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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洛风看着漏刻,目光几乎是黏在上面。
亥时正了,那小子还不走!
他揣着一肚子怒火来到采薇苑,恰巧,乔飞羽从房里出来。
乔飞羽眼珠一转,拉着他出了采薇苑。
“今夜太晚了,妹妹让我在客房将就一下,明日我们要早点出发去白马寺。”
叶洛风被他这理所当然的语气气得差点心梗,咬牙道:“妹妹不可能让你留宿。”
乔飞羽得意洋洋地笑,“不信你去问问她?”
叶洛风盯着他这欠揍的表情,快要控制不住暴揍他的冲动。
不是不想问,而是妹妹的寝房已经暗了,不好再打扰。
乔飞羽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挑了一间离采薇苑最近的客房住下。
叶洛风恨不得把他扔出去,不自觉地跟着他。
乔飞羽铺好被褥,宽衣解带,转头看见他站在门口,便懒散不羁地倚在门边。
“洛风,你这一脸怒容,对我这么大的敌意,是担心我把妹妹拐到我家吗?”
“你休想!”叶洛风切齿道。
“妹妹二十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会被人指戳、议论的。你瞧不上沈慕,瞧不上我也没关系,但放眼全天下,全心全意待妹妹好,一辈子保护她、爱她宠她的那个人,是我!”
叶洛风说得诚恳,伸出两指郑重地发誓,“我保证,这一生,我只爱小影一人,也只有她一个女人。”
叶洛风面上的怒气消散了些,“当真?”
诚如他所说,飞羽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乔飞羽拍拍他的肩膀,“你放一百个心,我年幼时对姑母许诺,要娶小影为妻,护她一世安然无虞。”
叶洛风深沉地看他一眼,落寞地离去。
……
这两日累着了,叶姝影起得有点晚。
梳洗后,三人同桌吃饭。
她察觉到哥哥比往日话少,但实在是没工夫问他。
出发前,她想到一件重要的事,从妆台的小屉里取出一只木盒。
木盒里是一只造型怪异、光泽黑亮的大戒指。
她把戒指戴在右手,原本宽大的戒指就这么严丝合缝地卡在她纤细的食指和中指上。
乔飞羽注意到她的手指多了一枚戒指,上了马车才问。
“妹妹,这戒指好像是一条蛇,可以给我看看吗?”
“摘下来比较费劲。”叶姝影把手伸过去给他看,“是两条蛇。”
他拿着她的小手端详,“瞧不出什么材质做的,造型复杂,工艺却了不得,不是寻常的工匠能做出来的。”
她补充道:“这戒指是两个指圈,我也是第一次见。可以分开两指戴,也可以叠在一起戴。神奇的是,无论是分开还是叠加,这两条蛇的蛇身都会缠在一起,蛇头挨在一起,就好像是公蛇母蛇相依相偎一辈子。”
“这枚蛇戒是你的?跟你的气质不太搭。”
“捡的。”
叶姝影看见蛇戒的第一眼,觉得它黑黑亮亮的,有点丑,怪诞,凌厉,凶邪,怎么看都不顺眼。
后来有一次,她终于知道它的妙用,便偶尔戴着它。
抵达白马寺,他们来到茶园东边的山野。
昨儿半夜,大理寺的差役已经把这片山野搜了一遍。
自然一无所获。
乔飞羽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不让她落单。
他们走遍了这片山野,没有找到可疑的线索。
“我们漫无目的地找下去,不是个办法。”
日头太晒了,乔飞羽汗流浃背,又饿又渴,“先去山脚的农家找点吃的喝的。”
叶姝影缓缓闭眼,山野的声音落入耳中。
清脆的鸟声,各种虫鸣声,大自然的声音……
“我感觉,凌如画走到这片山野,进入了真凶的视线。”
“真凶的老巢不会很远,应该在附近。”
“我不是跟你说,昨日沈慕可能残害了一个姑娘吗?倘若那个姑娘是凌如画,那么,他如何把凌如画带回太傅府?马车吗?”
“……不可能是沈慕吧?”乔飞羽瞳孔地震。
昨日老慕也在这儿,难不成凶手真是他?
可是,他们当了十年的兄弟,老慕不可能残害娇弱的姑娘!
叶姝影倏然睁眼,决定再去一趟太傅府!
“没找到凌如画或尸体,就不能确定她被沈慕残害了。”她从大布袋里取出小画板、画纸和炭笔,“二表哥,你在四周看看,不要打扰我。”
“你要作画吗?”他兴奋地扬眉。
终于能够亲眼看见她作画了!
她找了个稍微平整的地方坐下,小画板放在腿上,再次闭眼。
乔飞羽好奇地看着她,她这是在冥想吗?
山野的夏风暖暖的,带着野花的香气,熏人欲醉。
微风拂动她的鬓发,纤长的眼睫轻微地颤动,宛若蝴蝶翩然起舞。
明媚炽烈的日光把她玉白的小脸照得恍若透明。
不知不觉,他沉醉在她的盛世美颜里,沉浸在安宁漫漫的岁月静好里。
约莫过了一刻钟,叶姝影睁眼,在画纸快速地画着。
乔飞羽在离她一丈开外的地上躺下,时而侧身看着她,时而嘴里叼着一根草,时而坐起身,右臂搭在曲起的膝盖上……
作画时的小影冷漠得像一个假人,却也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是传说里不染纤尘的仙子,不慎跌落凡尘。
不到半个时辰,叶姝影终于停下来。
乔飞羽走过去,盘腿坐下,目光落在并列排开的四幅画像。
眼眸遽然睁大,啊这……
都是头像!
一幅黑布蒙着脸,一幅戴着面具。
第三幅,戴着风帽和面具,完全看不到五官。
第四幅倒是一张正常的男子画像。
无论他从哪个角度、哪个姿势看,都觉得画像里的人脸跟沈慕有三分像。
再说,第三幅也是老慕啊!
“你是不是想说,我先入为主?”叶姝影对此次画像极不满意。
“我说心里话,你是不是心里预设沈慕是凶手?”乔飞羽问道。
她没回答,把画具和画像收起来,“去白马寺吃斋饭。”
他把布袋拎在手里,来到白马寺讨水喝。
住持大师吩咐小沙弥送茶水和斋饭到禅房。
叶姝影吃饱喝足,把住持大师请过来,单刀直入地问:“住持大师可以跟我们说说惠风师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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