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除夕宫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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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除夕宫宴
“喜欢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呢,礼轻情意重,你这份心意才是最难得的。”
“至于生男生女,皇子固然是好的,可本宫私心里还是更喜欢女孩儿。”
“若是个小公主,照着娘娘的样子来,真不敢想有多活泼可爱。”安贵妃笑道。
折桑想了想,心里也是十分期待,嘴角溢出温柔的笑意。
“对了,内务府新送的那些人怎么样?做事可还伶俐,若是有不行的,叫内务府的过来,你重新再选就是。”
安贵妃见皇后神色诚恳,温声细语,待自己像是姊妹一般。
安贵妃起身,冲皇后跪下行礼。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吧。”折桑惊道。
水珀上前伸手要扶她起来,安贵妃却拒绝。
“多谢娘娘刻意关照臣妾,无以为报,便允臣妾磕个头吧。往后臣妾必唯娘娘马首是瞻,若有什么不对之处,娘娘千万要说,臣妾都会改,只求娘娘庇佑一二。”
后宫之中,安贵妃无法依存皇帝,好在,依存皇后也是一样的,甚至乎,皇后看起来比皇帝更安全。
“快起来,不过是举手之劳,分内之事,伱如此倒显得生分了。”折桑忙上前把人扶起。
安贵妃擦擦眼角,“娘娘本可以坐视不管的,有心人才会出手,无心人视而不见。”
折桑见她有些失态,便挥手令那些宫人退下了。
“本宫说过,只要你安分不惹事,本宫定保你活的好好的。”
想起重青说她为刁奴求情的事,折桑本不想多言,见她如此,便也多说两句。
“你也是一宫之主,不必这般处处小心。当狠则狠,别太心软,不然你越是忍让,别人就觉得你软弱可欺,下次遇了什么事,千万别一味的忍气吞声。”
“可,可是我不敢”
“为什么?“
折桑不明白,她堂堂一个贵妃,为何总是束手束脚的。
安贵妃嗫嚅,有所顾虑。
折桑并不为难她,“若是不想说,便不说。”
安贵妃想着自己才说完要唯她马首是瞻,立马就有所隐瞒,任谁听了都会心底不舒服吧。
皇后是她的救命稻草,她讨好还来不及,怎敢惹她不高兴。
“我这条贱命,如今只倚仗娘娘相帮。只求娘娘听了不怪我,便是好的了。”
“你又没犯错,本宫为何要怪你?”折桑安抚道。
安贵妃见她神色无异,心底鼓起劲儿,小声道,“我是扬州瘦马,生来就是给人玩弄取乐的,比那些奴才还低贱。”
折桑暗暗吃惊,确实没想到定安候会这么做。
只她面上也没有表露什么,怕安贵妃多想,拉了她的手安慰道,“人贵自重,英雄不论出处,你既进宫当了贵妃,从前种种,今日你同本宫说了,就当了了这桩心事。”
“娘娘为何不嫌弃我?”
“你长的如花似玉,品行谦和,为何要嫌弃你?若说出生,可那由不得你选,你一个弱女子又能如何?左不过是个可怜人,没有什么好嫌弃的。”
“若真要说嫌弃,也当嫌弃那些声色犬马之人。”
安贵妃两行泪落下,泣不成声。
她生来就被烙上了"卑贱"二字,即便站在金碧辉煌的宫殿内,她也无法摆脱脚下那片泥淖。
安岁欢从未想过,当身份摊开,也能得到皇后的尊重,甚至是宽慰。
都说人心难测,后宫就是尔虞我诈的地方。
可这一刻,她想,即便是被皇后利用,她也心甘。
*
清早,冬阳照在檐角,斜穿过一排尖尖的冰溜,寒冰静静融化,慢慢在尖端凝聚成珠。
“娘娘,东西送来了!”
