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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病房里的光线,阴暗到让人以为外面已经天黑了。
苏轶皱了皱眉,他观察到,这间屋子里的窗户朝北,而窗外遮挡着浓密的植物。
怪不得光无法进来,他伸手按下了墙上的电灯开关。
房间瞬间亮了,冷戎的视线落在了房间里唯一的病床上。
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侧躺在床上,发出噗噗的轻微鼾声,看来正在熟睡。
冷戎走了过去,轻轻拍了拍这个男人的肩头,鼾声弱了下去,又继续拍了拍,男人突然一条腿猛的蹬空,随后醒了。
男人睡眼惺忪还有点半迷糊的坐了起来,大小眼半眯着看着眼前的三个陌生人。
“你们谁呀?”
冷戎白牙一露,笑嘻嘻地说道:“我们是来帮你清除蚂蟥的。”
男人使劲眨了眨眼,似乎清醒了许多。
“啥?”
男人从枕头边摸索出一副黑框眼镜戴上,开始上下打量起他们三个。
“你们三个不会是从哪个病房里跑出来的吧,来我这找乐子来了,逗我呢?”
冷戎眉毛一挑。
“我看您吧,根本也没病。”
男人没说话,冷戎坐在了床边上。
“我们是警察,来调查案子的。”
男人露出一点迷惑的神情。
“出啥事了?什么案子?”
“你认识李瑞和胡庆国吗?”
男人脸色唰的一下变了,有一些吃惊,还有一些迷惑。
“他们,他们怎么了?”
“看来您猜到他们怎么了,也知道这怎么回事吧!”
男人轻哼了一声,“我又不是神仙,哪能知道怎么回事。”
冷戎还是笑嘻嘻的,“我觉得您这情绪真的挂脸儿,一阵一个样。
那您和他们一个多月前出外的那件事说一说呗?”
男人舔了下嘴唇,眼神飘忽,“一个多月前?我说警察同志,先告诉我他们到底怎么了?”
冷戎不说话,带着意味不明的目光看着男人,这让男人感到非常的不自在。
“不是,警察同志,我可没做违法的事,我都精神病了,关这里也有些日子了,还能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苏轶微微皱眉,“看你戴着眼镜挺斯文,怎么一副滚刀肉的样子。
如果跟你不相关,我们会平白无故的来找你。”
男人面色又一变,“我就奇怪了,我又不是犯人,你们审讯谁呢?
我告诉你们,我现在不舒服,我精神病马上要犯了,还是被你们刺激的,你们赶紧走,快走!快走快走”
说着,男人一头栽倒在床上,闭起了眼睛,一副谢绝开口的模样。
冷戎坐了起来,“李瑞已经死了,你最近照没照镜子,我看你也快了。”
男人腾地一下又坐了起来。
“李,李瑞死了?他,他怎么死的?”
“他自杀了。”
“胡庆国呢?”
“你要是想知道详情,就必须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男人把眼镜摘了下来,“你们可是警察啊,我是能说,但就是说出来怕你们不信。
别到时候又说我病情加重,我就真从这里出不去了。”
冷戎又坐回了床边,“我信,我们也知道你没有精神病。
我们能帮你,前提是你必须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这样才能知道怎么帮你。”
男人还是有些犹豫,眼神也有些黯然。
“唉,就算你们信,你们也帮不了我。
你们想知道什么?”
“你就从一个多月前,去俄蒙边界这件事说起,我相信,这件事情的源头,也是从那里开始的吧。”
冷戎的话似乎点中了什么,男人眼中的犹豫之色瞬间消失了。
他轻叹一口气,把眼镜又戴了回去。
“如果不是那一次,我想我也不会在这种鬼地方待着。
那是两个月前的一天,胡庆国和张晓东他们俩约了我和李瑞还有白建军,问我们想不想去俄蒙边界的一个地方探险游玩。
那个地方在地图上都不好找,只知道是在唐努乌梁山以南,属于当地的偏僻区。
我本来不打算去,因为觉得有点远。
他说那地方人迹罕至,景色很美,还神神秘秘的说,到那边后,绝对有惊喜等着我们,现在想想可真是好笑啊。
虽然胡庆国说的天花乱坠,但我当时还是一口回绝了,直到他最后说愿意给我们包路费后,嘿嘿!我又立马答应了。
我们去的那个地方是唐努乌梁山以南的乌拉墩尔山口,这个地方的具体位置,连蒙古人也说不上来。
胡庆国说,乌拉墩尔山口南麓的高地草原上,有一处天然形成的海子非常少见,据说还出现过,所以大家带着猎奇的心理和欣赏美景的心情就出发了。
到了俄蒙边界后,胡庆国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位会说汉语的蒙古人当向导,所以我们没有费多大劲就去到了那个地方。
那里没有人烟,除了孤寂之外,真的是景色太美了。那景象就像是一幅不用墨线勾勒的中国画,到处绿流,流入云际,仿佛没有尽头。
