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自请和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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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自请和离(二)
乌苏孤兰与费扬古吃惊一瞬,堂上的气氛未免有了肃杀之意。
少夫人却仍不觉得害怕,嘴角依旧噙着淡淡的笑意。
乌苏孤兰平静的面容露出了笑意:“大少奶奶何出此言,若真如你所说,慎别兰谋害我一事中还有旁的什么隐情,怎么不早早说出来呢?”
“我说了,人未必信,更未必想听,那样的结局已经是皆大欢喜了,哪里容得我搅局?何况我那时若真的说出来,今日哪里有命跪在这里呢?”少夫人垂眸,轻笑出声。
乌苏孤兰做出茫然的表情:“这话更叫我糊涂了,既如你所说如此凶险,怎么今日却能说了?”
“我提这些事也并非真想说出来,只不过是想自保而已,怎么会被赶尽杀绝呢?”少夫人定定地望着孤兰,浅浅微笑,颇有自信之意。
“既敢提,就不怕有什么杀身之祸,我母家更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当然了,我还是希望这些污糟的事情可以一辈子烂在肚子里,但若是我与诚儿出了一丝意外,今夜,那些事情就会传遍京城大街小巷。”
费扬古淡淡道:“说话做事要有凭证,空口白牙,你怎么能断定那件事能有什么隐情呢,又怎么能叫外人相信?”
“您是知道儿媳的,不会轻易将自己置身险地,若无什么凭证,怎么敢胡言乱语呢?何况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即便我血口喷人,传的人多了,自然也就成了真的了。”
“胥紫,你不会拿诚儿来冒险。”费扬古这才坐直了身子,认真审视起了这个素日和闷葫芦似的儿媳,有意试探虚实。
“自然,您也知道我说这样的话并不是想要挟谁,更不是想要替谁伸冤,不过是想保住自己和诚儿的命罢了,只要阿玛答应,我便将那些东西都交给您。”
“你到底与我儿是多年的夫妻了,也当了府上许多年的少奶奶,有什么话,不要闹到外头,叫外人看笑话,你想说什么就和老夫现下说清楚了吧。”
费扬古明白过来,儿媳这是忍了一年了,如今敢这么和自己叫板,一定是做了十全的准备不能轻举妄动。
爱新觉罗胥紫一直沉静,听到“多年夫妻”这话,勾起伤心事,冷笑了起来。
“您也别说这样的漂亮话了,当年若非慎别兰那个罪妇欺瞒,在我阿玛和额娘面前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会来做这个阴沟里的少奶奶,这些年媳妇过的什么日子,您都看在眼里。如今星辉已经走了,您和小夫人与慎别兰之间有什么恩怨我懒也得管,您若还念这几年的恩义,愿意可怜可怜我们孤儿寡母,就请放媳妇和诚儿走吧。”
“纵然我儿星辉素日不羁了些,你也不能如此怀恨在心,胥紫,你这些话有些太冷情冷心了,不管你究竟是有什么旁的说法,亦或根本就是弄虚作假,我还是那句话,诚儿是星辉唯一的血脉,你可以走,他必须留下。”
费扬古知道大儿媳与星辉本就是一对怨偶,后来有了诚儿才稍微好些,对于她能说出这么一番话,其实是不大意外的,私心里也情愿放她走。
胥紫抱着儿子,轻轻摇了摇头,嗤笑问道:“阿玛,您若不许我带走诚儿,那么敢问,我走了之后,诚儿要给谁抚养?星辉那几个不成体统的妾室?还是小夫人,亦或是几位老姨娘?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您应该明白我的顾虑,只要您答应,我也可以与星辉不和离,从此我在娘家便是个哑巴,只悉心抚养诚儿长大成人,这样您也不用担心我出尔反尔改嫁,诚儿只是被我接到他郭罗玛法(满人外祖父称呼)家抚养长大罢了,依旧也是叫您一声玛法(满人祖父称呼)的。”
见费扬古思索起来,乌苏孤兰还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胥紫转头,不在意地笑了笑。
“小夫人放心,我若存了什么忍辱心思,想给谁报仇,那也是无稽之谈的。慎别兰行凶多年,最终作茧自缚,害死了亲生儿子,她是罪有应得,从前不敢说,今日索性说明白,这府上没有不恨她的人,我也不例外。退一万步说,若我真想帮她翻案,存了怨毒的心思,何必现下曝露人前,自露软肋,岂非太愚蠢?”
乌苏孤兰沉默了,自己到这个家里也两年多了,星辉还在的那一年里,她其实就看得出来了。
星辉素日轻薄无状,喜爱沾花惹草,虽然与胥紫已经一同孕育了儿子,但二人的关系还是很差。
至于胥紫与慎别兰的关系,可谓更是恶劣不堪。
慎别兰为人高傲,目空一切,连丈夫费扬古都不放在眼里,胥紫虽与她是同宗,也是贝子之女,但这非但没让慎别兰念情或是忌惮,反而越发觉得欺压与自己相差无几出身的儿媳,更有成就感。
胥紫在与丈夫不睦的同时,遭受婆婆的磋磨,公公又说不上什么话,可谓是如履薄冰过到了今日,素日里,她就是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一件事都不想插手的哑巴。
对于诚儿,乌苏孤兰有些迟疑,私心里,她其实是想斩草除根的,可恰恰是自己这样赶尽杀绝的心思,让胥紫不得不在今日提出了这样的交易。
她究竟知道那件事的什么内情?
孤兰淡淡道:“少奶奶,你是个明白人,可是太明白了,聪明反被聪明误,或许会误了卿卿性命。”
“只要能带走诚儿,今晚便是我最后一次做明白人。”
胥紫泠然浅笑,柔和了几分嗓音:“小夫人,您如今也有了星禅,为人母的心思想必你也能懂,这两年您也瞧见了我的为人了,生平绝不愿多管府上的一件事情,这一年里我战战兢兢,日夜思虑,操碎了一颗心,只是为了能保我的诚儿好好长大。”
说到这里,她沉稳的声线有了一丝颤抖,带了哀伤的祈求。
“稚子何辜?我唯一所求,也只是希望他能无忧无虑地长成,不要掺和到任何事中,我们母子二人清清静静地活着。”
这话是告诉自己,她们母子走了,既不脏了手,又不碍着星禅的前程。
乌苏孤兰不语,但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却也没有和费扬古说什么。
总归星辉落马那件事,她与费扬古心知肚明,他知道是自己做的却装作不知道,自己知道他知道,却也装作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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