水珀声音欢喜,大步往内室跑,肩上还带着树上掉落的积雪。
折桑正按嬷嬷的指导在室内走动,难得见她如此激动,笑道,“不是早知道的事,怎么还这般激动。”
“知道归知道,可真正送来了那么一箱,还是忍不住激动。我想娘娘待会看了,也是一样的。”
折桑拍落她肩上的雪,“趁着这会子有空,去看看。”
水珀点头,忙拿起架子上的大氅给她披裹上。
折桑失笑,“这里到书房才几步路。”
“外面还冷着呢,小心点好。”
二人去了书房密室,只见桌案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盒子,全用红布裹着,十分喜庆。
“掌柜说,这些本该早些送来,只是年底两处都忙的不可开交,才耽搁到今天。”
水珀让折桑坐下,她把长长短短的礼盒抽出来放置一旁,“这些是那些油粮老板送来的,说是贺岁礼。”
西北楼与西慈赚了钱,那些合作的供应商就是跟着喝汤,也喝的盆满钵满,自该来孝敬她这个财神爷。
桌案上只留下最大那箱。
水珀兴奋,“娘娘快打开看看。”
折桑掀了红布,开锁,纤手慢慢将箱盖扶起。
“一股的铜臭味。”
折桑怪道,清丽的杏眸却亮晶晶,藏不住的开心。
那箱子不小,里头满满当当的都是银票,是西北楼和西慈今年的盈利。
折桑摸了摸,半开玩笑,“做什么皇后,我早该去经商才对,不然这几年下来,我也能当个小富商。”
水珀,“如今开始也不晚呢,照这个势头下去,赶超东南斋也不难。”
“也算我运气好,正碰林老太爷仙逝,林家内部夺权。否则以他们的势头要来打压西北楼,也不是什么难事,西北楼也不能如此顺利就站稳了脚。”
“周斯扬来信说他父亲病了,等开完年才上京来。林家的分红你划出来,派镖客送去周家。”
“除去周家那三成,剩下拿一半兑成白银送去胡将军那里,如今虽不算多,但也能派上些用场。再送一千两去高大人那里,既要笼络人,光靠嘴巴也是不行的。另取五百两做管事伙计的开年红。剩下的两千两留着备用。”
折桑安排道,又看向那堆礼品,对水珀道,“这些你们看看,可有中意的,有便拿了去,要是不喜欢,就拿去卖了,得了银子,也当你的这年来的辛苦费。”
水珀笑道,“什么辛苦费,我可是领了月钱的。”
说起这个,她贼兮兮的比了两根手指,“两份!宫里一份,丞相府一份!”
折桑失笑。
“月钱归月钱,这也当是新年礼,等明年,我给你们都封个大的。”
水珀眼珠子亮的不行,笑的合不拢嘴,“行,等重青回来,我与她一起商量怎么处置这些东西,重云宫上下,人人有份!”
折桑心情极好,从中抽出一张银票,水珀找了张红纸裹着,塞入信封。
“今日是除夕,后宫都要在一起守岁,想必丞相是家主,想必也忙着,你亲自去趟丞相府,把这封信交给他。”
水珀接过信封,“这上面一个字都没写,要是丞相问起来我要怎么说?娘娘可要带句话?”
折桑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你见了他,同他说声"新年好"就是了。”
“这个娘娘不交代我也是要说的,就没有别的了?”
“没有。”
除夕宫宴设在寒香苑,一片白雪红梅,若是宴中乏了,出去走走也是极赏心悦目的。
折桑到时,大多妃子都提前到了。
见了皇后过来,纷纷屈膝行礼,侧身避让。
牡丹自是花中王,千红万艳皆垂首。
“娘娘怎么走的这么早,我本想与娘娘一同走,谁知竟去晚了,扑了个空,只好后脚赶过来了。”
安贵妃带着人从后面快步追上来,笑意盈盈。
折桑停下,回身站在那里等她。
“想着这边热闹,就先过来了,下回你派个人来说,本宫定等你一同走。”
安贵妃气血好了许多,眉眼间的怯懦散去,更显风姿可人。
“好,下回我早些,先去永安宫守着。”
折桑拉了她的手,有些冷,问她身后的宫女,“怎的手炉也不给贵妃备一个?”
