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屋子以外的地方果然令人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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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不管无澜愿不愿意选择沉溺于幻象之中,他都会被那个幻象给困住,因为那个幻象的本质并不是一个可以迷惑人心的陷阱,而是一个可以将人囚禁起来的牢笼。
凡是进入了这个幻象牢笼里的人,都会被囚禁在里面,即便明知道眼前的一切都只是虚假的幻象而已,却也无法将其打破。
譬如说云真,此刻她就面临着这样的状况——被困在幻象牢笼里,不论是使用武力还是智力都没法将眼前的幻象撼动半分,只能被动地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
一片黑暗,是的,云真的眼前只有一片黑暗。
似乎是因为这个幻象无法识别出她内心深处最渴望见到的人或事物,所以最后呈现在她面前的才只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这很正常,毕竟她的心里对于这世上的人和事确实没有半分渴望,一片黑暗才是正常的。
只不过……
云真扭头看向了忽然出现在自己身旁的两道身影,有些怀疑起了眼前的一片黑暗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内心幻象。
说这不是她的内心幻象吧,可她却能够十分明显的感觉到这里就是她的心境。
但要说这是她的内心幻象吧……
那沈苓和玉停舟又是怎么进来的呢?
许是云真眸中的探究意味太过明显,刚来到这里的沈苓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眼下是什么情况,便下意识地解释道:“别看我啊小师妹,这事儿真不是我干的,是宣楚和梅三思干的,我就是个在旁边看戏的而已。”
同样是刚来到这里的玉停舟听了沈苓这番话,只觉得颇为熟悉,似乎沈苓刚刚也是用这样的话术来欺骗他杀害师尊的凶手只有梅三思一个人的。
“小师妹,沈苓他这是在骗……”
玉停舟扭头看向云真,正想提醒云真这应该又是沈苓的谎言,然而作为当事人的沈苓却是先他一步道:“好吧,小师妹,我承认我刚刚确实撒了谎,其实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就是我亲手搭建出来的,我并不是旁观者,而是参与者之一哦~”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挺坦诚的。
但很可惜,他的坦诚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赞赏,云真和玉停舟皆是满眼冷淡,让原本就觉得无趣的他不由得感到更加无趣了。
“喂喂,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稍微给出点正常人该给的反应啊?都这种时候了,你们难道不应该感到愤怒吗?你们难道不想揍我一顿吗?你们难道不想从我的口中得知来到这个地方的原因吗?!”
“……”
“天呐,拜托你们给点反应吧,哪怕是打我骂我都可以啊,你们只要揍我一顿、骂我两句,说不定我就会因为扛不住打骂而直接把真相全都讲给你们听了呢?”
“……”
沉默,依旧是一片沉默。
云真和玉停舟都保持着沉默,没有对沈苓的话做出回应。
云真之所以会保持沉默,是因为沈苓此刻的态度实在是太过于古怪了,她还以为沈苓是藏着什么坏心眼,遂也没有急着朝他追问这里的情况,而是先默不作声地打量着他身上的情况,以防他忽然出手偷袭。
而玉停舟之所以会保持沉默,是因为他看到沈苓一副好像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忽然感到有些迷茫。
师尊不幸罹难,作为徒弟,他理应帮师尊报仇才对,可不论是之前面对梅三思还是现在面对沈苓,他似乎都没法下死手,而他没法下杀手的原因居然仅仅只是因为……
他们看起来很可怜?
似乎只要一看到别人哭,他就会抑制不住的心慈手软,任何罪大恶极的人只要在他面前哭一哭,就能轻而易举的得到他的怜悯与赦免。
心慈手软并非坏事,可是,可是……
“喂,大师兄,玉停舟,你看看我,我可是杀害了师尊的凶手之一啊,你就算不想杀我,也总得想揍我一顿吧?拜托拜托,杀人凶手就在这里,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动于衷啊?难道你就不想帮师尊报仇吗?!”
“……嗯?”
沈苓的声音打断了玉停舟的思绪,听到这番话后,他眨了眨眼睛,眸中的迷茫不由变得更加浓郁。
是啊,他难道不想帮师尊报仇吗?
玉停舟觉得,与其说是他想,倒不如说这是所有人都希望他去做的事情。
所有人都跟他说——作为徒弟一定要尊重师尊、事事都要以师尊为重、不能违背师尊的命令、倘若师尊不幸罹难,那么作为徒弟的他也该不惜一切的去为师尊报仇。
他不太懂得这人世间的规矩,所以向来都是别人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但如果要问他自己的想法是什么,那他大概会说——
其实比起不惜一切的去帮师尊报仇,他还是更想安安静静地蜷缩在自己小屋子里的小床上睡觉。
在这种时候,面对着沈苓近乎破碎的目光,玉停舟却有些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自己在昶清宗里的小屋子——
他的屋子很小,各种各样的阵法材料和阵法图堆砌在屋子里,几乎填满了他的大半个屋子,只剩下一个小小的角落能够放得下那张他特意找人定制的小小的床。
跟他小小的屋子一样,他的床也是真的很小,以至于他每天晚上必须要努力蜷缩起自己的身体,才能够躺在那张床上睡觉,虽然确实拥挤了些,但就是那样紧密的空间却反而能给他许多安全感。
而且他的枕头是软软的,被子是暖烘烘的,他在昶清宗时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能够蜷缩在小床上,枕着枕头,盖着被子……
“砰——”
忽然,一个紧握着的拳头结结实实地打在了玉停舟的脸上,将他打翻在了地上,也将他已经发散到了远方的思维给扯回了现实当中。
“啧。”沈苓揉了揉自己的拳头,极为不爽地看着玉停舟道:“我好好跟你说话,结果你居然在这里发呆,我不揍你一拳都对不起我自己——”
说着,他忽然扭头看向云真,神情有些委屈地问道:“你说对吧,小师妹?玉停舟这家伙是不是比我欠揍多了?”
“砰——”
回应他的自然不可能是云真温声细语的安慰,而是一个跟他之前打玉停舟时的拳头一样结实的拳头。
“我说,不对。”
云真使用清洁术,一边慢条斯理地清理着自己拳头上新鲜的血迹,一边眸光淡然地对沈苓说道:“如果让我来说的话,那我还是觉得你比较欠揍一点。”
她拳头的血迹,并不是沈苓的,而是她自己的。
沈苓被她这一拳直接打翻在了地上,略有些苍白的脸上还沾着她拳头上的血,真龙之血可以灼烧魔族,作为魔族的沈苓此刻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疼痛折磨,然而他却是大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
他疼得冷汗直流,嘴唇也有些苍白,明明正在遭受着巨大的疼痛折磨,可他脸上的神情却比方才要鲜活了许多。
刚刚的他看起来是生无可恋的,此刻的他看起来却透着股……
向死而生的气质?
这时,刚刚被沈苓打翻在地的玉停舟也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抬起手,揉了揉自己被打得好疼好疼的鼻梁,淡漠的眼眸里蓦地流露出了几分厌烦。
又是这样,他就知道屋子以外的地方总是充满了算计和残暴,不是尔虞我诈就是打打杀杀,让人没有半分安全感。
好想回昶清宗,好想睡觉。
待在外面,好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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