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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疑人名叫秦天佑。开展搜山行动之前, 顾祈舟先联系了村委,找村长要了份详细的山林地图。秦家村里面还有一个名叫秦江河的男人比较熟悉山中地形,大胆又热心, 主动请缨为特警队带路。
时值初秋, 正是山林茂盛的时节, 处处枝繁叶茂, 随便一个树丛或低洼都有可够成为犯罪分子的藏身之所, 为搜救行动增添了不少难度。
进山之前, 顾祈舟打着手电筒认真地查看了一遍地图,发现这片山林并不止他眼前看到的这一座山, 后方还连绵出去了几座尚未开发过的山脉, 相当于最原始的那种深山老林。
“秦天佑不挟持着秦家老爷子去了后山吧?”在顾祈舟查看地图的时候, 向导秦江河担忧地说了句, “后山里面的林子特别深,路还不好, 他要是躲去那里面了,可真不好找。”
顾祈舟:“应该不,他挟持着人质不了那快,秦树理也不那配合他。”刚才和家属沟通的时候,他就确定了秦老爷子是个脾气倔又不服输的人,要是真被秦天佑挟持了, 也绝对不任他摆布。
秦江河:“那是不是说他现在很有可还在前山?”
顾祈舟点头,视线却一直盯着手中的地图。
谁知秦江河却担心了:“秦家老爷子要是不配合的话不激怒秦天佑?秦天佑不对老爷子动手?秦天佑现在已经疯了,是真的疯了!见谁都杀!”
顾祈舟冷静分析:“他应该暂时不对老爷子动手,除非他想让自己儿子死。”
秦天佑的儿子名叫秦志鹏,已于今天下午落网。
秦志鹏被抓时候还挺猖狂,一脸冷笑地挑衅他:“你随便抓, 我爸肯定来救我,救不了我也再杀几个人给我陪葬。”
顾祈舟大概从这句话判断出一个信息:秦天佑一定想方设法地救秦志鹏,所以,在对秦树理动手之前,他一定挟持秦树理和警方谈判。
刑警队那边也已经调查到了一些有力的信息来佐证他的判断:
秦天佑和他老婆李兰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日积月累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深,但是秦天佑却在在李兰怀孕期间染上了恶习:赌博。在李兰怀孕八个月的时候,债主带着人找上了门,在家中大闹一番,闹李兰早产了,外加胎儿的胎位不端正,又导致了难产大出血,生完孩子后没多久就死了。
秦天佑痛彻心扉追悔莫及,从戒了赌,独自一人养大了他和李兰的儿子秦志鹏。据村民回忆,秦天佑一直很惯着这个儿子,几乎是把对妻子的亏欠全部弥补到了儿子身上,从小就把秦志鹏惯好勇斗狠、无法无天,成为了村里面的一大祸害。
化肥厂也是秦志鹏要开的。不知他是听身边的哪个狐朋狗友分析化肥厂赚钱,尤其是他整个村乃至附近几个村里面都没有人开化肥厂,所以开了之后没有竞争对手,效益一定好,于是他就心动了,完全不考虑为什村里没人开化肥厂。
但秦志鹏就是一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哪来的钱?
没钱就去找他爸要。
秦天佑对这个儿子向来是有求必应,即便他知道村中家家户户都承包了园,但他还是倾家『荡』产、四处借钱给自己儿子凑够了开化肥厂的钱,并编造谎言隐瞒着村里人把厂房建了起来,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再说。
父子俩本以为厂房建好后就顺利开工了,谁知道却遭遇到了本地村民的极力抵制,连本地的环保和工商部门都惊动了,父子俩即便拼尽全力也没扭转局势,最终还是落了个关厂查封的下场。
但是钱都已经投进去了,还欠了呢多外债,眼看着距离“赚钱”只剩下了最后一步,却被那帮人搅黄了,父子俩怎咽下这口气?于是就开始了一场以杀戮为主题的复仇仪式。
顾祈舟和刑警队的郑常一致判断这场复仇的主谋应该是儿子秦志鹏,父亲秦天佑是帮凶,现在秦志鹏落网了,视儿子如同自己『性』命一般的秦天佑不可不管。何况,以他从警多年的经验判断,父子联手作案的,父亲落网后儿子八成逃,但是儿子落网后父亲八成自首。
秦天佑没有自首,那就一定选择另外一种方式:挟持人质要挟警方。所以秦老爷子现在应该不有『性』命之忧,但以他的那股倔脾气,挨打挨骂绝对是少不了的。
这大年纪了的人了,也经不住这折腾,而且谁也不敢保证不出外,所以他还是要尽快解救人质才行。
顾祈舟快速又仔细看完了地图,伸手指着前山上的某个点:“这里是什?”