安贵妃知道皇后因上次的事,怕宫人又欺负自己,忙解释道,“这不怪她们,她们原备了,是我嫌重不要。”
折桑把自己那个小手炉塞进她手中,“这个不重,你抱着暖暖手吧。”
又对她身后的宫女儿道,“贵妃娘娘觉得用着不舒服,你便去内务府重新挑过。”
宫女儿忙应下了。
安贵妃把手炉还回去,“娘娘还怀着身子。”
“别推辞了,快拿着。”折桑凑到她小声抱怨,“你摸摸,我手心都热得发汗,那些人盯的紧,里里外外给我穿了八件呢。”
安贵妃摸了摸她的手心,竟是真的,不由觉的好笑,也就安心握着那手炉。
正说着,远处又来了一群人,行首之人一身白衣十分抓眼。
纤纤之态,霜雪天降。
淑妃不像是参加宫宴,更像是赶赴诗会。
安贵妃小声赞道,“淑妃娘娘这般,竟然十分清冷出尘。”
说完后,自觉失言,去看皇后的神色,怕她不悦。
哪有当着皇后的面,夸其他妃子的道理。
折桑并无不悦,反而与她一起笑谈,“淑妃冷着脸比笑起来自然,气质融洽了,反倒美上三分。”
正说着,淑妃已经走前来了,不冷不淡,语调平静的像二人行礼。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贵妃娘娘。“
“起吧。”
折桑免了她的礼,拉了安贵妃往里走,景色虽好,仍有寒风。
淑妃神色也没什么变化,自去踏雪赏梅了。
冯寰的死,只是开始,皇帝扶持高鸿,高鸿又曾受西伯府迫害。
不管皇帝说的再漂亮,西伯侯在朝廷受到的挤压就是越来越大。
就连当初那个盟约,都不敢再轻易提起。
淑妃的母亲倒是时常写信,让她多讨帝王欢心,淑妃也照他们说的法子去做了,可却连皇帝的面也见不上。
有时候,她也觉得苦闷,忍不住像母亲倾述一二,可母亲却骂她,紧要时刻怎还耍脾性。
她与西伯侯府同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眼下西伯侯府处境不堪,她在后宫当多费心思,扭转局面。
淑妃知道母亲说的没错,可她总觉得难过。
在宫里的日子越久,她就越觉得难过。
父亲为官数十载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她一个不得宠的妃子,又能如何?
经过次次碰壁,草木诗书,反倒成了她最后的慰藉。
既然改变不了,何不随它去了。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兴亡胜败,早有定数,她又何必苦于自缚。
倒不如凭这浅薄的慰藉,聊以寻乐。
“娘娘身上穿的薄,不如进去避避风。”身旁的宫女小心劝到。
除夕夜皇帝也会来,哪宫主子不是锦衣华服,云鬓扰扰,光鲜亮丽。
偏淑妃不肯,非要这身简素的白衣裙,就连簪子也不愿多插几根。
淑妃漫步向前走着,在梅林中穿行。
“风若不寒,怎叫梅生傲骨。”
寒风凛冽,淑妃从刺骨的冷意中寻找快感,仿佛自己与寒梅一同,接受风的洗礼。
宫女见她没有回去的意思,只跟在她身后默默走着。
淑妃捡起落在白雪中的红梅,自顾自轻笑,“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我窥寒梅却无诗,也算个俗人了。”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一道声音从假山后响起。
淑妃循声望去,山后转出一名青年,容貌不显却气质清正。
那人见了淑妃,先是一惊,竟也不知回避,呆呆的盯着她看。
宫女护在淑妃面前,冷呵,“你是何人,怎可如此盯着淑妃娘娘看。”
男子回过神,略有慌乱窘迫,忙跪下行礼,“在下李见明,在藏书楼当差,无意冒犯娘娘,请娘娘恕罪。”
淑妃蹙眉,问道,“李见明,本宫怎么听着有几分耳熟。我们见过?”
名字她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可面前这张脸,淑妃分明是陌生的,一时自己也糊涂了。
李见明默了下,“不曾。”
淑妃不以为意,“起来吧,既在藏书楼当差,怎么到这里来?”
李见明起身,却不敢再看她,垂头只看地上的积雪,解释道,“永安宫的重青姑娘落了东西,在下过来送东西,正要回去,无意惊动了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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