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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当年魏延还在汉中的时候,张则多多留心一些魏延的情况,说不得当下就会对于魏延多一些比较正确的判断,只可惜当年张则全心全意都放在了如何对付刘诞身上,至于魏延么,也是魏延进了川蜀之后,张则才猛然间想起有这么一号的人物,已经算是失之交臂了。
但是单凭这一件事,并不算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后续的问题就严重了……
张则在魏延方面的最大的错误,是他在知晓了魏延的事迹之后,依旧没有去好好研究一下魏延,甚至在某种层度上还站在高处进行鄙视,表示这个做得不怎么样,那个也似乎有些问题,然后觉得天下就只有他自己可以,他自己没有错误。
在魏延虚晃一枪之后,张则产生出了一个错误的判断。
张则甚至没有发现,他的这个判断,是基于他在心目当中最为希望也最喜欢的那个答案,就像是买了一彩票然后就开始琢磨起周边的楼盘那个配套设施比较好了一样,而不是根据被抓了几个主任,呃,将领来判断。
因此张则就错了。
得到了南山军寨的物资补充,然后短暂了修整了一番的魏延手下的兵卒,虽然说不可能完全恢复长途跋涉的疲惫,但也算是恢复了七八成的战力水准。
魏延在汉中待过一段的时间,所以对于汉中的地形也并不陌生,再加上有张时这个带路党,因此在汉中之中打着张氏的旗号急行而过,即便是碰到了一些郡县兵卒巡弋,也是丝毫不胆怯,径直前行。
因为汉中本身就是骠骑的领地,所以魏延手下兵卒只要换一个旗帜,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了……
至于张则麾下的旗帜么,南山军寨当中有的是。
甚至在远离了南郑等张则势力密集的区域之后,魏延还大大咧咧的在白天沿着官道行进,让张时不仅瞠目结舌。
更让张时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魏延竟然让手下装成了张则的兵卒,然后公然在一些比较小一些的县城或是坞堡,庄园门前勒索钱粮……
而且是屡屡得手!
这些在魏延之处像是基操一般的行为,简直是让张时觉得颠倒一切的认知。
战争,竟然是这样打的么?
张时再一次的深深的感觉到了自己,还有张则等人距离魏延的差距,然后又从这个差距上想到了这一次的汉中叛乱,然后又从叛乱之事想到了会不会连叛乱都是骠骑等人的预先谋划,便是不寒而栗,最终便是战战兢兢的心甘情愿的配合着魏延,就像是魏延现场要让张时摆出十八个姿势来也毫不犹豫一般。
再这样的情况之下,魏延挺近的速度非常快,甚至借助于对于汉中地势的熟悉和掌握,再加上山地兵的特性,使得魏延可以几乎直线的行进。白天装模作样的在官道上大摇大摆,敲诈一些沿途的县城庄园,夜间则是借着月光,穿行在山林之间,犹如夜行的猛虎。
几天之后,魏延抵达了房陵的外围区域。
再一次的查看了地图之后,魏延选择了在房陵城外西的一个小山谷之中暂时休息。在查看了地形之后,魏延安排了岗哨,让后让兵卒进行休息进餐和修整。一声令下,兵卒将校就纷纷各自找地方坐下,然后从背包当中取出了干粮和淡酒,进食补充体力。
说是淡酒,有时候也有可能是淡醋,亦或是酒醋混杂,分不清楚。因为牛皮水囊一般来说存储普通的水,比较容易变味,秋冬季还好一些,要是夏天么……
