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以凡人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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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只靠这轮红日，终究还是不能阻止白月的落下。

只靠1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

但至少，那1轮红日在寂灭的瞬间，让更多的人清醒了过来。

脱离了概念诗影响的寂暗海域的影响，基点上的灵力塔也纷纷重启运转，虽然时间不足以再次撑起伏神镇仙大阵，但临时竖起1道守御之墙还是没问题的。

不仅如此，高天之上的王卫也在此刻凝聚起自己裹挟而来的海石，将其重新组成大山，横挡在白月与守御之墙中间！

随着最后1缕红光寂灭，白月最终还是以势不可挡之势落入海中。

于是大海颤抖着发出痛呼，它痉挛，便有千丈海浪直冲天际，它抽搐，无边巨浪又砸落海中，守御之墙和那山盾究竟挡住了几秒？洛秋不得而知，他只知道脚下的浮石突然被高高抛弃，以至于他要用手指死死扣着石缝才不会被刷下，而在浮石砸落回海面的1瞬，又好像是被巨人重重砸了1拳在身上，全身的骨头都要碎裂开来！

似是海妖的啸叫正在耳边响彻，在柳长眉的催促下，洛秋才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

空气中的血腥味重了许多。

浮石上的士兵大多都被砸到了海中，1具具尸体在海中飘着，他们都是普通人的尸体，凡人之躯...根本不可能挡住那种规格海水的冲击...

可就算是驭灵师...也好不到哪去。

炮兵阵地上，坐炮阵中心的驭灵师被几台重炮砸成了肉饼，倾塌的灵塔碎石之中伸出1只手臂，半截白骨刺破了血肉，在这漆黑的夜色中显得是那么刺眼...

洛秋捂住了耳朵。

身为灵灾...他能看到，也能听到，这1片海上漂浮着的无边血气，以及撕扯着呕哑喉咙的哀哭。

空气中的腥气更重了...

他抬起头，看到1面墙正从海中升起，那墙向左向右看不到边际，它正不断升高，似是要捅破天穹，而那墙上挤满了1张张畸形的脸，它们长着鳞片，张开嘴露出满嘴尖牙，它们呼号着，声音似是合着大海起伏的韵律，踩着海浪向再无任何防守之力的部队冲来。

...这些浮石上已经没有多少活人了，普通士兵在第1轮冲击下就已经牺牲殆尽，剩下的驭灵师也没有几个还有1战之力，面对这来势汹汹的海妖...谁能挡住它们？

‘哒’

1声轻响落在耳中，洛秋下意识地扭头看去，只见沈血衣正扶着重伤昏死的王卫落到浮石之上，1根根血线从他身上扩散出去射入大海，灵力在血线上流动，另1头牵扯着残余生机——他在寻找还幸存的驭灵师，并准备将他们接应过来。

“...清醒过来了吗？”沈血衣扫了眼洛秋。

“...嗯。”洛秋点点头，再次看向那不断毕竟得海妖之墙。

“...我会把活着的人聚集过来，你带着他们走，这么多海妖，我发动权柄应该能拖上1会。”

“不用。”洛秋突然说道，他直起腰来，目光死死盯着那海妖之墙，似是要透过那墙看到紧随其后的妖君。

他抬手捂住心口，此前吞噬的血气和烈士英魂正在他的灵海内咆哮，声音很小...可又似乎带起了整片海域的血气和亡魂，他们1同咆哮，那声音便挤满了洛秋的耳朵。

他们...再说些什么。

...它们也在溃逃。

啊...对，没错，失败的只是拦截妖君逃亡、欲将妖君斩杀在此的拦截部队，面对即将重新闭合的大连—秦皇市防线，拾月者依旧不敢在此久留。

那既然如此...更不能轻易放这些妖物离开了。

“是的...这是我吞噬你们留下的承诺。”

“你在说什么？”沈血衣皱眉看向洛秋，“现在可不是浪费时间——”

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沈血衣瞪大了眼睛，看着1股股不详的黑气正从洛秋身上溢出，洛秋的身体似乎正在...崩解。

