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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吴懿已经被押送回了征西将军斐潜之处,但是黄成和魏延这里,依旧留下了一些好东西,比如几名吴懿的护卫,还有一些川蜀的盔甲什么的,当然,最为重要的是吴懿随身携带的印绶。

没错,黄成原本的想法就是要用诈的,只不过和魏延的目标不太一样,不是诈城,而是诈兵。只不过因为魏延之前信心太满,黄成也不便说些什么,姑且让魏延一试,结果在涪县之下,碰了个石头。

严格来说,魏延的计策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如果当时魏延没有被张飞发现,但是问题是魏延和张飞交过手,而且交手的过程着实令张飞没齿难忘……

又或是魏延不跟这刘璝一起,但是如果不跟着刘璝,刘璝未必有那么大的胆量单独面对张飞……

所以,似乎是偶然的结果,其实也成为一种必然。

继续在涪县左近待着,也没有了什么意义,毕竟魏延和黄成的兵力不多,要是在野外山道上对战,还是比较有威力,但是用来围城蚁附,那就太亏了一些。

毕竟再强悍的兵卒,真要是进了血肉磨盘,其实也不比普通的兵卒好上多少。

冷兵器时代,精锐兵卒和普通兵卒的差距,其实就是那一两刻钟的时间。普通人,一般来说,高速运动10分钟也就差不多坚持不住了,能撑过20至30分钟的,就基本上可以说是高阶兵卒了,能够超过30分钟的,这体力值就相当可以了……

然后精锐兵卒,就是在高阶兵卒之上,更懂得调整身体姿势,更知道对方弱点,更注重使用工具等等,但是不管怎样,依旧是血肉之躯,若是遭受到致命打击的话一样也是完蛋。

因此黄成更倾向于在半途伏击,利用精锐兵卒的战力欺负对手,而不是将自己陷入在消耗的局面当中。

“黄将军……”魏延有些迟疑的说道,“真不用写点什么?”

黄成憨憨的一笑,望向了远方,摇了摇头,片刻之后才说道:“不用……征西将军曾经说过一句话,画蛇易添足……有些事情,做多了,细节不够,倒是更让人看出破绽,相若是你不做,反而对方会替你补全了……”

魏延一愣,若有所思。

“对了,这个事情啊,还要找凌校尉……”黄成的笑容忽然有些莫名的情绪流露了出来,不知道是有些兴奋还是有些疯狂,“这个方法还是他们最先搞出来的……”

………………………………

梓潼。

严颜坐于府衙大堂之中,看着地图,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当初和魏延在汉昌一战,严颜肩膀受伤,幸运的是严颜本身也是兵家出身,家传有些良药和治理伤口的法子,也才没有一些什么并发症,慢慢浆养了一段时间,也算是差不多好了八九分。

严颜,是川蜀人,对他来说,不管是刘璋还是征西,都是外人。可问题是川蜀大姓众多,谁都不服气谁,便给外来者刘焉捡了个便宜。想当年,贾龙实力也不算小,可惜就是不能服众,所以特意迎刘焉进川,结果不仅没能上位,反倒是被刘焉反噬,而现在刘璋请了刘备,遭到了刘备的反噬,这一啄一饮,有时候想想,让严颜也不由得有些心寒。

严颜的目光在地图之上,但是脑海当中想的却是川蜀的未来,或者说,他自己的未来。严氏,不算是大姓,虽然有传承,但也传得十分艰辛。

总所周知,要学经文,或许只需要传承一些书卷什么的,而后人只要有些悟性,肯下苦功去学也就是了,但是如果换成了兵家武学,这打熬气力,联系武艺的时候若是没有足够的营养补充,或许也能成,但是人也就被掏空了……

所以,严颜这一支的传承,到了他这一代,也就出了一个他而已,其余的供给不上,便慢慢的废了,流失了。

刘备给出的条件很诱人。

至少对于严颜来说,是这样的。

刘备进了川蜀,也就等于是利益的再分配的一个过程,之前那些倾向于征西将军斐潜的大姓,被刘备拿来开刀,还有原本属于庞羲的东州一派当中,也有许多权利被拿出来重新分配,这样一来,自然笼络得到了一些人,比如严颜。