因此大多数时候都会在水囊当中加一点盐,但是盐也是比较珍贵的,不是每一次补充水都能加上,所以次一等的便是灌进去淡酒或是淡醋,可以保持一个相对比较长的存储时间。
魏延巡弋一番之后,也坐了下来,接过了护卫递过来的大饼,咬了一口。
进入汉中之后,魏延就几乎没有动用过那些所剩不多的干粮储备了,而是取食于汉中,明面上讨要或是暗地里的胁迫,反正都是打着张氏的旗号,就像是魏延现在手中的粗粮大饼,就是路上的庄园里面贡献出来的。
腌菜,咸肉,粗粮大饼,有条件再煮一碗醋布野菜汤,没条件便是配着水啃,兵卒吃的是什么,魏延便是吃什么,在骠骑之下的高等将校之中,魏延和赵云都差不多,是从底层爬起来的将领,非常接地气,根本就没有什么挑食的臭毛病。
没有用明火炖煮,自然就不会产生炊烟,只要不刚好走进山谷,也就发现不了魏延等人潜藏于此。三口两口的吃完了餐饭,一些兵卒抱着刀枪斜斜靠在一起闭着眼休息,尽可能多的恢复一些体力,为下一个阶段的战斗做准备。
而对于魏延来说,还根本不能睡。
魏延有预感,徐庶原本准备的援军很有可能跟不上来,所以在汉中当下,他就是唯一能够活动的那枚棋子。
当然魏延也是有机会选择撤退的,但是魏延的个性使得他不愿意去选哪一个虽然稳妥,但是没有多少战果的选项,而是选了更加激进更加冒险的计划……
奇袭房陵的张然部队,解救黄权!
在听闻了带路党张时表示说黄权还在坚守之后,魏延心中就多少有些想法了,他需要人手,也需要将汉中这个棋盘彻底搅乱,所以将被困在一角的黄权解救出来,自然就成为了当下的策略,虽然说黄权的部队未必能够像是魏延的属下一般的勇猛善战,但是至少可以给魏延打一下掩护,然后让魏延寻找到缝隙,进而撬动整个汉中的战局!
『今夜,便进攻!』
魏延低声传令。
没有更多的时间犹豫,在当下这样的情况下,犹豫可能就会败北。虽然说魏延一路上都装扮张氏部队很成功,但是魏延也同样不敢保证这些县城或是庄园转过头会不会再去和张则联系上,万一真的有人这么做了,那么魏延的行踪也就自然暴露了。
因此多耽搁一天,就是多一天的风险。
在房陵城下的张然部队,在连续围攻蚁附,损失惨重之后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就是围城攻伐也是有技巧的,并不是简单一声命令之下,然后所有兵卒就可以自动自发的完成指令,然后有序的攻城……
在古代,城池不仅是人口、财富的聚集地,而且也往往建设在水陆要冲,以扼守要塞,发挥军事防御优先的功用。
虽然古装影视剧中常常用宏大的场面为我们直观展示一场城池攻防战,但多数是瞎掰,特别是飞檐走壁攀上城墙或者仅仅靠着士兵拿着大刀长矛呐喊着向前冲就想攻下一座坚城,完全是送人头,并不符合真实历史。
历史上诸葛亮攻陈仓之战,面对仅有一两千的魏军防守的陈仓城,数万蜀汉大军连攻20多天依然未下,最终导致诸葛亮第二次北伐就此折戟,然后好萌同学一战成名。
在诸葛亮这样还算是比较善于调配的人手中,要攻克一个城池都具备相当的难度,就不用说像是张然和賨人王这种草台班子,相互扯皮只想捞好处不愿多干活的部队了。
在承受了一定的伤亡之后,张然等人显然不愿意就这么攻伐下去,亦或是觉得即便是自己努力攻打,也未必能够攻下房陵,还不如老老实实围困就好了。
再这样近乎于放松,甚至有些放荡的心态作用之下,张然等人的戒备心还能剩下多少就可想而知了。或者说,张然等人对于房陵城内的黄权还多少有一些防备,但是完全就没有想到魏延会从他的后方杀出来!
