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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沙弥见她一副笃定的模样,心中更加游移不定,小脑袋思索了半日,还是抬手示意道:“施主里面请,小僧这就领施主在禅房等候大师回来。”司空影痕闻言颔首向那小沙弥道谢。
那小沙弥引着司空影痕一行人从后门进入相国寺,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什么人,几乎所有人都在大雄宝殿前听智缘大师讲经。经过一个小院时,司空影痕注意那院中有两名侍卫守在房门外。其中一名黑衣人还有些眼熟。
在前面引路的小沙弥注意到司空影痕的举动,他一边抬手给司空影痕引路,一边对司空影痕解释道:“那院子里住的也是大师的友人,听说是从很远的地方来拜访大师的呢。”
司空影痕闻言笑了笑,“是么,那他怎么没有去殿前听大师讲经呢。”司空影痕愿意跟他说话,那小沙弥也很高兴,他乐呵呵地继续对司空影痕说道“那位贵客是昨日才到的,想必是累了,今日在休息吧。”司空影痕闻言点点头,意味深长地望那院子看了一眼,随即跟着小沙弥往禅房行去。
小沙弥将她引至一间干净整洁的禅房,侍卫们则守在禅房外的院子里,禅房内没有多余的东西,正对门的墙上写着一个大大的禅字,干净的木质地板摆放着一张小几,两个蒲团相对摆放,小沙弥请了司空影痕坐下,给她沏上一壶清茶,还不等他说话,司空影痕便笑着对他说道:“小师傅,劳烦你去告知智缘大师,就说夕水特来感谢大师一月之前赠药之恩,请与大师一叙。”
那小沙弥闻言打了个佛号,随即便离了房间。红莲没有忘记之前司空影痕在那个院子前意味深长的一眼,她上前询问道:“主子,可要派人打探那院中人的身份?”司空影痕却摇摇头,“不,不用,让手下人也安分些,不得再此闹事。”红莲不疑有他,颔首称了个“是”。
约莫在房中等候半个时辰后,才听见院子里传来说话声,正是智缘大师与那小沙弥说话的声音,智缘大师说话的声音极是温和,慈祥又亲切。司空影痕立即由红莲扶着起身,守在门外的侍卫立即将房门打开,智缘大师便看见了等在房中的司空影痕。
司空影痕往前走了两步,随即拱手向智缘大师行了一礼,“小女今日特来致谢大师当日赠药之恩。”语罢弯腰躬身向智缘大师行了一个大礼。智缘大师慈祥地笑着,抬手虚扶了一把司空影痕,“小殿下快快请起。”
司空影痕又恭敬地向智缘大师道了声谢,才缓缓起身,二人在蒲团上坐下,司空影痕早已去下脸上面纱,一张泛着病态苍白地有些透明的俏脸令智缘大师在她脸上流连了好几次。她也没有在意,只一味是自己脸色不好引得智缘大师关注。
待房门重新关上,智缘大师才抚了抚花白的胡子,缓缓对司空影痕说道:“小殿下不必劳神费力走这一遭,老衲赠您那药也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当不得小殿下如此辛劳。”
司空影痕笑着给智缘大师倒上一杯茶水,“大师与我有恩,又是长辈,小女只是晚辈应当上门拜访大师。”智缘大师双手合十,打了一个佛号,才缓缓道:“说起来老衲与小殿下亦是有缘人,当年小殿下出生之际老衲便与小殿下有一面之缘,有幸闻得小殿下第一声婴啼,那时老衲见小殿下面润有光,奈何十多年过去,小殿下竟遭了这般苦楚。”
闻得智缘大师此言,司空影痕愣了一会儿,她没想到自己出生那时就与智缘大师见过,到也是一翻缘分,“都是世事弄人,都说天道因果,或许是要得到某些东西,所以要付出得到那件东西的代价,我倒没觉得有什么遗憾的,大师勘破凡尘俗世之人,当不会为此纠结。”
智缘大师端起茶杯品饮一口茶水后慈祥地说道:“小殿下是个通透之人,老衲空有不涉凡尘之心,却做不到真正不涉凡尘事,小殿下是人中龙凤,老衲见小殿下如今的样子,还是觉得可惜。”
听到他这样的说法,司空影痕心中有些好奇,这位智缘大师对她的态度显然是有些不同的,不似对一般人的淡然,世人皆知智缘大师慈悲为怀普度众生,但却几人能得到智缘大师郑重以待。司空影痕并没有做任何事,却让智缘大师对她不同,着实有些奇怪。司空影痕心中也很是好奇。
虽然好奇,她倒也没明着表现出来,只笑着说道:“大师不必担心,有因有果,我做了事就该承担后果,只是如今小女到此依旧有需要大师相助之处,今日到此也是希望到时大师能相助一二,小女感激不尽。”
