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四章 溢海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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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乙一步步向上攀登，步伐不疾不徐，眼神却仍然始终遥望着浩雪宗的山门，曾几何时在这北域地界，浩雪宗是多么的高不可攀。

如果不是当初的清平浩劫，也许他也不会有机会入此仙门，而如今再次踏上此地，心里却多了些许复杂之色，他已为北州枭雄人物，其下势力已远胜宗门。

但他自始至终并未脱离过宗门，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仍是浩雪宗的弟子，只不过当初北州大会之时，蛮千钧看中了他，想引他入驭兽宫。

然而未能成行，却引出了诸多困难，最终驭兽宫将其除名，但是他却仍然被予以重任，肩负着夺回驭兽宫的重担，只是这份担子太过沉重了些。

默默的叹了口气，有白雾从嘴角飘向空中，看着青石路两旁的厚厚积雪，再看着青石路的一尘不染，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着。

“回来的感觉真好啊……”他喃喃自语道。

他抬头看到了浩雪宗最美的雪梅树，此刻正傲然绽放着，花海在皑皑白雪中摇曳，点缀着这满眼的苍茫白卷。

群峰在极远处若隐若现，能够听到几声狼啸，从山中传出，也能听到雪翎鸟，在冷杉树丛间莺歌燕舞，一派热闹景色。

楼乙看着四周的一切，这里已然不是当初他所熟悉的那个地方了，而自己也不是当初那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少年了，一切都改变了，唯一没变的也许就是自己想要成仙的那份执念吧……

山门近在眼前，楼乙看到了王凯，他老了许多，在他身后是一众他并不认识的修士，看起来应当是这百余年间新提拔出来的精英，他们有的身着长老服饰，有的身着核心弟子服饰，衣袖的边缘，仍然能够看到金丝空谷幽兰的图案，不过在胸前的位置，却多了一个符篆的紫色图案。

看来浩雪宗也改变了，至少在他的眼中，它变得陌生了……

这些核心弟子的身边都带着一只威武壮硕的凛霜冰狼，只是它们似乎并不认得自己，冷冰冷的眼神之中，乃是忌惮的幽光，同时它们也发出低沉的吼声，似乎是在警告这些外来者，不要轻举妄动。

然而楼乙此刻却有些哭笑不得，当初是他让凛冬将子嗣引入浩雪宗，帮助他们增强自身的安全，谁成想这些家伙的后代，已经完全融入到了浩雪宗，却将他们这些人视为了威胁。

虎痴似乎非常不爽这些大狼，咧着嘴瞪着眼，身上的气息若隐若现，不过他仍记得楼乙说过的话，没有他的命令，不许他随意乱动真元。

除了这些核心弟子与长老，楼乙也在门后看到了许多的孩子，他们脸上稚气未消，像极了当初他们那一群人，不过所不同的是，他们的眼神透着好奇与探索，而那时的他们脸上却是一幅惊魂未定的模样。

他们的怀中都抱着一只冰狼的幼崽，看得出它们在这里的伙食非常好，一个个肥嘟嘟圆滚滚十分招人喜欢，那些孩子们更是爱不释手，抱在怀中不时拿小脑袋蹭着它们。

之后楼乙收回目光，与站在门口许久的王凯，四目相接在了一起，楼乙开口说道，“好久不见！”

王凯身体微微一颤，却很快恢复正常，他也说道，“恩公，好久不见……”

楼乙知道王凯是个念旧懂得感恩之人，但是同时他也明白，王凯身为浩雪宗掌门的那份重担，压在身上的分量，因为他也是一方势力的首领，将心比心之下，自然懂得这份重担的分量。

“不请我进去吗？”楼乙问道。

王凯扫了一眼楼乙身后，见只有几个人跟随着楼乙，便点点头道，“请吧！”

王凯转身走入门中，同时将宗门内的禁止撤去，楼乙却在内心叹了口气，因为王凯并没有给他浩雪宗的令牌，这意味着他们走进去，极有可能成为浩雪宗护宗大阵的目标。

看来他还是有所忌惮，怕他们这些人会对浩雪宗不利，王凯也变了，变得更为宗门着想了。

楼乙突然有些百感交集，究竟是环境改变了一个人，还是人因为环境而改变了自身，他心中没有答案，却总会受其困扰，金屠是如此，戚华也是如此，一个个离他而去……

走在浩雪宗的青石路上，这里如今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杂役处如今彻底融入到了外门之中，杂役再也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不用像当初的他一样，被人分成甲乙丙丁四等。

