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零七十三章 苍生不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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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醒之后的铁山，看着熟悉的房间，以及眼前熟悉的人，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那家伙怎么样了？”

央宗一直都负责照顾铁山跟楼乙，现在两个人中的一个终于清醒过来，即便是央宗也不由的松了口气，他一直都是这么冷冰冰的，看谁都像是在威慑对方，而现在他的目光很柔和，甚至有那么一丝欣喜。

央宗将实情告诉了铁山，后者在得知楼乙与他一样沉睡不醒之时，他再度将双眼闭合，喃喃自语道，“那就好，那就好......”

之后铁山再度沉沉的睡了过去，而这一次他睡得很香，睡得毫无顾忌，因为他楼乙一定会醒过来的，因为那个男人总是能够化腐朽为神奇，将不可能变成可能。

这种信心来自于他与对方并肩而战这么多年，每每当对方陷入绝境之时，总能够在出乎人意料的情况下扭转乾坤，他相信这一次也是一样。

铁山再度沉睡过去，他才刚刚领悟残月十三斩，这似乎是另外一种剑道，是一种在绝望之下所诞生出来的招式，化腐朽为神奇，否极泰来的招式......

等他将招式融会贯通之后，铁山便走出了房间，亲自前往了楼乙所在的房间，而此时对方仍然沉睡在床榻之上，身上的气息很微弱，但呼吸却十分顺畅。

铁山在这里守了一个时辰，见楼乙始终没有醒转的迹象，便转身离去了，正准备迈步出去的时候，恰好摇光带着闻剑阁的几位长老前来探望楼乙。

铁山礼貌性的冲他们点了点头，便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了，摇光脚步一顿，那一刻不仅是他，就连闻剑阁的长老们，脸色也为之动容。

“这家伙又变强了呐......”摇光苦笑着说道。

他摇了摇头迈步走进了房间，恰好看到了守在一旁的央宗跟多欢乐，央宗扫了对方一眼对对方点了点头，多欢乐则抱拳拱手显得很有礼貌。

摇光对他俩一一还礼之后，几人站在一起，看着床榻上的楼乙，而此时的楼乙，也正处在一个奇妙的世界之中。

他的意识仿佛跌入了万灵法诀的世界，这或许是因为他之前动用万灵法诀之时，在事后遭受到了反噬，但是因为那怪物离去，他当时并未意识到这一点，直到他被那巨眼魔物的余震轰得失去了意识，反噬之力才将其给吞噬掉了。

如今他同铁山情况近似，被困在了瞳术所创造的精神世界当中，天空之上有着两颗巨大无比的星球，它们的边缘散发着五光十色的光芒，而它们的中心却是两个不断旋转着的旋涡。

楼乙知道那其实就是他自己的眼瞳，他被困在了自己的瞳术之中，自身却并无力量脱困，这里的时光流动极为不同，时快时慢，时缓时急，一年四季变幻无常，草木生长凋零随心所欲，根本毫无章法可言。

前一秒可能还是春风徐徐一片鸟语花香，转眼便可能化作草木凋零白雪皑皑的寒冬时节，楼乙徒步在这世界之中不知走过了多少个岁月，但他现在就像是一个凡人，丝毫没有灵气可言。

原本万灵法诀之中的那些参天巨木，一个个全部都变成了枯败的漆黑之色，它们变得凋零，并燃起了熊熊之火，只不过这火焰可不是寻常之火，而是漆黑的魔火。

楼乙虽然有心扑灭这些魔炎，但奈何他如今体内空空如也，丝毫感受不到有力量的存在，他看着一株株参天神树被魔炎包围并烧得呲呲作响，内心感到无比的郁闷。

但楼乙与铁山有一个很相似的地方，那便是执着，他们都有着不愿放弃的执着，所以楼乙不断的跋山涉水，寻找着能够改变着一切的契机。

岁月不断的流逝，他已经忘记了在这个虚幻的世界之中度过了多少个岁月，以至于如今的他已变得老态龙钟步履蹒跚起来。

他的腰背已然直不起来了，但是那双眼睛却仍旧闪耀着执着不肯屈服的光芒，他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根木棍。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根木棍是何时落到他手中的，它的上面布满了皱纹一般的奇特花纹，入手很是粗糙，有点淡淡的松木香气。