秦江河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山神庙,不过是老早之前的了,在深山里拜着不方便,我就在山脚下建了座新庙。”
顾祈舟:“这个废了?”
秦江河点头:“废好几年了。”
顾祈舟又问:“山里面还有什地图上没标注出来的可供嫌犯藏身的地点?”他又举了几个例子,“比如山洞、干枯的河沟、墓『穴』。”
秦江河想了想:“还真有一个,在山头,特别小一个洞,洞口还窄,一次只过一个人,还必须是侧着身子过,太胖的都进不去。”
顾祈舟:“洞里面大概容下几个人?”
秦江河:“三四个人那样吧。”
秦天佑要是真把秦树理带去了这里,还真不好办……顾祈舟微微蹙起了眉头,漆黑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地图上的山脉侧,神情认真而严肃。
秦江河忽然又想到了什:“不过这个洞不是死洞,里面有流水。”
确认好了搜救计划后,顾祈舟把手下的特警队员分成了几个小组,一组携带一只搜救犬,同时朝着几个不同的方向行进。
他早在下午的时候就已经搜查过山上所有的园了,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也没有出现任何打斗的痕迹,所以他判定秦老爷子一定是在上山或者下山的途中遭遇到了秦天佑。
顾祈舟带领着何必,赵东南以及其他几个队员一路朝搜寻。
夜间的山林阴冷漆黑,仅以肉眼很难判断脚下的地势和方向,不过好在特警队的装备齐全,不仅有夜视仪,还有警犬牙在前方带路。
越往山腹深处,植被越茂盛,夜『色』也越深,黑暗如同浓墨一般包围着特警队员。
行进了大概有一个半小时左右,牙忽然兴奋了起来,汪汪叫了两声,朝着不远处的某棵大树跑了过去,何必后脚就跟了过去:“顾队!有血迹!”
顾祈舟立即带领着余下的几位队员跑了过去。
血迹不是在地面上,而是在树干上,半个血手印,血迹已经干涸了,变成了深棕『色』,几乎要树干融为一体,要不是牙,他几个还真难发现这处血迹。
是左手手印,但仅仅凭借着半个血手印完全无法推断出是谁受伤了、伤哪里、严重不严重。
顾祈舟屈膝蹲在了地面上,打着手电筒,仔细观察地面痕迹。
『潮』湿的山间地面上铺着厚厚的一层从枝头掉落的树叶,除非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侦查、搜救人士,很难辨认踪迹。
“两个人的脚印,朝南了。”顾祈舟从地上站了起来,看向了远处的深林。前路漆黑、幽深,但他的神情却一如既往的沉着坚定。
又朝着南方向继续了二十分钟,牙再次兴奋了起来,又朝着一大树跑了过去,这次的发现和上次一样,树干上印着血手印,但不再是半个了,仅有两根手指的印记,像是累了、在不经间扶了树干一下。
赵东南分析说:“应该是秦树理故给咱留下的记号。”说话他真有点惊喜,“这老爷子还挺聪明的。”
顾祈舟点头:“继续,前面应该还有。”
凡事都有两面『性』,人质的『性』格也是如,有些人质胆小怕事,不敢招惹劫匪,对劫匪言听计从,听起来虽然软弱无骨,但其这才是最正确的保命办法,还降低劫匪的警惕『性』,从而找机逃跑,不然很有可激怒劫匪遭受杀身之祸;有些人质脾气大、『性』格倔、不怕死,就好比秦树理这个老爷子,他的不配合极有可激怒秦天佑,导致身死,但正因为他不怕死,所以他才敢大着胆子留记号。
就是不知道他到底受了多重的伤,严不严重。
又朝了几十分钟,牙再次发现了血迹,不过这回不再是印在了树干上,而是粘在了半片叶子上。
叶子只有半片,不像是自然掉落,像是突然被正在着的某个人从矮枝上扯下来的,上面站着一枚痕迹浅淡的血指纹。
顾祈舟分析,应该是秦天佑察觉到了秦树理的小动作,于是盯他盯严了一些,秦树理不好再继续往树上摁手印,只好通过这种方式留下痕迹。
