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极尽谄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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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章远借故喝酒，端起面前的酒盏，撇开了苏澄映震惊的眼睛。

唐帝在斩首完苏家老将军和苏家将军后，确实是有意留下苏家军混入其他的军中，毕竟苏家军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作战策略，都是其他军中无法比拟的。

只是大皇子察觉皇上的心思后，趁着苏澄映嫁来西凉，特意找人以苏家军的名义，在大都城内闹了出了一起暴乱，一时间大都城的百姓们可谓是死伤惨重。

唐帝身在高位，自是害怕苏家军会再次集结，深思熟虑后，便打消了将苏家军混入其他军中的想法，更是听从大皇子的建议，将苏家军余下的几万名士兵，全部送去了各个侍卫军中。

此事一经传出，大都城内瞬时掀起轩然大波。

大皇子干脆杀鸡儆猴，将不服者连同家族全部当街问斩。

那段时间，大都城内血腥弥漫，惨叫声震天。

苏澄映看着秦章远闪躲的目光，虽然不知道，大皇子此番做法，是为了让苏家军恨透当今皇上，如此等他寻一个契机，才能更好的掌控苏家军投效，但面对如今的场面，她心里已然有了一个残忍的答案。

能让铁骨铮铮的苏家军，甘愿低头沦为一具具行尸走肉，其中手段必然是阴狠的，甚至是无耻的。

大殿上，陆志杰正满面红光极尽讨好的对凉帝介绍道，“这些物件都是当初盛唐征战周围边陲小国得来的宝贝，听闻这些东西需要靠人力的抚摸和抬举，才能呈现出最为靓丽的光泽。”

凉帝讶然道，“如你所说，这些东西确实是比拿出来时更加眼色鲜艳了，没想到如此稀奇的宝贝唐帝都愿割爱，难为唐帝有心了。”

陆志杰俯首一笑，“能博皇上一笑，实乃是盛唐所愿，能与北凉联手共享这天下太平，更是盛唐所期所盼。”

还真的是谄媚啊。

苏澄映撇开目光，尽量不去看那些成为活体托盘的苏家军，这一刻只觉遍体生寒。

唐帝素来胆小多疑，如祖父所说，唐帝早已忌惮了苏家军多年，碍于苏家军一直恪守本分，一心尽职尽责，所以才能相安无事多年。

后苏家闹出那种事情，唐帝总算是抓住了机会，只是斩断心中忌惮一时痛快，事后却又怕起了无苏家军镇守的盛唐，会沦为北凉的鱼俎。

正常来说，以唐帝的性子，应当不会失言，会将数以万计的苏家军投入进其他的军中，以保自己高枕无忧，虽苏澄映不清楚中间出了什么事情，但现在的情况足以说明苏家军的沉没，让唐帝不得不选择对北凉卑躬屈膝。

毕竟只要稳住了北凉，唐帝才可以继续蜷缩在皇位上平稳度日。

是她错了，早在她听闻盛唐让北凉挑选前来觐见的使臣时，她就该想得到，现在的盛唐，早已没有那个魄力跟北凉继续分庭抗礼了。

好在，前些年征战，北凉也是损失惨重，凉帝心里很清楚，若当真战事再起，北凉跟盛唐怕是不分输赢，只会是两败俱伤。

说白了，现在两边的帝王都是小心翼翼的，只不过唐帝远比凉帝更怕皇位不保，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刻意讨好之态。

“昭和公主怎么一直沉默不语？难道是不喜盛唐送的这些物件？”陆志杰的声音，忽然朝着苏澄映砸了过来。

如果说，刚刚苏澄映是满心冰冷，那么在陆志杰点到她名字的那一刻，她则是怒气填胸，难以自制。

一边是苏家军，一边是凉帝，无论她说出口的话偏袒了哪一边，都会得罪了另外一边，所以唯一的结果就是，被孤立无援的她，只能更加的依赖大皇子，更加死心塌地的为大皇子卖命。

好阴险的心计。

听闻陆志杰如此说，凉帝的目光也随之投了过来。

很明显，他也想听听苏澄映的答案。

苏澄映顶着大殿内所有人的视线缓缓起身，绕过面前的矮桌，来到了陆志杰的身边朗声道，“若是能靠人力方能呈现出最美好的一面，自是没人舍得让如此夺目璀璨的一幕沉寂躲藏起来。”

