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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时分,藏南秘境。
“褚老”
一道清亮的女声从外面响起。
随即,一连串急促、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褚殷刚将百里靖炘安置在寒玉床上,转头就看见一容色绝丽,威仪不可逼视的女子快步走了进来。
女子身后还跟着浩浩荡荡一大群人,其中好几个是他认识的。
“褚老”
女子见到寒玉床上躺着的百里靖炘,面色刹时变得灰白。
褚殷眉头紧锁,声若洪钟,“长公主,接下来的一场硬仗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阿炘”百里碧霄看着不省人事的百里靖炘,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一气宇轩昂,厉气凛凛的男子走上前,扶住身躯不稳的百里碧霄。
他目若闪电,直视褚殷,“褚老,我主怎么会?”
“裴相,夜皇携天九渊十二星尊来袭,设计神兽出世,摄政王难敌”
三言两语间,褚殷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道了出来。
“帝君呢?”裴胤急忙问道。
褚殷招手,身后禁卫军将那个垂危的幼小身躯递了过来。
“帝君被人下了禁制,体内毒素凶猛,只怕”
百里碧霄冲上前,一把将孩子夺过,眼瞧着怀中稚童额头的禁制血印越发红亮,而孩子的脸色越发青紫,百里碧霄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栗,一连串泪珠无声滑落。
裴胤牙齿紧咬,指甲刺入掌心,滴滴鲜血坠落在地。
“请问褚老,帝君可还有解救之法?”
面对一帝国之相的求助,褚殷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帝君身子孱弱,旧毒未解又添新毒,禁制将两种毒素控制在微妙的平衡之中,这才能撑到如今。”
裴胤脸色灰白,跪倒在地,“帝君,臣等无能”
身后一群重臣也纷纷跪倒,脸上难掩悲伤之色。
百里碧霄泪眼潸潸,银牙紧咬,紧搂住怀中的渐渐失去生息的稚童,哽咽高昂的声音响起,“帝君,是本宫对不住你,本宫在此立誓,势必倾尽汨云川之力,追杀凶手,以慰帝君之灵!”
“倾尽全力,追杀凶手,以慰帝君之灵!”
声音此起彼伏,震彻这方天地。
次日,藏南秘境。
百里碧霄将年幼的帝君放置在冰棺中,将手中的天矢菊一朵朵装饰在冰棺四周。
女子双眼红肿,看着已经停止呼吸的小小身躯,无言垂泪。
那个天真无邪的孩子躺在冰棺之中,一切都是如此恬静,仿佛只是睡着而已。
裴胤站在她身后,将她轻轻搂入怀,无言地安慰她。
片刻,裴胤才拍了拍她后背提醒,“霄儿,时间到了”
百里碧霄点点头,她擦干脸上的泪水,收拾好情绪,转身离开此处,朝另一个宫殿走去
百里碧霄一进门,殿内众人皆起身迎接。
百里碧霄走到主位坐下,开口言道:“褚老,阿炘情况如何”
“回长公主,摄政王体内灵力全无,此时全靠与啸天银狼之间维系的契约力量才压制住体内的咒毒侵蚀。”
“那阿炘目前的身体?”
“摄政王虽然昏迷,但有契约和寒玉床压制着,近期内能保无性命之忧。再者,老夫也会竭尽全力护住摄政王的。”
“如此便谢过褚老。”听到褚殷这番话,女子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下了。
褚老摇了摇手,说道:“长公主不必如此,摄政王当初携我宗门信物龙墨玉前来求助,而今,事态演变这个地步,可见摄政王与老夫所忧不假。”
闻言,坐在褚殷对面的裴胤沉思了片刻,道:“褚老心中有何想法,不妨直说。”
“密宫和璇玑阁可在?”褚殷问道。
白发苍颜的密宫大长老带领七人出列,“密宫八大长老在此!”
汨云川丞相裴胤带领四人出列,“璇玑阁阁主在此!”
“璇玑阁天枢在此!”司掌汨云川帝国情报的蔺阑应道。
“璇玑阁天璇在此!”司掌汨云川帝国财政的蔺逸应道。
“璇玑阁天玑在此!”司掌汨云川帝国兵马的蔺蔚应道。
“璇玑阁天衡在此!”司掌汨云川帝国墨焱军的蔺紫应道。
褚殷看向面前的十三人,又看了看坐在一旁的百里碧霄,心中微微叹息,整个帝国的核心在此,但愿这十几个人能助汨云川安然度过此次大劫。
“你们可知摄政王因何求助于我通天阁?”褚殷开口问道。
“我主寻褚老求助,不外乎是帝君身中剧毒之事”裴胤皱了一下眉头,似乎又觉得褚殷话中有话,不自觉顿了一下,“难道另有内情?”