特警队员继续朝前行,却没有再发现任何记号,但顾祈舟已经做出了判断,秦天佑一定是带着秦树理去了那个山洞。
夜间的山洞越发阴森寒冷,『逼』仄的空间中没有一丝光亮,却不停地回『荡』着潺潺流水声。
洞内靠东侧的山壁上有一条胳膊粗的缝隙,山泉就是从这里流进来的。
秦树理横躺在侧的山壁前,双手被反绑了,双脚也被困在了一起,左手小臂上被秦天佑刀划开了一条口子,半截灰『色』袖子都被血染成了深棕『色』。
老爷子满头发,面容上遍布刀刻般深邃的皱纹,脊背不自主地弯曲着,一看就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年迈老人,但他的眼神中却丝毫不见胆怯与畏惧,瞳孔漆黑明亮,目光精神矍铄,仿若一头不认命不服输的苍苍孤狼。
秦天佑盘着腿坐在洞『穴』中央,正在一言不发地擦枪。
这是一把散/弹/枪,漆黑的枪//身在黑暗中泛着冰冷深沉的光芒。
鹏鹏被抓了,进去后一定是一个死,但他绝对不眼睁睁地看着儿子死,不然愧对李兰,哪怕是死了之后也无颜再面对。
鹏鹏不该被抓的,鹏鹏一直是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呀!
一切的一切,都是秦树理这个老不死的闹!要不是他这个老不死的带领村民抗议,他的化肥厂被查封吗?化肥厂不被查封的话,鹏鹏那生气?
他还听鹏鹏说了,这个老不死的是个特别有钱的人,还认识好多当官的,肯定是这个老不死的串通了那帮当官的人查封了他的化肥厂!那些跟着他起事的村民肯定也都收了他给的好处!
都是这个老不死的把鹏鹏『逼』成这样的!
他至今仍清楚地记那天晚上,鹏鹏哭着喊着对他说:“爸!你说他都已经那有钱了,为什还要和我作对?为什还要和我过不去!我恨有钱人!我恨秦树理那个老不死的!我要杀了他!我要把这个村子的人全部杀光!”
其在当时,他还以为自己儿子只是在说气话,没想到二天半夜他竟然满身是血地回了家……
鹏鹏真的去杀了人,一个杀是他的女朋友,因为化肥厂的事,那个女的嘲笑了鹏鹏,还要和他闹分手。
他被吓坏了,慌张到不知所措: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杀人就是一个死!
他首先想到的是劝儿子去自首,这样说不定还保下一条命,但鹏鹏却不愿去自首,还跪在他面前哭着求他帮帮他,哭着说自己不想死,还说死了之后无言面对自己的妈。
那一刻,他又想到了李兰,心一软,就服从了儿子。
但谁知道,鹏鹏竟然还去找他那些开赌/场的狐朋狗友搞了把枪……但、但他的鹏鹏向来是一个听话乖巧的孩子啊,怎干出来这心狠手辣的事情呢?一定是被『逼』成这样的!都是秦树理这个老不死的把他的儿子害成这样的!
及至,秦天佑再度怒火中烧,恨不一枪崩了秦树理这个老不死的,把他的脑袋打开花,但他却不随心所欲地发泄怒火,因为他还要秦树理的这条贱命换鹏鹏的命。
他都已经想好了,暂时把秦树理藏在这个偏僻的山洞里,等天一亮他就去派出所自首,把所有的罪行全部包揽到自己身上,这样一来鹏鹏还是清清的,他要是不放鹏鹏出来,他就秦树理这个老不死的和他交换。
秦天佑擦好了枪,又从旁边的地面上拿起了砍刀。
比起枪,他还是觉刀顺手。
又在溪流边磨了磨刀,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拿着刀到了秦树理面前,面『色』铁青怒火中烧,想弄死这个老不死的,却又不敢让他死,只好一脚踹到了他的腿上,发了狠地破口大骂:“都怪你这个老不死的!都是你把我儿子『逼』成这样的!你怎还不死?你一定不好死!全家都没有好下场!”
骂完之后,他转身离开了山洞,准备去外面砍点树枝盖住洞口,然而他才刚出洞口没几步,不远处地丛林中就传来了咆哮的犬吠声和匆匆脚步声。
顾祈舟看到了洞口站着的黑『色』人影,一边带着人朝着山洞冲一边厉声大喝:“警察!不许动!”