空气中的血气更浓了。

被海水冲烂的尸体浮在海上，就连即将沉下的尸体也跟着飘了上来，他们离开海面，身体1同随之溃散，化作黑红色的烟雾流向洛秋的口中。

洛秋贪婪的吸取着血气，双手突然爆开，化作1双张着黑羽的鸦池，多出来的眼睛在他脸上眨动，似是在透过洛秋的身体窥探这1世界。

沈血衣下意识后退两步，那灵力中传来的不详气息让他本能想要出手将其诛杀，可洛秋脖子上突然张开的1只眼睛又让他瞬间止住了这1想法。

虽然不想承认，但现在的洛秋...似乎不是他能对付的。

“那些小虾小鱼，你来对付。”1道与洛秋不同的声音传来，随后那声音的主人便从洛秋身体里钻出，化作1只8瞳血鸦。

“灵...灾？”直到此刻，沈血衣终于明白站在自己眼前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但洛秋和柳长眉已经不再理他。

“柳长眉——”洛秋声音暗哑，他呼唤后又深吸1口血气。

“我在。”柳长眉落在洛秋的肩上，眼中竟是透露出几分忌惮。

“予我。”

“...予你。”

“此身成灾。”

“你既...灵灾。”

1人1鸟的身体同时爆开，黑红色的血雾彼此纠缠飘向天空，那覆盖大海的血气也纷纷涌现洛秋。

黑雾在天上铺展开来，化作1双垂天之翼，而那1双翅膀的交点，则如滴下1滴浓墨般，坠出1道人影。

“柳长眉——”洛秋痛苦的闭上眼睛，“我好...难受！”

这1瞬间，洛秋吸收了过万人的血气，每个人的记忆都在他的脑中迅速闪回，洛秋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似是要被撕成1千份1万份！

他在同时经历数万人的1生，1瞬间，生1万次，死1万次。

被海水冲垮、压死1万次。

洛秋低头看向大海，下意识地蜷缩起双脚，左眼闪动恐惧，右眼烧着怒火。

“海...水...压得我好疼。”

最后，恐惧与怒火，都变成了癫狂。

“那我就要让它更疼！！”

“无生剑冢！起！”

灵灾洛秋狂笑起来，他双臂猛地1张，于是海水卷起流在水边化作第1柄剑，天雷撕开夜幕降落身边化作第2柄剑，风流缠绕化作第3柄剑...

海中尸骸堆砌，如同1座高山垫在洛秋脚下，1只骨手伸出，化作第4柄剑。

海之墙停止了推进，那墙甚至瞬间垮下——拾月的明智之举，知道那些海妖根本挡不住这突然出现的灾厄1剑。

海面之上，千手簇拥如荷花1般盛放，1个干枯的人体缓缓从手丛中伸出，它只有1颗脑袋1个躯体，脖子上却用绳子串着1本书，封面已经褪色，像是上个世纪的产物。

拾月疑惑地打量着洛秋，眼中带着几分不解。

明明...大家都是人魔。

可为什么这个和自己气息几乎相同的同类，要站到自己对立面呢？

明明是人类抢了它们的家...

“哇——”那人干张开嘴来发出1声婴儿般的啼哭，似是想和洛秋进行交流。

可这刺耳的声音，在洛秋听来就像是有人在拿着1柄剑，在他的耳膜上划来划去。

好吵！

洛秋抓着自己脸的手瞬间用力，捏碎了自己半个脑袋，仅剩的1颗眼睛带着无尽恨意盯着那海妖，手中头颅化作烟尘消散，填补在脑袋的缺口上。

“就是他...就是他...杀了他...杀了他...我知道了别吵了！”

洛秋双手1伸猛地握住前方，随着这1声怒喝，脑海中千万交叠的声音似乎终于安静了些许，而琉璃痕，也显现于他的手中。

“冷静了吗？”洛秋问道。

他深吸1口气，晃了晃脖子，声音恢复平静：“...应该。”

“现在，该履行诺言了。”洛秋俯瞰着脚下海妖，举起手中长剑直指对方，“以凡人之志。”

剑柄1转，血肉剑鞘张开，剑刃散发的辉光便洒落于大海之上，仿佛另1轮月亮。

“哇——”

拾月者发出最后1身啼哭，那干枯人棍陷回千手之中，已经做好了同类相残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