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镜花水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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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乙的短板就是一穷二白，这个穷指的可不是金钱，而是他的底子薄，这加重了他对于知识的渴望，而唯一能够满足他求知欲的地方便是天下书院了。

而且楼乙还有好些个问题想要请教天人一前辈，当初这位昆吾界第一修士给予他的身份令牌，可能便已经将这些事情都考虑进去了，而且楼乙十分在意的就是他与老刀翁前辈的欲言又止。

到了他们这种层次的存在，竟然还有需要忌讳的话题，这本身就是极不寻常的一件事，所以楼乙想要抽空去一趟中州，以解心中所惑，不过首先要解决的问题便是九泉夺嫡之事了……

既然要解决九泉夺嫡的事情，那么就需要让自己拥有足以解决这件事情的力量，那么有些东西注定是要变一变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境界提升之后，眼前所看到的东西更多了，无数的能量在四周涌动，但绝大多数都是水灵气，也许这也是寒泉的特殊性吧。

以前总说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仍是山，看水仍是水，这话似乎看上去十分的矛盾，但是这一刻楼乙才真正意识到了这些话中所蕴含的哲理与含义。

在他的眼中整个镜湖其实并不平静，甚至还特别的危险，这里的水灵气十分的汹涌，即便是当初马家的顶级灵脉，在没有聚灵大阵的加持下，也不可能如此肆无忌惮的释放这等力量。

他的眼中这里如今看起来更像是一口喷泉，一口无形的喷泉，这里所有的造物都来自于这口泉，所产生的每一丝雾气都是灵气雾化后的结果，而这镜湖则是雾化后的灵气聚集起来的灵液形成。

可想而知这是多么巨大且可怕的一股力量，灵液也是水，但却远超于水，当初刚刚接触到灵植之时，所用来浇灌的山泉水，说白了就是沾染了些许灵脉气息的普通水。

而此刻在其脚下的水，却是真真正正的灵液，难怪只是呆在此地，便会感觉体内的力量源源不断的涌出来，难怪每个来过镜湖后的修士，都或多或少的提升了自身的境界。

这里其实就是一个放大了无数倍的练功房，比之他当初在问仙楼设置在乌木灵谷里的练功房，不知道强大了多少倍，他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真是块宝地啊……”

他似乎理解了那沙河盟的盟主，为何不惜毁灭马家也想要得到这里，他必定是知道了寒泉的作用，所以才将目标对准了这里以及自己所掌控的酆泉。

酆泉炼体，寒泉炼心，两者相辅相成，难怪当初的黄泉宗会那么强大，单凭此二泉就足以培养出无数强大的修士出来，他开始庆幸这一切没有超出其预期，同时深感欣慰的为自己当初的决定感到高兴。

收起复杂的心情，使得周围一切归于平静，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把剑，一把通体莹白边缘释放着晶蓝之光的仙剑，正是当初大师哥冯玉在飞离此界之时，留给他的礼物。

楼乙的脑海中回荡着冯玉临行前的嘱咐，“心若止水，方得自在，无欲无求，方得逍遥......”

但是他如今的态度与当初并无二致，他是一个俗人，之前的镜湖炼魂他也是紧紧的抓住自己的执念，那是他无法割舍掉的情感，他与冯玉注定不会是一样的人，即便他真有机会成仙，两者也绝不会是一样的。

不过当初大师哥交给他了一套剑诀，是根据文贤曹植所做之洛河赋所创，只可惜当初楼乙的境界太低，只能勉强将其当作身法来用，可是如今他的境界与精神力都足以驾驭此剑诀，自然是时候熟悉熟悉了。

真元注入止水仙剑之中，剑身仿若化开了一般，楼乙迈步上前，身形若踏风弄云，又似女子步态轻盈飘逸灵动，虽然楼乙无数次的觉得，这洛河九行乃是为女子量身打造的身功法，但是既然大师哥冯玉将其交由自己，必有其深意……