但是唯独这哈日海子就有点一言难尽了。它整个是黑色的,在这片美景之中,怎么形容呢,就像一个非常怪异而突兀的黑色眼睛,又像是这片神圣之地的一个污点。
你们可能没见过城市的污水处理池,污水沉淀池的池水时常会变黑,但那是因为淤泥是黑色的,所以看起来水也是黑色的。
这哈日海子的水离近后,就是那种污水的感觉,它神奇的点是,它不止底下的淤泥黑,用手把水捧起来,水也是黑的,就像是墨汁一样。
那里除了没有任何腥臭的味道,几乎看起来就是一大片污水湖。
后来我们几个觉得有点扫兴,胡庆国让向导带着我们往南走了多半天。
那个时候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胡庆国和蒙古向导打算在附近找个地方扎营。
但没多久,我们便看到这两个人,在不远的地方争执起来。
胡庆国相中了一处非常平坦的高地,他打算让大家在那里安营扎寨。
但是那位叫吉尔格勒的蒙古向导却执意不让。
我看到胡庆国选的那块高地,确实看起来是个扎营的好地方。
那高出来的极平整的沙面,像是从前就有人垒砌出来的一般,正好适合搭帐篷,而那上面生长着的一些灌木,方便用来生火。
虽然这些都符合扎营的条件,但看着蒙古向导有些恼怒的神色,我又觉得他肯定也有他的道理,绝不会平白无故的生气。
我猜想,也许这触犯了当地人的什么禁忌?否则一处高地有什么好争执的。
正在我纳闷的时候,胡庆国让吉尔格勒向导说说,好好一处高地为什么不能安营。
吉尔格勒说,这个地方只有矮灌木却没有长草,一看就是从前变过湖底的证明,晚上来这里睡觉,等着喂王八吧。
这个向导一看就是动了怒,说话很冲,还有些难听。
赶上胡庆国也是暴脾气,一听向导说这种话,更加不客气,带着讥讽说他瞎扯淡,他才不信什么高地能变湖底,纯粹无稽之谈,他偏要在这里扎营。
向导说了句我们听不懂的蒙语,骑上马走了。
我们其他人也不知道该咋办了。
我站在那片高地向四周望去,暮色之中,群山起伏,苍茫壮观。
草原上还能有说变湖泊就变湖泊的地方?反正当时我是不信的,但白建军小声的跟我说,这个向导也许说的是真的。
白建军说,草原上的湖泊海子的确会搬家,而且不止小的,方圆数十里乃至数百里的那种大湖,也会在一夜之间原地消失,移到几百里以外去。
咱们国家新疆就有一个游移湖,那就是罗布泊,行踪飘浮,捉摸不定,神秘莫测的。
不管白建军的话是真是假,反正让我心里有些别扭,被他说的很纠结,晚上究竟在不在这里扎营好呢?
万一哈日海子也会移动,晚上醒来,躺在黑水里,想想都觉得恶心。
正在这个时候,胡庆国牵着马匹往这片高地上来,但是马开始犯倔死活不走。
我看胡庆国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出乎意料的让大家又往前面走了一段路,在另外一处周围都长着草的高地上扎下了帐篷。
这说明他虽然嘴上很硬,面子又过不去,但他心里对移动湖什么的还是有点介意的。
我们搭好帐篷,安排妥当后,烧着火堆,吃着干羊肉和干牛肉,喝着马奶酒,感觉爽极了。
然后不知不觉,话题就转到了胡庆国当初神神秘秘说的那件事上了。
我们问他到底啥事,他笑呵呵地说,其实也没啥事,大家也不要当真,他也是听来的。
我们就更加好奇了,催着胡庆国赶快讲。
他说这件事跟成吉思汗的墓葬有点关系。我们一听这个,就知道他是真的瞎扯,还没等他说呢,就开始数落他。
说成吉思汗葬在哪你能知道?全世界都找不到,这不是吹牛吗。
就算是知道了,这带上一群普通人盗墓去还是送死去?
胡庆国也不恼,他不紧不慢地说道,成吉思汗也许就葬在我们扎营的这片区域地底下。
我们看着他的神色,还真不像开玩笑,就问他怎么回事。
他说这件事呢,得从他一个朋友崔志刚身上说起。
崔志刚的爷爷在文哥时期,从菜地里挖出过一个坛子,坛子里放着一块蜡封的铁牌。
他爷爷把蜡皮抠掉后发现,铁牌的一面刻着一些零散的图案,另外一面则铸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文字。
那种文字很像是蒙古文。他爷爷觉得这东西不凡,就又装到小坛子里埋到了自家院子里了。
等红色浪潮过后,他家翻新院落,这个坛子才又给挖了出来。
但还是谁也看不懂这铁牌上铸的是什么。后来这块铁牌便成了崔志刚手中把玩的一个物件。
直到年,崔志刚去内蒙古插队下乡时,在当地的蒙古人家中做客,这蒙古人家中有一位多岁的老人看到了他手里的铁牌,然后问他,这牌子是从哪得来的。
崔志刚当时并没有说实话,打了个马虎眼说是家中的长辈留下来的,具体他也不知道,他问老人是不是知道这铁牌的来历。
老人点了点头,告诉他这牌子是一种暗语信物,是蒙古‘达尔扈特’部族里专用的密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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