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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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沐宇脑子里还有些混乱，如司空影痕方才所说，若太后与柳氏阴谋得逞，那他是不是年幼之时便成为被人操控的傀儡皇帝，依照柳元成的心思，一旦他大权在握，只怕柳元成会急不可耐取代龙氏一族，将龙氏一族尽数屠戮殆尽。

思及此，龙沐宇讷讷地开口想要问司空影痕些事，“长姐……”两字出口，才发觉他们已经身在内阁之中，连忙收了话头，司空影痕自然瞧见了他那番动作，目光扫过殿内，只有嘴角微抽搐的中书令和面色各异的大学士、户部尚书苏祁等三人在此。

她倒也没有瞒着的意思，既然决定相信这二人，她自然不会在人前隐藏与这兄弟二人的关系，且殿中三位内阁大臣也都是值得信任的国家忠良，是以司空影痕愿意让这三位大臣与龙沐宇龙千筠结交，这在日后对他们二人也有益处。

摆手让三兄弟坐下，又与大学士户部尚书颔首示意后，方才让龙沐宇继续他方才未尽之言，“想说什么？”“长姐方才所说都是真的？”他紧紧盯着司空影痕的嘴唇，希望从司空影痕嘴里蹦出来的是否定，他还在奢望那话是司空影痕说出来故意气龙啟晨的，只是他心里也明白那希望有多渺茫。

司空影痕不曾错过龙沐宇说话那话时语气里的希翼，只是纵使知道龙沐宇心中盼望，她也不得不将真相告知于他，“都是真的，父皇手里那份是我亲自删减后呈上去的，我手里还有一份更加详细的，你若是想看，便给你看，若不想看就算了，那些事情，看了也是徒添烦恼。”

龙沐宇双眼紧紧地闭了一下，强迫自己敛去眼中的酸涩，看与不看有分别吗，最多是心再难受一次，又不是没经历过那种至亲抛弃的锥心之痛，看得多了，人的心也会越来越坚强吧。龙沐宇深吸一口气，复而睁开双眼含笑望着司空影痕，“看，怎么不看。”

倔强的少年需要成长，需要认清自己所在乎的那些人究竟想利用他到何种地步，是将他身上的全部价值压榨干净以后再卸磨杀驴吗，还是像一个牵线木偶一般被人操控一辈子，直到那些人不再需要自己，原来这就是他在那些人眼里价值所在，呵！何不悲凉难堪。

“别想太多，你年纪还小，这才刚刚开始呢，有什么过不去的，就算曾经被人利用，那也不是你想的，都是他们自作孽，你本事无辜的，就不要为了那些人伤神，不值得。”司空影痕叹息着劝慰他。换做是谁都接受不了那样残酷的真相，何况他本就是一个极其敏感纤细的少年。

司空影痕见龙沐宇神情有些恍惚，便稍提高了嗓音对在场众人道“让你们到内阁来，是为了三国使团入京事宜，如今柳氏与沈氏已经在劫难逃，近日朝堂中发生的事情委实不光彩，如今京中已经传得沸沸扬扬，难免被人笑话了去，我才想与诸位一道商议使团迎接事宜已经使团入京后朝政上该如何处理。”

中书令好歹活了大半辈子，很快便恢复了平静，脸上的神情也放松许多，他抚了抚白花花的胡子，同样附和司空影痕的话，“悦阳殿下说得不错，近些年四国间走动极少，此番三国使团入京来的都是皇室子弟，只怕是来者不善，须得小心应对，朝中又处处出现官职空缺，极易被别有用心之人算计了去。”

中书令说这话的时候，龙瑾轩却不阴不阳地瞥了司空影痕一眼，眼神里传递的信息只有他姐弟二人能看懂，司空影痕一扫龙瑾轩的那小眼神就知道这孩子又在笑她就是那个中书令口中那个别有用心之人。

其他人也没注意到这姐弟二人的互动，只全神贯注中书令议论之事，户部尚书苏祁率先开口道：“从前朝局动荡，使得国力虚耗，如今我东楚明面上国力还算不错，但比不上那三国，若真要打仗，只怕国库里拿不了那么多钱，为今之计只有休养生息意图后发制人，就算那三国意欲图谋不轨，也不能现在就撕破脸，更不等让三国使团看到我东楚朝局不稳，生出狼子野心。”

“此事诸位殿下有何意见大可说出来，咱们这些老头子也想不了太多，更没了年轻人的血气方刚，此番应付三国使团，既要威慑也要怀柔，这怀柔嘛，老臣们活了一大把年纪，脸皮子早就没了，多少能应付着，至于威慑就要看诸位殿下的了。”大学士如是说道，说完便将目光移到四位皇室成员身上。