而且因为清平县的被毁，浩雪宗接待了大量的难民，如今浩雪宗特别建造了一座山峰，在这里居住的都是凡人，也算是浩雪宗为北州北域的百姓，尽了自己的一份力。

楼乙知道这是效仿当初问仙楼的做法，凡人寿元只有不足一甲子的岁月，他们更多的是想要摆脱这种命运，然而仙凡之间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有些人轻而易举便能跨过，而有些人打从出生之日起，便失去了机会。

但是他却改变了这个有些残酷的命运，让凡人居住在有灵气的环境中，即便他们不能修炼，也会因为灵气的滋养，而使得寿元增加，同样也会大大提高后代子嗣拥有灵脉的几率。

楼乙也会将如造化丹这种能够提升灵脉存在的丹药，按照他们的勤劳程度予以发放，如此一来便造就出了许多能够修炼的孩子，他们如今也已经长大成人，担负起了守卫问仙楼这个大家庭的重担。

浩雪宗的方式与问仙楼有异曲同工之妙，难怪如今的浩雪宗看起来一派欣欣向荣之态，楼乙默不作声的跟在王凯身后，那些长老们都小心翼翼的戒备着，至于核心弟子更多的则是在保护那些孩子们。

楼乙在心中笑了笑，看来百屠家带给浩雪宗的，不仅仅只是物质上的损害，更加有心灵上的创伤。

很快王凯便引着他们来到了一处大殿之前，楼乙抬头看去，只见这大殿之上写着三个大字，执事堂。

看到这三个熟悉的字符，他便想起了刘元的死，想起了为了区区几株二品的寒莹草，便使得他在这世上仅次于父母最疼爱他的人惨死在山中。

他同样也想起了自己在绝望之时，有个人对他说过一些话，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更为复杂，想要亲人不死，就必须不点变强，不断往上爬，因为只有不断向前，才不会变成他人脚下的垫脚石，铺路骨！

那个人就是刑风，他便是这外们执事堂的当家长老，只不过浩雪宗当初罹难，他却战死在了……

看着执事堂便想起了他的模样跟声音，命运也许真的不由自己掌控，机敏如刑风，究竟为何会选择以死护宗这条不归路，也许只有他自己才会知道。

穿过大殿便来到了后方，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当初那株古树竟然没有在浩劫中完全死去，如今竟然再次抽枝发芽，变得生机勃**来。

楼乙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它满是伤痕的树身，将自己的一缕气渡给了它，要知道他如今身具的可是苍生之赐，这个赐也可以是赐福。

交涉的过程是乏味的，楼乙不想讨价还价，他给予了浩雪宗巨大的经济补偿，百屠季理更是亲自代表百屠家向在座的所有浩雪宗长老乃至掌门下跪道歉。

一众长老原本以为这会是一场唇枪舌战，针尖对麦芒的谈判，甚至连王凯都做好了硬着头皮与他的恩人划清界限准备，但是结果却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结果这次的交涉，在几乎完全有利于浩雪宗的情况下结束了，楼乙甚至还承诺了他们，只要问仙楼还在，浩雪宗便永远是这北域唯一的宗门。

之后楼乙便将一个盒子单独交给了王凯，并说这是他从南州递给他的礼物，王凯打开盒子一看，里面装着的赫然是一对极品的蓝眼蛇睛石。

要知道这东西即便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稀世珍宝，而且对于所有的制符师而言，都是不可多得宝贝，因为用它浸泡过的水，可是许多灵符所必备的染料，尤其是它还是闰土破禁符最为重要的组成部分，其价值不可估量。

“恩公，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王凯倒吸一口凉气后，又将盒子推了回来。

楼乙没有收，却笑着说道，“东西已经送给你了，而且你接也接了，岂有再退回来的道理？”

“可是这太贵重了！”王凯解释道。

楼乙笑着继续说道，“要不这样吧，东西你暂且收下，以后我会派人来你这里采购灵符，你给我一个友情价码如何？”

王凯看着手里的盒子，深吸一口气道，“好！就这么办吧！”

楼乙拍拍他肩膀道，“这才像话嘛！”

就在这时外面有弟子来报，说是有一群神秘人来到了山门前，说想要拜见您，并将这个交给了我，说您看过后就知道了。”

王凯从那弟子手中接过一个令牌，上面以篆文刻着浩雪二字，他识得这是之前浩雪宗发给核心弟子的弟子令牌，于是他将手中令牌翻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个名字，华溢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