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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到药庐里面,便听见洛吵吵嚷嚷地正跟人说着什么,司空影痕耳朵尖,听见与他接话的是一位老者,与一旁的龙沐宇对视一眼,便立刻抬脚进了屋子,打眼望去,坐在上位的是一位青布僧袍的老者,那老者胡子眉毛都是皆是银白,脸上一派慈祥,看不出到底年岁几何。
司空影痕与龙沐宇等人走上前去,躬身俯首行了一个晚辈礼,“晚辈见过一闻大师。”一闻大师自三人进入房间开始心中暗暗观察这姐弟三人,眉头蹙起过一会儿又舒展开来,暗自感叹原来异星临世竟真能改变世人命数,当真奇事也。
对着三人颔首示意后一闻大师便将目光转到龙沐宇身上,心中感叹难怪那个人非要他来走这一遭,当真是一位与他有缘之人,只是有缘无分,思及此,望向司空影痕的眼神也感慨良多,历来皇室夺嫡大多血腥残忍,从来没听说哪一位为君主是干净着一双手登上皇位的,如今有了司空影痕相助,就连本该命运多舛之人也能得了安定富贵一生。
一闻大师也不客套,望着龙沐宇就说道:“这位后生与老衲有缘,若你愿意,老衲愿收你为徒,日后若能皈依我佛必定一生顺遂平安。”说了这话一闻大师便看着龙沐宇,等他的答案,只是心中却明白此事几乎没有希望。
龙沐宇闻言一愣,对一闻大师这句话有些没反应过来,就连屋子里其他人也没想到龙沐宇竟然能得了一闻大师亲眼,只是他们也都知道龙沐宇之事,就算有此境遇,只怕他也是不肯的,一旁的阿洛斯则露出一道邪魅的笑意,好似这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龙沐宇收回震惊的神情,平复了心绪后恭敬地回了一闻大师好意,“后生感激大师一番好意,只是后生心中眷恋红尘俗世,不愿皈依我佛,大师好意,后生只得辞了,还望大师见谅。”
一闻大师也没露出任何不满或是意料之外的神情,只是了然地笑笑,他抚了抚花白的胡子,点头说道“既是如此,老衲不强求,你我二人有缘,今日相见便赠你一物,盼你能得我佛如来庇佑,平安顺遂一生。”
说罢,便从袖中取出一串菩提珠子,颗颗打磨得光滑圆润,许是因为被一闻大师贴身携带多年的缘故,每颗珠子表面都泛着润泽的光,像极了上好的羊脂玉,这串珠子一共一百八十颗,须得缠绕几圈挽在手上。
龙沐宇心中惊讶不已,这东西一看就是一闻大师一直贴身戴着的,如今与他仅一面之缘便将之赠与自己,这实在令他震惊不已,不过长辈赠不敢辞,更别说是已然得道的一闻大师,他恭敬地伸出双手微微躬着身子接过一闻大师所赠,“后生谢过大师赠物。”
一闻大师抚着胡子慈祥地笑道:“你本该是生来坎坷命数,如今竟偏离原本走向,老衲与你有此相见机缘,后生将来必定是个有福的。”龙沐宇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向一闻大师行了一礼,“多谢大师。”
一闻大师说完,又望向一旁站着的龙千筠,慈祥地笑着说道:“这位后生命数安稳,老衲观你一生中有贵人相助,老衲纵然有心帮你一二竟也无用武之地,今日能得一见便是有缘,老衲便赠你一句,凡事莫强求,多思无益,不若珍稀眼前人。”
龙千筠对这句话似懂非懂,明白的大抵是关于沈淑妃的事情,劝他莫要强求能得两全,至于珍稀眼前人,所谓眼前人指的难不成是蒋昭,可以他们如今关系,不该用此话才对,他在脑中思忖许久,蓦地转头瞥见司空影痕正好站在他们兄弟二人身旁,眼前人并不一定是心上人,亲人也是其中一种的吧。珍稀眼前人,的确应当珍惜。
龙千筠想明白之后对一闻大师露出一道了然笑意,“多谢大师指点,晚辈谨记大师教诲,珍稀眼前人。”他现在只需稍想一想就明白一闻大师所说命中有贵人相助,那贵人究竟是谁,若没有司空影痕那一日相邀,或许他早已经崩溃,或许疯了一般去争夺那个至尊之位,或许会因为沈淑妃对他不喜而对沈氏一族进行报复,或是报复司空影痕与龙瑾轩这两个司徒皇后的亲身子女,无论他怎么做,都不会有今日之际遇更不会有安定的生活。