陆志杰闻言而笑。

果然，相比于已经溃败的苏家军，苏澄映最终选择的是凉帝这边。

苏澄映的答案，并不让人觉得惊讶，毕竟跟现在只能充当侍卫军的苏家军比起来，北凉才是苏澄映更加需要依靠和讨好的。

可饶是如此，无论是北凉礼部，亦或是盛唐礼部，均是露出鄙夷轻蔑之色。

贫贱之交不可弃，更何况是这些曾经为她苏家争荣争光的将士们？

狼心狗肺者，当之唾弃也！

大殿之中，唯独秦章远看向苏澄映的目光之中充满了震惊。

毕竟，他曾亲眼看过苏澄映是如何为了一个受伤的将士，而奔赴百里只为寻得一味救命草药的。

陆志杰不知道秦章远在惊讶个什么，他知道这样的局面正是他想要的。

让苏家军亲眼看看，他们曾经的主子，如今是如何狠心舍弃他们的，待到日后，他们才能死心塌地的为大皇子所效力，当然，其中也包括跟苏家军反目成仇的苏澄映。

陆志杰正想着回去后要如何跟大皇子邀功呢，就见面前忽然一黑。

紧接着，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了他的手上。

陆志杰回神时，就见苏澄映正将原本苏家军手中捧着的一个花瓶，放在了他的手上，疑惑道，“昭和公主这是何意？”

苏澄映几乎是从满腔怒火之中，强挤出一丝笑容，“果然，好的东西就需要更好的一双手来衬托，跟那些布满老蒋的糙手比起来，还是你的手更合适些。”

陆志杰瞬间变了脸色，他一介高雅谋者，怎能跟一群落魄的莽夫相比较！

苏澄映却又再次抬头看向凉帝，“皇上以为如何？”

凉帝在看见那些侍卫手背上刺着的苏字时，已然了解了他们曾经的身份，本来他还心冷苏澄映刚刚的那番话，却没想到，苏澄映是等在这里给那些将士解围呢。

“盛唐公主所言极是。”凉帝认真的打量了片刻，看向陆志杰说道，“不如就用陆先生的手，将其他的物件都举起来给朕看看。”

陆志杰，“……”

“原来这位是陆先生。”苏澄映恍然道，“刚刚陆先生亲口说这些物件需靠人力举起来才更美，怎得如今轮到陆先生亲力亲为，陆先生便不愿了？”

陆志杰赔了个笑脸道，“昭和公主有所不知，陆某只是一介文人，自是做不来这些粗重之举，若是当真损坏了这些进贡的物件，才是对北凉的大不敬。”

听出这话是有意拿着北凉施压，苏澄映的目光便冷了下去，“同而为人，又有什么谁能做谁做不得一说？此番陆先生既是为了盛唐而来，就应该清楚自己站在这里的意义和价值！”

苏澄映走到其中一名侍卫的身边，举起他的手，声音铿锵有力，“如陆先生所说自己不能，那么敢问陆先生一声，你可有问过他们能与不能？”

殿上，几十名苏家军震荡着胸腔，大姑娘这是在帮他们？

陆志杰看向一旁的苏家军，眼中闪过一抹不屑，“苏家军已不复存在，如今的他们自是需奉皇命行事。”

这是又打算拿唐帝说事儿了？

“他们，曾经都是为了保家卫国而抛头颅洒热血者！他们的手，本该握的是兵器！圣命难违，他们确实不敢，但曾经的苏家军男儿们铁骨铮铮，傲骨麟麟！如今能让他们弯腰的不但是皇上的命令！更是百姓们的安康！”

此一番说辞，直让苏家军们眼眶发酸，喉咙梗咽不止，原来就算他们什么都不说，大姑娘也知晓更体谅他们的苦衷。

原来，大姑娘从未曾跟他们离心！

原来，大姑娘还是那个他们所憧憬和信赖的人！

苏澄映看着陆志杰声音郎朗，“为国效力，为君分忧，如此简单的道理连只懂得耍枪弄棒的粗人都懂，难道陆先生不懂吗？”

陆志杰咬牙道，“我只是……”

苏澄映直接打断，“若陆先生当真不懂，如今便也不配站在这里！”

这话，直接堵死了陆志杰所有的后路，要么就弯腰充当人行拖延供人观赏，要么就是违抗圣命。

陆志杰真的敢违抗圣命吗？

自然是不敢的。

如今唐帝还稳坐高位，别说是他，就是大皇子也要顾忌着皇上眼色行事。

“好一个为国效力，为君分忧！”凉帝越是欣赏苏澄映，就越是要偏向这边，如此才能让苏澄映更加安心的留在北凉。

如此，他看向陆志杰又问，“不知盛唐的这位陆先生，可想好要如何抉择了？”

陆志杰没想到苏澄映才来西凉不过半载，竟能惹得凉帝这般偏袒，如今骑虎难下的他只能咬着牙，一一接过了苏家军手中捧着的那些东西。

只是那些物件又沉又重，陆志杰一身文弱，很快便狼狈喘息了起来。

苏澄映见此，冷冷一笑，“还以为陆先生多厉害，实则竟是连一群糙人都比不过。”

唐帝想要如何讨好西凉，并非是现在苏澄映所能干涉的，但陆志杰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用苏家军来试探和触碰她的底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