当逼近了营寨的第一轮火箭射上了半空,魏延带着兵卒从黑暗当中杀出来的时候,张然手下的兵卒都傻了眼,茫然且慌乱。
秋冬干燥,火箭落在了营寨之中,有些落在了地上,有些射在了人身上,还有一些则是落在了帐篷以及其他物资上,转眼之间就引起了大火。
火焰熊熊而舞,在夜风当中张牙舞爪的捞着身边所有的人或是其他物品,然后企图让天地间的一切都加入到火焰自己的狂欢当中。
呼啸声中,魏延麾下兵卒纷纷冲出,有的拉弓搭箭,射向半空,有的手持刀盾,冲向营寨,刹那间,箭如雨,人如潮。
张然等人被突然响起的震天一般的喊杀之声惊醒,有的还沉浸在茫然的睡梦之中,有的惊恐的大叫着撞在了一处,大呼小叫的有之,七手八脚的也有,这些习惯了一夜睡到天亮的张氏兵卒,陷入了彻底的混乱之中。
『杀!』
魏延见前方在巨斧兵卒的凿砍,其他兵卒的拖拽之下,寨墙轰然塌了一块之后,便是高呼了一声率先冲杀了进去,手起刀落,一刀砍翻了一个倒霉的张氏兵卒,然后趁势撞进了军营之中,左右砍杀,吼声如雷。
在房陵城上,一直都守在城门楼之中的黄权,几乎是在魏延发动进攻的同时,就听见了异常的声响,然后急急奔到了城垛之处,扶着向下查看。
在火光之中,黄权看见了高举着的三色战旗,便是心中猛地一跳!
援军!
竟然是援军!
黄权抑制住兴奋的心情,仔细的辨认着在军营当中的情况,虽然说距离较远,又是夜间,但是在接连不断的火头一个个的点燃,在却定了那些燃烧的物品很多都是帐篷,而且还能看到几个倒霉鬼浑身上下着了火在悲号乱撞之下,黄权便是确定了这一次的援军是真的,而不是张氏兵卒假扮的……
『来人!击鼓!击鼓!』黄权大声呼喝道,『准备开城,夹击敌军!』
轰隆隆的战鼓声响了起来,魏延哈哈大笑,一面让人尽可能的往城墙那边去靠,和黄权建立联系,一边带着手下,朝着营地之中砍杀,扑灭任何反抗的苗头。
魏延的这些手下,在长期的训练和合作之中,即便是没有魏延的指挥,也是惯性的摆出了锋矢阵列,然后相互交错着配合向前扑杀,刀盾长枪默契,步伐节奏一致,而反观对面的张氏兵卒,队列也是散开的,刀枪也是混乱的,即便是真的和魏延兵卒正面碰上了,也还有人心中打着这样或是那样的心思,觉得送死道友先去,贫道暂时先靠边。
张鲁之前的五斗米道么,有五斗米才是道友,没有五斗米么——那还不干活赚钱买米去!老君家也不富裕啊!
张然想要賨人上,賨人觉得张氏应该上……
近战,魏延的兵卒有完备的兵甲,锋锐的战刀,还有虽然小巧但是足够坚固的圆盾,远战,有弓箭,还有力道小一些,但是五十步内也是犀利无比的擎张弩,再加上相互配合时间长了之后养出来的默契,使得张氏的兵卒在对上了魏延的兵卒的时候,不仅是要格挡着捅砍到了面前的刀枪,甚至还需要防备从黑夜当中不知道哪里射出来的弩矢箭矢!