楼乙一路北上，不断向着前方前进，不知跨越了多少高山峻岭，不知趟过了多少大泽大江，渐渐地他的身躯开始变得越来越虚弱，他的脚步也变得越发的沉重起来。

以往每天所走出的路程，如今已经要按月甚至是按年来算了，楼乙始终看着前方，不知不觉的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就像是很多耄耋老者一样，他的记忆里开始衰退，遗忘了许多许多的东西。

这一日他来到了一处大山的脚下，他佝偻着身躯缓缓抬起头来，此时他握着手杖的手在不停颤抖，他的脑袋也跟着不受控制的微微抖动。

在这里楼乙看到了笔直向上的台阶，在这里他看到了许多巨大的狰狞的雕塑，其中有妖兽也有神兽，张牙舞爪的朝向他。

楼乙隐约之间仿佛想起了什么，但又似乎什么也想不起来，他默默的叹了口气，颤巍巍的拄着手杖向上走去，他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在这座巨大的山峰之中，有着一株参天树影。

但是他已经记不得这巨树他是什么了，甚至他已经快要忘记自己为何要寻找这些巨树的理由了，仅存的意志支撑着他不断的攀登，期间不知摔倒了多少次。

但他的眼睛始终维系着一直以来的光芒，直到他的生命都即将走到终结，在其生命即将踏入终结之时，他终于来到了最终的目的地，但这里竟然空空如也，诺大的一片土地之上，只有一个微微鼓起的小土堆。

但在楼乙的眼中，这个小土堆仿佛就是他最终的目的地，他的眼睛已经看不清前路，他的身躯已经支撑不住身体，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到了土堆边，之后便将手中的手杖，缓缓地插入了土堆之中。

楼乙的手无力的垂落下来，整个身体爬伏在了土堆之上，这一个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静怡之中，随后整个世界绽放出了悲伤的气息。

整个世界的颜色在刹那间消逝无踪，这个世界没有了颜色，就连天空之上的那一对巨大的眼瞳，也变成了灰白之色。

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要死亡了，但就在这世界失去了颜色的一瞬间，一团巨大的阴影出现在了苍穹之上，它开始汲取那些焚烧古树的魔炎，并想要将那两颗灰白色的巨大眼瞳据为己有。

而就在这个时候，楼乙所在的山巅，有一抹微弱的翠绿之光，突然从插在土堆上的那根手杖上释放出来。

手杖仿佛在这一刻活了过来，并抽枝发芽冒出嫩绿的针叶，而空中那可怕的阴影瞬间便感受到了这个死寂世界之中唯一的不同之地。

它那魔炎化作的羽翼振翅一甩，几乎瞬间便横跨了无数的高山峻岭，无数的大江大河，它出现在了楼乙所在的那座巨大山峰的山巅之上。

望着那正闪耀着翠绿之光，茁壮成长的数秒，那魔影发出肆无忌惮的狂笑之声。

枭枭枭枭噶~

那声音异常的刺耳，它张开大口猛地喷出一道可怕的魔炎旋涡，妄图将整座山峰连同这可怜的树苗一道焚烧殆尽。

但就在这个时候，这座巨大山峰的各个位置都传来了宏大之声，那些巨大狰狞张牙舞爪的石雕，在这一刻竟然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它们仰天发出咆哮之声，用它们的力量守护着这座巨山。

而那树苗也仿佛在瞬间拥有了神力一般，瞬间向上窜了起来，它在成长的过程之中，将死去的楼乙扯入了树腹之中，两者仿佛在这一刻融为了一体。

尽管它依旧稚嫩，但在这可怕的魔影以及其可怕的攻击之下，它依旧倔强的挺直腰杆，并不断向上蹿升壮大，就好像有一颗不屈之魂，正在这小小的树苗身上寄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