛下宁可做那被史官口诛笔伐的昏君,也要护郡主和安家无虞。”
“呵……”清妧轻笑,笑声里有愉悦,有满足,更有难以言说的悲伤,“就没见过比他蠢得人!”
骂罢,清妧抬步,走向偏殿大门,禁卫军看她出来,错身要拦,却被清妧的一记厉眼吓得动弹不得。
须臾,她到了卿流景身前。
卿流景看着清妧,怒而皱死双眉:“是哪个该死的奴婢敢违背敕旨,放阿妧出来?给朕拖出去,凌迟处死!”
“卿芳君,你敢!”
“……”卿流景面露无奈,“阿妧,范含章还在这里,你多少给朕留几分面子。”
“我若是不给你留面子,能乖乖在偏殿待到现在?”话虽这么说,清妧到底对众人拂袖,“都退下。”
“是。”
阴湿的回廊,只剩下清妧和芳君二人。
“皇帝陛下,聪明如你,不会不知道,此刻退才是上上策,否则,朝堂势必要再掀血雨腥风。”
“战场瞬息万变,今日的上上策说不得是明日的下下策,但只要主将足够聪明,下策亦可以是上策。”
“卿芳君,你想气死我吗?”
清妧怒吼,吼声未落,眼眶先红,见此,卿流景满目焦急,他急忙勾住清妧衣角:“阿妧,我怎敢气你?”
“你就是在气我!如果你没有气我,那就该立刻下敕,查封回春堂,责安家教女不当,命我归家闭门思过,重学女德。”
卿流景闻言,顿时沉下脸:“阿妧,哪里是我在气你,分明是你在气我!我宁可不做皇帝,也不可能责你半句!”
“你——”两行眼泪终是滑出清妧眼眶,“芳君,你本不必陷入今日绝境,是我一时不察,遭人算计,才牵累你至此,你若非要护我到底,是想叫我一生难安吗?”
卿流景亦是眼眶发红的反问:“阿妧,你这话是想诛我的心吗?你我未成夫妻,你却要我先学着大难临头各自飞吗?”
“我没有。”
“不,你有!”卿流景怒驳,“允医女去回春堂坐诊是我同意的,今日的绝境是我们一时不察,而非你一人不察!
若我真弃你不顾,你固然心安,可我呢?难道你要眼看着我一生难安吗?安清妧,你恁得心狠!”
“……”
清妧一腔悲意生生被气没了。
“所以,你怎么都不肯听我得?”
“不听。”
“好。”清妧怒吼一声,登时撩开下裳,“扑通”一声跪下,“皇帝陛下,小女失德,求您赐罪。”
卿流景呲目欲裂:“阿妧,起来!”
清妧仰面,目色决绝:“陛下,你若应下,那小女只跪这一次,你若不应,那小女就跪在皇城前,求陛下赐罪!”
一滴眼泪自卿流景眼底滑出,他沙哑着嗓子,哀哀道:“阿妧,我舍不得。”
“那就记住这份舍不得,等来日,把你我承受的这份痛楚,百倍千倍地还给那些道貌岸然的世家!”
卿流景沉默良久,终是软下口气:“阿妧,让朕再想想,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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