一闻大师说完些话,再去看一眼司空影痕,竟没有任何话语,众人原本以为一闻大师多少会对司空影痕说几句话,却不想他竟是一句话也不说,方才一直未说话的阿洛斯却极为轻佻地说了一句,“怎么样,老头儿你也不敢断言这位公主殿下的命数,我没骗你吧,今日这一遭来得不亏吧。”
司空影痕闻言没好气地冲阿洛斯翻了个白眼,恨不得将这口无遮拦的人一巴掌拍出去十万八千里,省得在这府上碍她眼,又让她糟心。至于旁的人却是脸色难看得很,包括柳季在内谁不是对一闻大师恭敬有加,只有这臭小子居然敢大大咧咧叫一闻大师老头儿。当真气煞人也。
一闻大师不愧是得道高僧,也不介意阿洛斯这不礼貌的话,反倒笑眯眯地回阿洛斯道:“是老衲该多谢你,让老衲到此遇见一位与老衲有缘之人。”说着又转头对司空影痕缓缓道:“公主殿下的命数老衲的确不敢窥测,此乃天命,人力不可与之抗衡,老衲只知公主殿下乃天命之人,老衲一介凡夫俗子不敢置喙。”
她听了一闻大师的话心中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她这个人自出生便不能以常人论之,一抹来自异世的灵魂投胎到东楚皇室,成就如今的悦阳公主,她的一生从来不能以常人角度来看,旁人针对一般人的言论对她更是没有用处。
她发自内心地笑着,而后面对一闻大师,一双深邃眸子里蕴含的情绪叫人看不懂,“大师谬赞,我这个人本就不能以常人论之,不过我也不信所谓天命之人,不过是人倒霉了些,什么好的不好的都叫我遇上了,既然遇上了,我便会尽我能力做到最好,至于最后会落得怎样下场,那不是我能考虑的。”
一闻大师双手合十唱了个佛号,“阿弥陀佛,老衲钦佩公主殿下胆识,都说事在人为,公主殿下一心向善,将来必定能得善果。”“那便多谢大师吉言,悦阳心领大师好意。”她从来都信奉要获得什么,就要自己努力去争取,否则上天不会给免费午餐,所谓命运也不过如此罢了。
一闻大师到底是方外之人,待见过龙沐宇之后便没了留在京都的意愿,只稍稍提点龙沐宇一二句之后便早早离开,司空影痕亲自命人备下马车,又着陆启轩亲自护送一闻大师回到相国寺,一闻大师对这些琐事也不甚在意,任由她安排便是,今日见过一闻大师之人都得到一闻大师几句提点赠语,唯有司空影痕什么也没得。
在一闻大师即将要登上马车离开之时,司空影痕又问了一闻大师一句,“大师是得道之人,不知大师可能看到悦阳此生最重要之人命数,他是否能一生安平顺遂?”虽然对自己的所谓命数不关心,却也想知道心上人将来命数归宿。
一闻大师闻言笑了,不过接着却是无奈地摇摇头,“老衲惭愧得很,既不能参透公主殿下命数,就连那人也不能参透,他与殿下你都是异数,若你们二人不存在于这世间,那这四国之中将会是另一番天地,是故人生坦途与否,都将交由你们自己,旁人管不得。”
司空影痕了然地点点头,果然慕修尧与她自出生起就是这世间的异端,他们二人的出现改变了天下大势,更改变许多人的命运,所以与她一般,慕修尧的命数归宿都将由他们自己主宰。
待送走了一闻大师,阿洛斯没什么精气神地说自己累了要回房休息,云棋和萧澜二人则是同柳季一道,一行三人说着要去螺市街喝花酒去,龙千筠听了也跟着起哄,说自己也要跟着去,被司空影痕不阴不阳一句“哟,这是某人没有好好满足你吗。”
那话说得龙千筠悻悻地不敢再跟着去,喝花酒事小,让自己男人在长姐面前丢了面子就不好了,况且若没有那人陪同,他自己擅自去了青楼,还不得被那人教训得几天下不来床,这赔本的生意他不可做。
装作去书房议事的三人缓步沿着小径走回前院,刚到园子里,就听见少女调皮地笑声,循着声音走到湖边园子里,就看见贺阳与苏雅正笑呵呵地说着说什么,少女空灵清丽的嗓音引得听者心情很好。
司空影痕与龙千筠龙沐宇二人一道行至一颗树下,便见到苏雅带着笑意的一张小脸,看着苏雅的小脸,司空影痕突然想起方才出宫之时与苏祁那几句闲聊,她心里暗暗思忖,到底五十年前有什么内情,是她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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