褚殷捋了一把胡子,颔首道:“前些日子老夫夜观天象,天象呈帝星陨落,群王纷起,贪狼破军不稳之势。不久,摄政王携本宗掌门信物龙墨玉到九州与老夫商讨此事,再三思虑后邀我坐镇汨云川以防大局惊变。如今这个局面,果然不出摄政王所料”
“只是帝君逝世一事不曾在意料之中,如此一来,只怕这局势比我们想象中还要来势汹汹”
褚殷当下将自己的想法一一道出。
“褚老既召集我们来此,想必我主已有指示。”裴胤缓缓问道。
褚殷看了一眼裴胤,看来这小子脑子倒是灵活,他说道:“裴相所言不假,在到达汨云川前摄政王已和老夫商讨过对策,那就是”
听到褚殷此言,场上所有人纷纷竖起耳朵,生怕自己漏了哪个字。
褚殷叹了一口气,“那就是没有对策。”
“褚老,这?”密宫大长老颇为讶异,开口道出场上所有人的心声。
“这一局,老夫和摄政王推算了不下几十番,最后发现乃是无法化解的僵局”
“敢问褚老,我汨云川此番是否真的在劫难逃?”百里碧霄冷静问道。
“当初摄政王和老夫说过一句话,我命由我不由天”褚殷淡淡开声说道。
“再者,世间万物更替,不外乎弱肉强食这几个字而已。”
场上众人瞳孔一缩,神色如醍醐灌顶。
“朝野权谋一事,老夫虽然不懂”褚殷说话间从怀中掏出一份玄色锦缎,又从袖中掏出一块令牌。
“汨云川摄政王令曰,孤有感天下局势风云将起,特嘱通天阁第七十九代掌门褚殷执此令,若孤不测,命百里碧霄、裴胤二人执圣尊天龙令共行监国之职,司掌汨云川大政,密宫及璇玑阁率下听监国令行事。天象异变,天下纷乱将起,切切留意天九渊及四方小国动作。切记,陷局势之中则乘机应变,切莫固守成规,抱令守律。孤不在期间,汨云川就托付予在座诸位了。”
褚殷一字一句将百里靖炘留下来的话宣读完毕,他慎重地将手中圣尊天龙令交到百里碧霄和裴胤手上,语重心长,缓缓言道:“长公主、裴相,当年煜帝病逝,汨云川兵临城下、四面楚歌,您二位尚能护住摄政王,汨云川今夕不同往日,二位莫要因摄政王一事方寸大乱啊”
裴胤听了这番话,方才慌乱的心神问了下来,他微微躬身以礼,道:“谢褚老提醒。”
褚老此话没错,当年煜帝病逝,汨云川国力孱弱,面对四方来袭时他们尚能护住主上,而今汨云川身为这域界雄霸之一,难道还守不住它吗!
“诸位心中有数便好,摄政王有老夫看顾,你们大可放心。”
“谢褚老”
褚殷挥挥手,转身移步离开,洪亮的声音从身后传出,响彻此地,“事不宜迟,快去罢,快去罢!”
东陵,天京皇城。
今日是拜月节,平日躲在屋里避寒的人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缘由上街玩耍,便纷纷跑出接头凑热闹。
路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醉芙和谢长瀚在这拥挤的人潮中并不起眼,谢长瀚在前头边说边走着,醉芙抿着嘴,笑着听他讲过去的趣事。
听到谢长瀚说起以前和她母亲一起捣蛋被玄豫先生逮住惩罚的事情时,醉芙好笑得不由自主摇了摇头。
“舅舅,那你”
那女子的声音很是突兀地断掉了,谢长瀚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等他感觉不对劲时,回头一看,只见醉芙脸色苍白,身子霎时就软了下来。
谢长瀚看着醉芙那昏迷欲倒的样子,立马提步冲过去。
哪知此时街上人流如潮水不断往前涌,谢长瀚被挤得又远了好几步,只得焦急地用手拨开人群,眼瞧着醉芙要倒在地上了,谢长瀚急得大喊:“芙儿!”
就在醉芙要倒在地上时,一双手及时出现扶住了她。
“姑娘”
“芙儿!!!”
终于冲出人群的谢长瀚一把将醉芙从那男子手中接了过来,“芙儿!芙儿!”
谢长瀚看着醉芙双眼紧闭、额头不断冒出大颗大颗冷汗的模样,立马掐住她人中穴。
这一掐非但没有让醉芙醒过来,醉芙嘴角反而还不断渗出鲜血。
“公子,不如让我看看”
听到声响,急的火烧眉毛的谢长瀚抬头一看。
眼前是一个身着雅致竹叶青长袍、身高八尺的男子,估摸着十八九岁的模样。
此时这个丰神俊朗的男子两道剑眉微微皱着,颇为担心地看着谢长瀚怀中的女子。
“你可是大夫?”
谢长瀚不晓得醉芙发生何事,一脸警惕地看着那男子。
“公子,在下乃是荆遥。”男子声音温醇,让人如沐春风。
“荆遥?你是荆家百年出世的那个医学天才?”
听见男子报出的身份,谢长瀚颇为惊讶地看着来人。
“天才不敢当,这姑娘情况危急,可否先让在下诊断一二?”
谢长瀚闻言点头示意,把醉芙的手袖拉开一点点。
荆遥即刻伸出三指,按在醉芙手腕处仔细查探,道:“这姑娘是否身受过重伤?”
荆遥刚开口说话,只见醉芙身体突然抽搐了起来。
这变故突然,荆遥焦急大喊,“快,赶紧先将这姑娘转移离开这里!”
“走,回忠勇侯府!”谢长瀚当机立断,下令给刚赶到的侍卫。
“忠勇侯府?公子可是忠勇侯?”
“诺!”谢长瀚应道。
“忠勇侯府离这距离太远,我府邸在这对街,当下不如先把姑娘转移到我那处?”
若是平时,谢长瀚肯定先将醉芙带回侯府中找知根知底的荆老大夫医治,但眼下醉芙
“那就麻烦荆公子了!”谢长瀚应答道。
荆遥闻言,赶紧在前方领路。
忠勇侯府的一众侍卫散开,在人流中开出一条道来。
谢长瀚抱着醉芙,脸色焦急,疾步跟上前方的荆遥,往荆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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