智缘大师了然地点点头,“那日与小殿下一见,老衲便承诺小殿下,只要小殿下有需要老衲之处,老衲定当竭力做到。只是看小殿下今日的样子,现在还并不需要老衲相助,老衲会在此恭候。”
司空影痕闻言当即打直身子,就着蒲团再次向智缘大师行了一大礼。智缘大师很满意她恭敬有礼的样子,想起这两日听到的传闻,也毫不吝惜自己的夸赞“小殿下才入京中不过寥寥几日,却已是盛誉遍及京都,小殿下不负皇后当年盛名。”
夸奖的话司空影痕听过很多,但夸奖她的是智缘大师,又是夸她当得起司徒雪的女儿,这却叫她心中高兴,“大师谬赞,只是因着轩儿的关系才会有此一事,只是大师当年想必对我母后是有了解的吧,大师可否给小女讲讲关于母后当年的事。”
她知道的司徒雪只是在宫中对她淳淳教导的皇后,在司空家时也从林氏口中知道不少关于母后的事情,她想既然在自己出生之时智缘大师竟也在场,那么母后与智缘大师也是有交情的,从智缘大师口中知道应该又是一个不同的母后吧。
“当年的皇后是个鲜艳活泼的女子,当年的四国第一美人,风采冠绝天下,便是世间最尊贵的公主也不及她一二,她也是心怀天下的有志之人,若为男子,入阁拜相也不是什么难事。她与皇上也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先皇赐婚,两人之间没有隔阂与阻碍,很顺畅地走到一起,皇后她啊,的确是可惜了。”
短短几句话,却包涵了太多,有赞赏也有惋惜,饶是智缘大师这等见惯生死之人说道最后也只是长长叹息一声。司空影痕却从他那话中察觉出一丝别样的意味,那并不只是对赏识之人的夸赞,司空影痕觉得那其中还有长辈对晚辈的扼腕叹息,只是智缘大师见识广博,历练深厚,隐藏地深罢了。
再一想起那日外公所说,更加怀疑外公与智缘大师之间有一个秘密,不过到底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估计又是老一辈人之间的事情,又有些不好过问,询问的话语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小女只记得当年的母后是个很温和的人,至于其它的,倒是半分也无。如今能从大师处知晓一二,便可猜想母后当年风采,小女以母后为傲,也更希望能达到母后那样的高度,做完母后未曾做完的事情。”
这一句话便是将自己的决心与意图明明白白告知智缘大师,智缘大师也明白的她意思。只不急不缓地打了个佛号,随即缓缓道:“小殿下终究要成就一番事业,老衲,只盼小殿下能持身清明,拯救万民于水火,如此一来也算是功德一件。”
“人生在世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小女一直不敢忘记肩上责任,也有心为百姓谋福,若能使得百姓安居,世道昌盛,天下太平,纵使身死,也不枉来人世走这一遭。”说完这话又笑着略带歉意地对智缘大师道:“小儿轻狂,望大师莫要见笑。”
智缘大师倒也不曾笑她,反倒了然地回道:“小殿下当有此志向,老衲年轻之时与一席好友皆有此心,也为此努力过,只是我们当中还是少了像小殿下这样的世间奇才,难免功亏一篑,老衲虽已年迈,却有小殿下这般贤才,便是江山代有贤人辈出,此等大志有承继矣。”
说道最后智缘大师欢畅地笑起来,并不像世人熟知的那位慈悲为怀的智者大师,更像是一代英豪,酣畅大笑,只是因为遇见了一位知己而已。
司空影痕却觉得这样的才是真正的智缘大师,并不需要稳重大成,而是有一番义薄云天的豪气。她猜想这或许就是智缘大师年轻时候的样子吧。
二人说笑间竟过了一个时辰,门外那个看门的小沙弥又到门外通报,说是有人求见大师,不过听他通报都是些京中的达官贵人,这些人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着智缘大师乃是四国敬仰的大智者,想见一见罢了。智缘大师与司空影痕说得兴起并不愿见,便让那小沙弥回了去,过了许久,那小沙弥又说住在院中的那位贵客拜见大师,智缘大师与司空影痕对视一眼,智缘大师便让小沙弥请了那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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