普通的罪犯都被这句话恐吓到,从而丧失考力,秦天佑下识地僵住了身体,眼神中流『露』出了难掩的惊慌和畏惧。
投降吧……但是在这个念头升腾起的那一刻,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儿子。
不行,他必须救鹏鹏!
他转身冲回了山洞,把秦树理从地上拎了起来,他的身体堵在了山洞口,将刚磨好的锋利砍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语无伦次、惊慌失措地冲着外面的警察大喊:“别、别过来!都都都别过、来!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他!”
顾祈舟在洞前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却没有放下手中的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洞口,眼神坚毅,神『色』沉稳冷静,语气冷硬而又不失摄人的力度:“秦天佑,你已经被警方包围了,释放人质放弃抵抗是你唯一的活路,不然你和你儿子只有死路一条!”
秦天佑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呼吸紧张而急促,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砍刀,歇斯底里地大喊:“放了我儿子,不然我就杀了这个老不死的!”
顾祈舟不容置疑:“不可,如你真想救你儿子,就立即投降!”罪犯谈判时,必须要利现有信息去煽动罪犯情绪,动摇罪犯的抵抗心理,“想想你老婆,想想李兰,想想临终前是怎交代你的,再想想要是还活着的话,看到你父子俩上这条不归路又是什心情。”
秦天佑的精神一直在高度紧张着,处于崩溃边缘,听到“李兰”这个名字后,他彻底崩不住了,额头上的汗水和眼框中的眼泪一同顺着面颊往下流,挟持着秦树理的左手和持枪的右手一直在抖,哭着大喊:“别说了!别说了!闭嘴!别提阿兰……阿兰……”
顾祈舟稳稳持枪,语气一如既往地冷硬坚决:“你要是立即自首,法院说不定还留你父子一条命,你要是死不悔改,那你儿子可真就死定了。”
秦天佑的内心开始动摇,却依旧不信任警察,不愿投降:“你、你你骗我,被你抓就是死!”
顾祈舟神不改『色』:“我骗你干嘛?公安机关向来愿给主动自首的罪犯争取宽大处理,现在自首是你和你儿子的唯一出路。”他又说,“李兰当初是为了你而死,临终前还劝你改邪归正,好好养你的儿子,结你却让他上了不归路。”最后,他突然提高了嗓音,厉声反问秦天佑了一句,“秦天佑,你对起李兰?”
这句话震慑力十足,仿若压垮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秦天佑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号啕大哭着瘫坐在了地上,秦树理站不稳,身体不自主地朝前栽了过去,顾祈舟迅速冲上前去把老爷子的身体从山洞里拽了出来,转移到了安全地带。余下的特警队员冲进了山洞,逮捕秦天佑,缴收武器。
何必拿出对讲机给赵东南传递消息:“投降了,回来吧。”
在这个小山洞的后方还藏着一个大一点的山洞,仅一墙之隔。
叫秦江河的那个向导说山壁上有一条狭窄的山逢,山泉就是先流经大山洞后再经过这条缝隙穿进了小山洞。
在接近小山洞的时候,顾祈舟安排了赵东南和另外一位队员先行迂回去了后方的大山洞,让他伺机而动,如秦天佑抵死不投降的话,就趁其不备从山逢中往小山洞内扔□□,进行强攻。
顾祈舟蹲在了地上,迅速抽出了随身匕首,给秦老爷子解开了捆在手脚上的绳索,又简单地给他包扎了一下手臂上的伤口,同时询问:“您老还有哪受伤了吗?身体上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腿疼,刚被踹的,但秦树理是个硬骨头,坚决不说自己腿疼:“没有,我好着呢!”而且,他最关心的地方还是,“你是怎找来的啊?有没有看到我给你留线索?”
顾祈舟突特别想笑,终于明了陈老师的臭屁样是遗传了谁。他强忍笑,认真又郑重地点了点头:“看到了,就是顺着您留下来的线索找来的。”他还给老爷子竖个大拇指,“您老厉害,临危不『乱』!”
秦老爷子高兴了,郁闷了一晚上的心情终于变畅快了:“害,都是小,我年轻的时候厉害!”但他也没忘了夸奖眼前的这位年轻人一句,“你这小子也挺厉害的,不费一兵一卒就让他投降了,不错,年轻有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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