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替他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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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四姑娘讥诮地冷嗤：“养了这么一个自私冷血的儿子，还不如养一条狗来得忠诚听话。”

林大夫人责备地看她一眼，她才闭了嘴。

郭杰辉好似得了狂躁症，眼睛狰狞地睁大，两只手从铁栏的间隙伸出来，死紧地拽着林蓉香的手。

“母亲，砍头一定很疼很疼，我怎么可能受得了？母亲你替我上刑场好不好？”

“你把我生出来就要负责！你怎么忍心看着儿子年纪轻轻就被砍掉头颅？”

“母亲，就当儿子求你好不好？”

林蓉香看着儿子的面上充斥着陌生的邪戾，心震骇地跳荡着。

双手被他抓出一道道触目的血痕，她也感觉不到疼痛。

泪珠汇聚成江河，奔涌不复回。

不是她不愿意替儿子赴刑场，她心甘情愿。

可是，她这才意识到，真的把儿子养坏了。

锋哥临死之际再三叮嘱她，一定要把小辉培育成才，成为朝廷的栋梁。

她辜负了锋哥的遗愿。

她有何颜面去见锋哥？

不！

也许，她还有机会把小辉掰正过来。

再给她一次机会……

“见过自私的儿子，没见过这么自私冷酷的逆子。”林家四姑娘呵呵冷笑，“咱们林府教养出这种残忍歹毒的子孙，真是家门不幸呐。”

“少说几句。”林大夫人责骂道。

“母亲，你不愿意替我去死是不是？”郭杰辉癫狂地嘶吼，“你不救我，你为什么把我生出来？你说话啊！”

“儿啊，我愿意……”林蓉香泪落如雨，哭声嘶哑不清，“我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你被砍头……”

“就算大姑母愿意，国朝法度也不允许。”林家四姑娘笑得刻薄，“有胆子作奸犯科，就有胆量承担后果。大姑母替你去死，你便可以逍遥法外，继续祸害那些无辜的姑娘吗？”

“不说话你会死吗？”

林蓉香陡然怒喝，疾言厉色。

所有人都惊了。

包括站在不远处的叶姝影和少少。

林家人进了大牢，她们便跟在后面，盯着林家人的一举一动。

少少想起檀老爹说过的只言片语，“郭杰辉心理扭曲、变态，若这次让他逃脱，他会变本加厉地戕害他人，报复世间。”

叶姝影颇为嘘唏，“林蓉香算是自食恶果。”

过了片刻，林家女眷强行把林蓉香拉走。

郭杰辉狂躁地把头撞在铁栏上，暴戾地吼叫。

林蓉香听见声音，回头看见儿子那般狂躁，心如刀割。

想回去阻止儿子，安抚他的情绪。

可是，林家人强硬地把她拽走了。

叶姝影吩咐狱卒长，把郭杰辉打晕，不能让他自己撞死。

……

叶姝影把陶大勇一案的案卷从头看了一遍。

对了，口技艺人！

竟然遗漏了这么重要的线索！

她去找乔飞羽，“洛阳城的口技艺人多吗？一般在哪里表演？”

“你问对人了。”

他如数家珍，城里的口技艺人不超过五个，在几家酒楼表演。

当然，不排除有精通此技艺，但隐姓埋名之人。

“你吩咐几个差役，把城里所有的口技艺人都请到大理寺。”叶姝影觉得，这条线索应该会有收获。

“不必了。”

沈慕闲情逸致地走过来，左手背在身后。

乔飞羽不解地问：“小影好不容易找到新线索，为什么不查？”

“你早就派人去查过？”

她猜到了，以银孔雀的头脑，应该早就想到这条线索。

沈慕颔首，“你去找雨宁时，我查过那些口技艺人。”

实则是，他吩咐徐大人，派人去查。

“那几个口技艺人，都没有去过流水山庄吗？”

“他们都没有接触过流水山庄的吴管事，陶大勇在流水山庄中毒的一两个时辰里，他们都在表演，有不少人证。”

“不是他们，那又是谁被吴管事收买了？”乔飞羽的脑仁开始刺刺地疼。

“在全城查这么一个人，犹如大海捞针。”叶姝影的眉目多了几分凝重。

“慢慢来，总会有惊喜。”沈慕冷沉道。

乔飞羽想起郭杰辉，又问：“今夜应该不会有人擅闯大牢吧？”

沈慕道：“今夜应该会太平，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我已经做了部署。”

少少爽朗道：“我留守大理寺，多多你回府，好好歇息。”

叶姝影想着哥哥会担心自己，决定今日回府陪陪哥哥。

散衙时，乔飞羽殷勤地跟着她，“小影，我送你回府。”

少少抽出红鞭缠住他，“我留守大理寺，你不得留下来陪我，轮流看守？”

“放开我！老慕不是跟你一起留守吗？”他气急败坏地挣扎。

“他是他，你是你。”她一点一点地把红鞭往回收。

“你过分了啊！”

乔飞羽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被她硬拽过去，气得跺脚。

叶姝影没眼看，走了。

他着急地叫：“小影你等等我！你家少少又欺负我，你要管管呀！”

少少把乔怂包拉过来，下猛药，“你缠着多多也没用，你要做的是，强大起来，像我这样，给她满满的安全感。”

“安全感？”乔飞羽忽然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你的意思是，小影跟我在一起，觉得很不安全？”

“就你这弱鸡，分分钟被人捉了剁成白斩鸡，你怎么给多多安全感？”她说累了，去找吃食填饱肚子。

他陷入了沉思。

翌日。

时辰到了，乔飞羽亲自监督，差役们把囚犯郭杰辉提出死牢，关在囚车里，尔后前往午门刑场。

少少骑马在前头开道，叶姝影和乔飞羽乘坐马车跟在囚车后面。

沈慕不在押送的队伍里。

没人知道他的行踪。

叶姝影警惕地环顾四周，心里着实忐忑。

“今日要行刑，慕大人为何不来？”

“我也不知，昨夜他并未说过。”乔飞羽知道老慕不是没交代的人，更何况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

难道他又毒性发作，来不了？

倘若当真有人劫法场，老慕不在，他们就少了一半的胜算。

这一路，叶姝影全神戒备，不敢有半分懈怠。

总算到了午门刑场。

听闻消息赶来围观的百姓如潮水般涌上来，声浪喧嚣。

几十个差役如临大敌般把囚车护在中间。

叶姝影给少少飞了个眼色。

少少足尖一点，飞到囚车上方。

“各位父老乡亲，若想行刑顺利进行，还请循序站好，莫要推搡拥挤。”

她用内力把声音传出去。

百姓们这才让出一条通道。

在乔飞羽和徐大人的指挥下，差役把郭杰辉押到刑场。

万事俱备，只待时辰。

乔飞羽是监斩官，时不时地看看日头。

叶姝影站在一旁，骄阳似火，晒得口干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