严颜拿到了原本属于庞羲在巴西的一块封地,还有梓潼太守的职位。当然,巴西的那一块地么,要等到打跑了征西将军斐潜之后,才有可能会落到实处。不过梓潼这个太守职位,倒是实打实的好处,硬得不能再硬的好货色。

梓潼,自从秦朝开始,就算是川蜀当中的大县了,工业和农业两开花,甚至有当时代表了最高工艺技术的工官配制,要知道,当时秦朝上下,全国范围内,也只有九个郡县有这样的工官职位,而梓潼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严颜捞到了这个原本根本不可能属于他的地盘,若是能够保得住,吃得下,或许严氏从小扩大,也不是不可能的。

合作的基础是有了,合作的前景似乎也不错,但是具体实行的时候,严颜却感觉不怎么好。

因为没有具体的规划。

严颜虽然不懂什么叫作规划,但是他觉得,刘备似乎只看到了当下,也就是眼睛前的那一块,至于未来更长时间的目标,似乎非常空洞……

严颜皱着眉,将地图推开,又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笑。刘备如此,难道他严颜不也是么?

是啊,先顾得眼前吧,眼前都顾不上了,哪里还能管得了明天,哪里还有什么未来?

“将主!”厅堂之外,一名兵卒有些慌乱的跑了过来,战刀的刀鞘拍打着他自己的屁股,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不断驱赶着一般,“将主!不……不好了!在……那个……呼呼,发现征西,征西的斥候!”

严颜眉头不由得再次皱了起来,“气喘匀了再好好说话!”

………………………………

凌颉不慌不忙的割断吴懿的护卫身上捆绑的绳索,或许是漫不经心,或许是气力用大了些,或许是什么其他的原因,不仅是割断了绳索,甚至还有的划破了些胳膊大腿,割出了些不深也不大的的口子,往外直淌血……

“啊,抱歉,抱歉……”凌颉毫无诚意的笑着,甩了甩战刀,收入刀鞘当中,然后招招手,让手下捧来了些甲胄,哗啦啦往地上一扔,激起好多尘土,“这两天火气大,手抖了些……来来,先将这甲胄穿上……”

几名吴懿护卫大眼瞪小眼,捂着新被划出的伤口,有些茫然,站着并没有什么动作。

“哦?不愿意穿?”凌颉挑了挑眉毛,笑了两声,忽然指着其中一名吴懿护卫,“不愿意穿就去死吧!”

凌颉的话音刚落,一旁的征西兵卒上前一步,便将那名被凌颉指着的吴懿护卫一枪捅出了一个透明窟窿!

“啊啊啊啊……”

剩下的吴懿护卫相互看了看,似乎是商量好了一样,忽然全数动了起来,争先恐后的抢着地上的甲胄,然后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川蜀的甲胄都是比较简单的两裆铠,其实就跟后世背心差不多,往脑袋上一套,胳膊一伸就基本上穿得差不多了。当然,作为吴懿原本的护卫,多少还有些皮质的战裙和贴铁片的皮头盔。

“对,对,不用急,不用急,那个,那个谁,你这个丝绦多少要系一下嘛……”凌颉笑眯眯的,不仅不催促,甚至还出言指点指点,等这几名吴懿护卫穿得差不多了,才拍了拍手,指了指自己周边的手下说道,“来,你们都听好了……今天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呢,跟诸位呢,耍一耍……”

“这里呢,距离梓潼大概有个五十里吧……”凌颉不紧不慢的说道,伸手往远处一指,“来来,往那里看,顺着这条路,在那个山脚下,有个白杆子,看到没?”

