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7：此后若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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岷山西起大秦门户怀阳关，东至万丈渤海，山脉宛若一条气势恢宏的盘龙，盘踞在大秦大地之上，大小不一的山峰数不胜数，各家门派亦或是山贼马匪皆办盘踞与山林间，高峰之上。

正午时分，吴忠贤等人赶在日落之前，顺利抵达五毒门山门外，夜岚峰近在眼前。

待到吴忠贤等人行驶到山脚下，仰头向上看去，那五毒门山门并没有想象之中气势恢宏。

五毒门山门傍依山峰走势而建，整体成坐北朝南，自下而上搭建，正好与整个山脉走向相背，使得此地终日不见日光，入山门之前，还需迈过万丈阶梯，方才能进入五毒门之中。

只见一道狭长通天石阶将整座山峰一分为二，使其左右相隔，离远观望，悠长婉转的石阶深深嵌入翠绿密林中，多大数不清台阶，几座高台楼阁坐落在半山腰，沿途建筑疏密有致，直到云端山峰见得偌大的高塔。

吴忠贤跳下马车向着峰顶望了望，在离远处观看还未觉若何困难，但当众人站在长阶起点时，才惊觉此山门建造之诡谲，这真是望山跑死马。

怪不得夏清荷让众人加快脚步争取赶在天黑之前抵达，这要是摸黑攀爬，还指不定要爬到什么时候去呢。

夏清荷面带浅浅的笑容，那块悬在心中的重石终于是可以放下了，而这一切的源头，都要归功于站在自己身旁的那个男人。

少女借着清风，目光轻轻飘散他的身上，石阶两旁树叶随风飘荡‘沙沙’作响。

一袭白衣站立在台阶上，他仅仅只是一回首，那抹笑容在徐徐清风中熠熠生辉，一瞬间便印刻在少女心中。

吴忠贤作为始作俑者，反倒没过多在意这些，心中所想的是：他奶奶的！这么高的台阶得爬到什么时候？

“诶，你为何来此地而直接去剑庐呢？”莫剑七悄悄走到吴忠贤身旁，面色不善地低声询问。

吴忠贤揉了揉鼻子，在心中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一个非常正经的理由，缓缓说道：“我说来这里，是根据我手下密谍所传递过来的情报。”

“哦？此地有何不同？”莫剑七心思顿时活泛了起来，目光扫过四周，像是惊弓之鸟般，貌似想企图凭借的自己火眼金睛，看出此地奇异之处。

吴忠贤见状顿时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道：以后但凡涉及到动脑子的任务，定不能交给这丫头！

“据情报所示，岷山众多帮派沆通一气，纠集在一起将不日围攻五毒门，企图将其灭门夺宝。”吴忠贤先是夸大其词描绘一遍，接着装出一副正义凛然的神情，郑重地说道：

“你可知陛下在朝堂之上力压文武百官，无论如何也要重建江湖司，并且将我亲册为江湖大司长，统领大秦江湖司诸事，为的是什么？”

“因为大秦女帝要掌控整个大秦江湖？看中你是因为你能力强？”莫剑七神情有些茫然地说道，目光之中尽是迷茫困惑。

吴忠贤一句话就将这丫头的cpu干烧了，这个问题对于眼前的少女属实是有些超纲了...

“唉，这苍天之下祸乱四起，陈留王叛乱就是前车之鉴，留下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浸满了血与泪的惨案？”吴忠贤故作深沉地轻叹一口气，眼中尽是悲痛之情！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莫剑七本就纤细敏感的心房，仅仅被两三句话就牵动，眼角竟泛起阵阵波涛，仿佛自己就是那场浩劫的亲历者一般感同身受！

不愧是岷山女侠！吴忠贤在心中暗笑道，莫剑七这丫头正义心爆棚，但偏偏天赋都点到了武道上，智谋真是一点也没点啊，不过这也让吴忠贤省事不少。

吴忠贤见气氛烘托到位，迈开步伐向前登上几节石阶，缓缓伸出左手向下递到莫剑七面前，轻声说道：“江湖司本就为江湖安定而生，我面前这座宗门，可能在下一秒就会置身于火海毁于一旦，我站在一旁不可能冷眼旁观！”

夏清荷在一旁撇了撇嘴，目光更是白了一眼吴忠贤，心中暗道：若不是我那处伤口现在依旧还隐隐作痛，说不定我就真信了你的鬼话！

吴忠贤没有理会少女的白眼，目光依旧纯笃真诚，挺着背后脊背，最终缓缓说道：

“我愿大秦百姓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

“此后若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吴忠贤整个人逆光而立，落日余晖将他全身都笼罩在金色霞光之中，不禁让台阶下众女都看呆了！

莫剑七愣在原地呆若木鸡，传入她耳中的一句一字，宛若重锤般，一下一下，生生敲在她的灵魂之上！将少女原本在心中随信封追寻的狭隘‘正义’，敲得粉碎！

滚烫的热泪不仅从莫剑七眼中静静流淌而出，就连身躯都在那一句句话语中颤抖不已，一道冰冷凉意从她背后脊骨，一根根向上攀爬直冲后脑！最终抵达灵魂！

这种震撼而又奇妙的感觉，是她从小到大从未有过的！

吴忠贤见莫剑七如此激动的神情，心中一点也不吃惊，正如他当初第一次见到这句话时，所受到的震撼与洗礼丝毫不亚于莫剑七！

就连跟在吴忠贤身后的绣女们也都饱含泪水，尤其是梅十三，就连看向吴忠贤的目光中皆是钦佩之情！

她更是在心中暗道：江湖大司长吴景贤，国士也！

一众人等中唯有夏清荷哭得最甚！她是此次事件的亲历者，她今天还能活蹦乱跳地站在这里，更是依靠自己师父豁出性命与歹人战斗生命最后一刻！

所以当她听闻如此振聋发聩之言，又岂能忍住眼中泪水肆意呢？

吴忠贤笃定的目光缓缓望向莫剑七，神情郑重地说道：“不知你愿不愿意，与我同化作那一缕薪火，只为照亮如今昏暗无比的大秦呢？”

莫剑七深吸一口，随即便抬起头听着落幕余晖，紧紧握住吴忠贤所递出的左手，二人十指相合，砥肩而立，少女轻声但同样笃定地说道：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