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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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使团的到来对大英帝国的好处颇多，一下客流量就又翻了好几倍。

因为明人的肤色样貌习惯都与欧洲人极为不同，他们的衣服也确实很显眼，听说东方的丝绸穿起来十分的舒服，在欧洲丝绸这种东西可是硬通货，整个欧洲都抢着要。

主要是这玩意欧洲没有，欧洲贵族买回来炫富的，有别人没有的东西，总是能够在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优越感。

虽然大明使团来了对于英国来说是一件好事，而且大明使团对待欧洲的记者或者是其他的人态度十分友好，在各个媒体上都得到了很好的评价。

但莉莉安并没有太开心，当然并不是害怕大明偷师学艺成功，就他们那个情况，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也不是因为她讨厌亚洲人之类的。

而是正是因为大明使团的到来，还摆出如此友好的态度，这冲击到了莉莉安一直坚持的价值观，也就是她的理想主义。

奥古斯特也因为这件事情特意的跑去莉莉安的办公室里贴脸嘲讽。

“莉莉安，没想到你的理论这么快遭受到冲击了，大明使团都来了，下一个说不定就是沙俄了。”

“奥古斯特......你好烦啊.......”

虽然奥古斯特的话听起来有点欠揍，但是莉莉安最难受的就是她说的全都是真的。

至于为什么，时间线就得往前拨一段时间，英国并不是货卖不出去上头了，就直接跑去跟大明掐架的，英国跟大明一直处于一种贸易逆差的状态，英国的货在大明卖不出去，而大明的货却能在英国卖的很好。

这就导致了英国的大量白银都流到了大明的手中，而大英在这之前也不是没找过大明，英国认为这种情况对于英国来说十分的不好，要不给你们整点高科技玩玩？

英国将工业革命带来的科技成果展现了出来，英国带来了无数的的工业品，更先进的生产机器和生产资料，但是大明朝廷对此不屑一顾，甚至将这些东西都称为奇技淫巧。

大明的天子对这些美丽的工业制品不感兴趣，大明的官员也看不懂这些工业机器，对于他们来说，这些有可能颠覆游戏规则的东西并不符合他们的利益，更重要的是，他们压根就看不上英国。

在他们看来，英国就是一个小岛国，跟隔壁的小东瀛一样，肯定也没什么强的，他们整出来的机器肯定跟隔壁东瀛整出来的东西一样，要么就是华而不实，要么就是屁用没有。

这些个纺织机，蒸汽机都对农耕没什么好处，一个是织布的，一个只会喷气，有什么用？能靠这些玩意耕地吗？不能耕地那就等于没屁用。

大明太久没有打过硬仗了，而且身为东亚第一强国，在俄罗斯东进之前，在亚洲基本上没有任何对手，没有对手也就意味着那些战争兵器派不上用场，既然如此也就没有更新的必要。

而欧洲在东方安定的时候，几次足以改变整个欧洲的大革命相继发生，整个欧洲踏入了飞速发展时期，世界也由此向欧洲聚焦。

在此前的千年岁月中，东方的文明永远比西方文明更加强大和繁荣，欧洲长期战乱，东亚长期稳定和平，但是在混乱与战争中，西方国家的国运突然开始向上腾飞，最终在一次工业革命过后，彻底完成了对东方文明的逆袭。

而这是大明帝国所不知道的，他们固步自封，依然认为大明帝国无论在经济还是科技上都远远的甩开其他国家一个量级。

既然看不上英国，那自然也不会在乎英国创造的产物，大明认为英国的破铜烂铁完全不如自家的东西，就算有人提出了尝试采纳的意见，也会被冷落，大方向就这样，如果你持反对意见，那可就是政治问题了，最好小心点，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能乱说。

而这点大家也觉得没什么问题，毕竟几千年都这样，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那就是好东西，人普遍是懒得思考的，大家更愿意相信权威，几百年都这么走过来了，明天肯定也跟今天是一样的。

英国见谈判无果，自己无论拿出怎么样的东西，甚至连最先进的玩意都拿过去给大明看了，但他们就是看不上，谈判破裂了，英国没办法用讲道理的方式将白银重新流回英国，他们必须想一个办法。

那就是战争，某种程度上，英国也算是穷兵黩武了，如果没办法要回白银，那下一个出问题的就是英国了。

既然大明对于工业革命带来的那些美丽的艺术不感兴趣的话，那就将工业革命的力量转换为暴力，用巨舰大炮轰开大明的国门。

而结果就是现在的模样，英国与大明的战争毫无疑问是英国赢了，英国的现代化军队除开战术上的失误，在单兵作战能力上对大明的军队形成了完全的碾压，仅仅靠几万人就将大明的百万雄师撵着到处跑，几次差点打进明都北平。

而也正是英国展现出了工业革命暴力的一面，大明才开始接纳了工业革命温柔的那一面，英国的工业品才开始在大明获得了一定的市场。

现在的大明也才会派人到英国来学习，态度也比刚与英国人见面时的态度好了不少，还对英国的科技表达出了极高的热情。

这都是暴力带来的结果，虽然莉莉安一直坚持尽量不使用暴力，但她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事情的确用暴力去解决比用嘴巴说更加能够令别人信服。

“暴力啊……奥古斯特，我承认你说的是正确的。”

“别那么快就认输啊，你的理想原来这么不堪一击吗？”

“理想就是这么不堪一击的，这点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也承认我就是一个虚伪的人，现在我们是一类人了。”

奥古斯特愣住了，这属实是她没想到的，“莉莉安，你真的改变主意了？”

“不然呢？事实都摆在我的面前了，我还能怎么办？”

“你就不能再挣扎一样吗？用你的诡辩想办法圆回去啊！都坚持这么久了，说不坚持就不坚持了？就比如说......暴力只是打通人与人之间的那层壁垒之类的......”

莉莉安露出了一副奸计得逞了的表情，“你这不就露馅了吗？想让我继续坚持的话明说不就好了？”

“切，亏我还担心你道心破碎嘞。”奥古斯特无所谓的说道。

“还早的很，理想的确就是这么不堪一击，在你看来……不对，在其他人看来，我的理想主义的确是很愚蠢的想法，明明事实都已经证明了，为什么还要去坚持呢？有时候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暴力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但我很讨厌它，即使我也离不开暴力，或者说任何人或组织都离不开暴力，只有拥有暴力，人们才会敬畏，由此才能拉进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暴力是无法绕开的，能够使我们成为朋友的东西……果然也还是暴力。”

莉莉安看着奥古斯特说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你也应该很清楚，但这跟我要做的事情并不冲突，我是不会停下来的，即使不被任何人理解，即使失去一切。”

“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坚持。”

“为什么呢？我也不知道，只是无论如何都想这么做而已。”

奥古斯特叹了一口气，“真是如琉璃一般的理想啊，我突然发现绝对并不是一件好事，那这么说吧，你实现理想的概率只有千兆分之一，即使如此你也要做吗？”

“概率再怎么小，也就是百分之百和百分之零之间的区别，就算是千兆分之一，我也依然会去做，这是我的理想，无论如何我都想要看见那个美丽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