吴懿的几名护卫不由得都扭头往凌颉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远方大概四五里之处的道路旁,立着一根寻用来标记道路的木杆,在杆头上涂了白漆,还帮了一小块的红布。不是很显眼,但是也不是很难找。

“都看到了?在那边呢,有五匹马,还有些兵刃……”凌颉嘿嘿的笑着,“你们呢,可以先去那边取战马和兵刃,然后愿意回来和我们斗上一场呢,也行,愿意逃往梓潼呢,也可以……不过先说好了,我们会等一炷香,或者你们取了战马兵刃之后才开始追杀,要是被我们追上了,呵呵……”

其实这原本不是专门用来对付吴懿这几个护卫的,只不过是最早凌颉等人自身训练追杀和逃离的训练方式而已,然后经过了凌颉等人,又传授到了黄成训练山地营,作为野外拉练的一个特殊训练项目……

当然,如果是训练,自然也不会动真刀枪,顶多就是未开刃的兵器和取了箭头的箭矢,当然纵然如此,依旧还会有人受伤,不过对于凌颉等人来说,这些小伤都不算是什么,甚至还有人异常的喜欢这样的训练方式……

“都明白了么?还有什么问题?”凌颉一副“毁人不倦”的样子,又等了片刻,见这几名吴懿护卫没有提出什么问题,便招了招手,“那么没有问题的话,现在就开始吧!顺便跟你们说一声,我们到天黑就收队!不管有没有追上,真的,我凌某人向来不骗人!来,让开路,点上香!”

几名吴懿护卫其实还不是非常清楚具体发生了些什么,但是凌颉等人散开了队列,让开了出口却是看的清清楚楚,又见一名征西斥候将一根香插在了地上,青烟袅袅而上的时候,相互看了看,然后停滞了那么一个瞬间,便猛然发一声喊,便齐齐转身朝着凌颉等人让开的缺口奔出去。凌颉等人看着吴懿护卫踉跄狂奔,不由得哄然而笑,不过确实是没有做出什么举动,任由这些吴懿护卫跌跌撞撞的冲到了山坡下,朝着道路远处的白杆奔去……

“凌校尉,”廖化站在了凌颉身边,“万一这些家伙取了兵刃便掉头和我们拼命,那不就……”

“呵呵,你东西都放好了吧……嗯,放好了就行,放心吧……你之前没玩过……”凌颉哈哈笑了两声,神色之中有些缅怀之意,“不会的……当年某和龚校尉还在并北训练的时候,新入伍的兵卒都要过这么一关的……但凡是第一次玩这个的,十之八九都是只顾得自己逃命,甚少有人集结起来正面拼杀的……再说,就算真拼杀也是无妨,只不过到时候要引梓潼斥候前来,多少有些费手脚而已……啊,说起来,真有些怀念当时的时光……”

………………………………

梓潼。

“将主!”

一名面色凝重的军校匆匆到了严颜面前,拱手一拜,然后将带来的染血的铠甲和一个小布袋双手奉上,“将主,某于城外和征西斥候交手,发现他们正在截杀吴中郎亲卫……待某带人赶到的时候,吴中郎亲卫已然不治……不过,这是在吴中郎亲卫尸骸之上发现的……”

严颜眉头深深的皱在了一处。

铠甲么,严颜认得,这是川蜀兵卒的兵甲,自家护卫也是差不多穿着这样的。严颜伸手将铠甲翻到了内衬之处,在边缘处果然找到了一个篆体的“吴”字。

“果然是吴中郎的亲卫……”

严颜又取了染血的布袋,抖开一看,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小卷绢,缠绕在一枚玉阙之上,打开被血色晕染的绢布,之间潦草的写了两个“速援”,便再无他字,也没有用印,就连笔画因为被血液浸染,也有些模糊了……

“可有其他文书、信件?”

严颜一边端详着绢布和玉阙,一边追问道。

军校摇了摇头,说道:“除却兵甲,此物之外,便无其他了……”

“嗯……”严颜呼出一口气,“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绢布字迹非常潦草,但是从斑斑点点的血迹上来看,就连笔墨也是用血写的,足见战况激烈……

玉阙也有吴氏的标识,虽然不确定是不是吴懿本人使用的,但是至少作为吴氏的信物,也不是什么不可以接受的……

吴懿说不定或许还有其他的什么口信,但是传信的兵卒已死,自然也就无法得知具体还有些什么信息。严颜却是有些惊讶,难不成涪县情形已经如此危急?

这如今,是要救,还是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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