虽然弩矢射击的频率相对较慢,但是近距离之下威力甚大,一些企图迎战的张氏兵卒被弩矢射中,便是连人带弩矢一同向后抛飞,有的弩矢还能一串二,才会带着浓厚的血迹满足的停下来……
『杀!』
齐齐怒吼,横身直撞,锋锐的刀刃高高扬起,如电光般落下。
『杀』
长枪如林,朝前突进,染血的红缨噗噗抖动,绚丽如彼岸花。
张然营地之内的兵卒惊骇莫名,嘶声惨叫。这些惨叫声在房陵上下回荡,使得那些暂时还未接触到魏延兵卒的人心中不寒而栗,未战便是已经少了三四分的力气。
尤其是那些賨人,见到魏延等人的凶悍之后,便是立刻毫不犹豫的抛下了张氏的兵卒,抱头鼠窜……
在这些賨人的心中,他们只是来捡便宜的,如果说能够攻下房陵,那么他们就可以获取不菲的收益,但是在没有打下城池,还要他们付出性命,那么久很抱歉了,谁想要上谁去上好了。
魏延一边在前砍杀,一边留意着战场的变化,当他发现自己身边的兵卒开始有些喘息不匀的时候,便是大喝一声,将前方的几个张氏兵卒砍翻在地,然后下令交替变阵!
在最前方的浴血的兵卒在魏延的号令之下纷纷侧身,让出位置,而在后面的兵卒则是毫不犹豫的沿着鲜血淋漓的兵甲通道冲到了最前方,掩护这些原本在前面的袍泽到后面修整喘息……
魏延的这种战场上的技巧,时机的把控,使得他麾下的兵卒就像是永远不知道疲倦的机器,不断的突破,碾压,杀戮,一口气便是将张氏营寨打了一个对穿,冲到了营寨的另外一边!
看着各个宛如血人一般,尤是不知疲倦的砍杀的魏延兵卒,张氏上下士气大堕,他们在和黄权僵持了这么多天,原本士气就是一般,当下见到了这么多的拼命且强悍的魏延兵卒,然后再看到在这些魏延兵卒突进线路上的尸首,那些惨嚎的兵卒,都觉得脑门后面直冒寒气,觉得自己好像面对的不是人,而是从黄泉里面杀出来的勾魂使者!
房陵城中的黄权虽然不清楚魏延究竟是怎么来的,但是既然已经确认了是魏延的部队,而不是张然的诱敌之策,便是立刻下令打开了城门,带着城中两百甲兵三百辅兵,配合着冲了出来!
憋屈得太久的房陵兵卒,兴奋得嗷嗷乱叫,疯狂大吼,再加上城中擂响的战鼓,气势也是不凡,朝着张氏的营寨杀来!
张氏兵卒已经被魏延杀得胆怯心慌,阵势已经是摇摇欲坠,结果侧面又是黄权杀出,气势如虹,在腹背受敌之下,张氏兵卒的阵势没多少时间就崩溃了,有的人扔下武器掉头就跑,有的则是抱着脑袋缩在角落,有的甚至慌不择路反倒是将自己送到了刀枪之上……
营地之中,张氏的旗帜倒了下来,跌落在地面上,然后无数的脚踩踏了上去,瞬间就破烂得不成样子。
一场大战,在天明之前,就结束了。
投降的张氏兵卒抱着脑袋跪在地上等候处置,不少人心中嘀咕着,咒骂着张则,觉得就是因为张则的叛乱才导致了当下他们的死伤,至于真正杀得他们屁滚尿流的魏延兵卒,这些人连稍微看一下都觉得害怕。
『文长!文长!』黄权见到了魏延,便是二话不说就是一拜,『幸得文长援手!权替房陵城中父老拜谢!』
魏延哈哈大笑,上前扶着黄权,『好说好说!』
『不知文长从何而来?徐使君可是在后?容权前往拜见!』黄权望周边看了看,又是问道。
魏延依旧是笑,『某从米仓道而来……徐使君么,应该还在成都……』
『啊,这个……』黄权一愣。
魏延拍了拍黄权的手臂,『哈哈哈,张贼跳梁小丑尔,此战,有某与公衡二人,便是足矣胜之!』
就我们两个人?看在魏延是解了房陵之围的份上,黄权尽可能的不让自己的目光里面透出看傻子的神色出来……
魏延毫不在意,一边招呼着,一边往房陵城中而行,『先让儿郎们好好休息一番,接下来便是看你我携手破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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