龙瑾轩身为太子，又是三兄弟年纪最长的，自然要最先开口，“大学士说得不错，对付三国使团，恩威并施方是上策，我东楚虽然国力不如鼎盛时期，但这些年也在牢固根基，只要方法使用得宜，不怕没机会震慑三国使团，既然大学士信任我们，那便将此事交于轩。”

大学士颔首，“太子殿下处置事情的能力老臣等自然相信，方才殿下言语中极为自信，想来已是胸有成竹，太子殿下身为储君，带领众皇家子弟好生彰显一番我东楚威望甚妥甚妥。”

一旁的龙千筠也接上话，“此番来使目的说是为祝贺长姐回宫，按常理来说指派一名使臣送来贺词贺礼即可，偏生这三国约好一般都派了皇族中人随使团一道前往，该是有别的重要目的才是，几位大人是否想一想，究竟会是什么目的，才让三国派出皇室出使。”

龙千筠此言一出殿内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没了言语，他们都曾或明或暗揣度过三国使团暗地里目的何在，以及应对之法，只是明面上该用何种冠冕堂皇理由才是值得深思的地方，龙千筠这一问将几人都问愣住了。

司空影痕眼眸微动，心思滑到另一个角落。众人思索了好半晌，每个人心里都想到一个答案，不过碍于司空影痕在场，就没好意思说出来，霎时除了还在神思恍惚的龙沐宇，其他人都端坐在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心。

她见了众人这番模样，不由得好笑道：“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既然诸位都想到了，那还不如说出来，图个心里痛快也好。”说罢她看向方才提出问题的龙千筠，龙千筠被她那眼神看得瘆得慌，不由得打了个寒蝉。

龙千筠被司空影痕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嘴巴张了半晌才讷讷地开口道：“长姐，您说三国皇帝是不是在打您的注意，您这不回京的消息才传出去，三国使团就派使团恭贺长姐回宫，要说这三国的皇帝不是冲您来的，只怕说出去也没人相信。”

这一层既浅又深，能想到的人很多，能想得深入的人却少。

司空影痕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不过龙千筠却觉得那笑意里带着瘆进骨子里的寒意，“打我的注意，也不是不可能，若东楚能与三国之一联姻，倒也不错。”“悦阳殿下此话何意，莫非您要联姻？”户部尚书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司空影痕笑了笑，反而问起几位大臣的意见，“三位大人以为如何，联姻，东楚与任意一国共结秦晋之好，便是以二对二，四国呈对立之势，东楚不至于腹背受敌。也能有一个盟友相帮。”

司空影痕在说这话的时候坐在一旁的龙瑾轩莫名打了个寒颤，他突然觉得后背一凉，心里也有些发毛，一个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正要开口说话岔开这个莫名有些诡异的话题，却被司空影痕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司空影痕依旧笑语晏晏地与三位内阁大臣商议道：“三位大人以为西凉如何，与我东楚正好相对，若两国联合，便可将北周和南越两国隔绝，如此岂不是极好。”中书令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位悦阳殿下怎么也不像会和亲的才对，难不成是要皇族其他公主前去和亲。

“悦阳殿下的意思是要哪位公主前去和亲？”司空影痕不赞同地摇摇头，“诶~我东楚公主都是金枝玉叶养尊处优长大的，怎可送到那些虎狼之地让她们受苦。”“那殿下的意思是？”中书令已经将目光转移到殿中坐着的两位皇子身上。

被中书令那慈祥的目光一扫，龙千筠眉头突突直跳，就连一直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龙沐宇也被三位大人诡异的目光看得神魂回到现实世界，他愣愣怔怔地看着司空影痕满脸和煦笑意，呆呆地说了一句“是要三哥和亲吗？”

龙瑾轩闻言险些一口水呛死自己，脸色更是通红，心中腹诽你这理所当然将兄长推出去和亲的姿态究竟算什么意思！有心上人在身边很了不起吗！司空影痕则是笑得满脸灿烂，乐不可支地冲着还有些呆愣的龙沐宇说道“真是冰雪聪明的好弟弟，你三哥会很感激你的。”

龙沐宇闻言转头望向龙瑾轩，只见龙瑾轩面色被涨得通红，颇有些狼狈之态，只不过同时情场中人，龙沐宇如何看不出龙瑾轩那狼狈中还带了些许不好意思。心道原来如此，他的三哥竟是有心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