只是这凝凝捏捏的作态，让他这个大男人实在是有些消受不起，他只能尽量不去在意这些东西，专心在镜湖之中体悟这止水剑法。

止水剑诀共分六式，分别是【镜花水月】，【游鸿灿菊】，【云淡风轻】，【轻云蔽月】，【流风回雪】，【渌波莲华】。

剑诀的身法脱胎于洛河九行，所以想要施展此剑诀，最为重要的便是将此剑诀完美的融入到洛河九行之中。

剑诀并非成套，而是每一式都有单独的剑韵涵盖其中，它们看似一体却又各有各的韵味，所以楼乙单独将它们摘出来，专心致志的修炼第一式。

修剑与做人是一个道理，需要脚踏实地的一步步前行，贪多必失的道理他是深有体会的，所以这一次他将重点放在了第一式镜花水月之上。

主要是因为当初在外门之时，他就曾用取巧的办法搞了一个迷惑人的镜花水月障眼法，效果在当时还是令他极为满意的，而此地又是镜湖，可以说冥冥之中似乎一切早就注定了。

但是似乎他还是将一切想的太过简单了一些，当他真正开始接触止水仙剑的力量之时，才发现原来他所以为的强大力量，在止水仙剑的面前就如同儿戏一般。

汹涌澎湃的真元力疯狂的注入到仙剑之中，也仅仅是让它变得虚幻飘渺起来，但实际上却并未真正引动出仙剑之力来，冯玉曾经告诉过他，当他踏入大乘期之后，可以尝试着沟通剑中之灵。

想来这句话所蕴含的深意便是，他自己是无法真正驾驭此剑的，至少目前是这样的，那么就需要依靠剑灵之力来催动这把仙剑，可是沟通剑灵必定是极为危险的一件事。

当初大师哥冯玉在打造此剑之时就曾被这把剑中寄宿的剑灵疯狂攻击，只不过那时的冯玉已是仙人之体，而自己现在虽然已经是大乘期的修士了，可是算起来仍在凡胎之列。

一晃百日过去了，身法倒是进境极快，可是剑法就毫无进步可言，剑身仍旧梦里一片，却丝毫没有那种镜中之花，水中之月的虚幻之感。

他盘膝而坐冥思苦想，这一坐便是数月之久，期间他一动未动，就如同一尊雕塑一样，周围的一切不断发生着变化，而唯独他始终保持着思索的模样。

只是楼乙在冥思苦想之时，却没有发现他放在身前的止水仙剑，那朦胧的剑身之中，慢慢的幻化出了一张脸，一张女人的脸。

它正幽怨的瞪着楼乙，它似乎想要操控此剑将楼乙斩与此剑之下，可是在止水仙剑的剑身之上，却莫名其妙多了许多的铭文，正是这些铭文阻止了它。

这其实是冯玉为他所设下的保险，以防剑灵反噬与他，冯玉知晓这剑灵心中有怨气，因为如果不是因为他，也许再过些岁月，它便会自行化剑而去。

到时候天大地大自由驰骋，可是如今它却被锻造成了一把剑，而且它还被封在了此剑之中，可想而知它心中的怨气有多大，也正因为如此，它才不断的去干扰楼乙，不断的将他注入剑身的真元力挥霍掉，让他误以为他的力量无法驾驭此剑。

如果能让这凡俗之人放弃它的话，那么借助着此地浩瀚的灵气，它仍然能够突破禁止离开，从此过上逍遥快活的日子。

就在这个时候，楼乙突然睁开了双眼，这一幕让剑灵始料未及，它知道对方已经看到它了，此刻再躲也已经于事无补了。

楼乙无悲无喜的望着它，而它则是充满怨恨的瞪着楼乙，后者缓缓开口道，“认识一下，我叫楼乙！”

剑灵人性化的露出一个看待白痴的表情，之后白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楼乙并不介意，开口继续道，“你想自由吗？”

剑内之灵这一次无法淡定了，它的眼神灼灼的看向楼乙，显然是想听听他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待我成仙之日便放你离去，如何？”楼乙循循善诱的说道。

剑灵露出鄙夷的神色，仿佛觉得楼乙是在吹牛一样，楼乙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我成仙便放你自由，同样的如果我身死的话，你也同样会得到自由如何？”

剑灵似乎明白了它的意思，显得有些意动，但又担心这是个圈套，剑身之上的幻雾不断发生着变化，显示着它此刻的纠结，而楼乙内心却早已胜券在握。

最终剑灵妥协了，两者缔结了契约，剑灵在楼乙在世之时将自身的力量借予他，但是它却只是借其力量，并不负责护其周全，因为它此刻想的事情只有一件，这家伙如果死了，那么它就自由了。

成仙并非一朝一夕可成，那需要岁月的不断累积跟沉淀，那是不断摸索之下的结果，这个凡人虽然看起来不错，但是毕竟根基太浅了，连靠自己引动此剑的力量都做不到，他想成仙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之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