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电话误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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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城外大道上。

一辆宾利刚从郊区的某个庄园开出来。车上，王孙家的二少爷王孙笑一边闷闷不乐地把玩着一个首饰盒，一边轻捏自己眉心，似有疲倦之意。司机小刘从后视镜中注意到了，关切地问：“笑哥，昨晚又魇着了？”

王孙笑从小便经常做同一个噩梦，长大后也不见改善，脑科和心理的名医也见过不少，全都没什么效果，这在家中也不是什么秘密。他懒懒地说：“从小到大我也习惯了，而且那个梦近两年来开始变得模糊，迟早会没事的——就是爷爷的决定实在太荒谬，我纯粹被他气的……”

老爷子在家中平时不多话，可一旦开口，必定说一不二。

小刘沉默，半晌开口：“其实，他也是为你好……”

“卧槽！他都要给我包办婚姻了，这叫为我好？！亏他自诩老革命，晚节不保……”王孙笑心中烦躁，也懒得再继续吐槽，“算了算了，多说也没意思，现在当务之急是赶快找个人订个假婚，把老爷子先稳住，免得他给我找塞乱七八糟的老战友孙女。”

小刘再沉默。其实他还有一个身份——昨天晚上刚刚被安排的——就是老爷子安插在王二少身边的眼线。

“如果这个不肖孙子敢找个嫩模啊，演员啊什么的来糊弄我，立刻报告，老子立刻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老爷子如是说。

小刘和王孙笑虽然是上下属关系，但是二少平时为人仗义，二人情同哥们，可老爷子拿捏着他的饭碗……

忠义难两全啊！小刘深感惆怅。

值得安慰的是，王二少虽然生得一副好皮相，却属性极宅，除了爱买车玩，平时的最大爱好就是打游戏，连接触活人的机会都不多，就像一颗无缝鸡蛋外面还罩了一个玻璃罩子，狂蜂浪蝶完全无从下嘴，比其他一些纨绔子弟不知省心多少。

这样一来，他想找嫩模和演员的难度也加大了。王孙笑不是白痴，作为王氏集团的二公子，他深知有数不清的人想要削尖脑袋钻进他家的户口本，如果找的人不可靠，给自己惹来麻烦的几率简直太大了。而嫩模和演员更是重灾区。

——找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子？

不妥。且不说他认识的人里存不存在“普通”女孩，这么坑人家也不好吧？

就在王孙笑一筹莫展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有人发来了视频通讯请求，来电显示：一二三四五。

——他？他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一二三四五是一个游戏id，是大型网游“逍行江湖”的传奇代练，副业帮人练级，主业是在游戏中拿人钱财，替人……仇杀。据说无论是专业级别的游戏选手，还是有无数马仔护卫的氪金大佬，就没有他杀不了的人，至今失手率为：零。

王孙笑做为全区全服第一帮会联盟的盟主，仇家不计其数，而且他本身实力超群，手下也人才济济，一般人都不能拿他怎么样，除了一二三四五。于是，王孙少爷不幸成为一二三四五的atm机，三年。

所有人都对这个神秘高手的身份十分好奇，但是却无人知晓。一二三四五的表面身份是个代练，电话号码不是秘密，但是他本人从不接电话，而这个电话绑定的身份证是一个连手机都不怎么会用的老人，再一追查，是那老人平时到处乱扫二维码领小礼品泄露了个人信息，在人际关系上和一二三四五八竿子打不着。

也有一些电竞猎头在游戏中试图和一二三四五联系并挖人，但是没人成功。一二三四五似乎对成为万众瞩目的电竞明星毫无兴趣，不管对方开出什么样的价格都不理会，看来平时也是个不差钱的人。

王孙笑猜测他应该是一个低调的富家子弟，看在对方技术这么好的份上，也试图在游戏中与他和解，交个朋友什么的。但是一二三四五似乎对他有一种奇怪的敌意，从来都不回话不说，甚至王孙笑表现的越有善意，他就杀王孙笑杀得越起劲。

次数一多，王孙笑也毛了：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kitty！于是便正式号令全区全服，他王孙笑，以及他的帮会联盟“五虎营”，与一二三四五不共戴天！

于是，一二三四五的atm机范围扩大到整个“五虎营”高层。

这其中的热闹就不赘述了，反正二人杠了三年，关系堪称十分恶劣，却还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

王孙笑顿时来了兴致，刚才在爷爷家的不快被他抛之脑后。他伸手按下了接听。

视频画面上灰蒙蒙的一片，手机里传来的声音也十分嘈杂，有一个女孩的大喝声，几个不同男人的嚎叫声和乒乒乓乓的打砸声，偶尔有胳膊和腿的踪影晃进镜头里，但是转瞬即逝，什么都看不清楚。

王孙笑一开始还以为是女孩子受欺负了，但是仔细一听，感觉……似乎那个女孩才是占上风的一方？

这是什么情况？

突然，对方的手机似乎是被打斗波及，翻了个身，画面一阵天旋地转，镜头朝向了完全看不见人影的另一边。不过，画面中出现了一堵墙，落日最后一丝暗黄色的余晖照亮了墙的一角，依稀可见油漆喷上去的几个红字：森诺化工厂第6车间。

不论一二三四五为什么会给他发这些，可以肯定的是，此时有一名女性正在一个叫做森诺化工厂的地方被几个男人围攻。

“小刘，快搜索一下森诺化工厂在哪？”王孙笑对他的司机吩咐道。

司机小刘随手按了几下导航：“森诺化工厂离我们二十多公里，是一座废弃工厂。少爷，你问这个干嘛？”

“你别管那么多，快往那边开！”

小刘果然不问了。他在王家能比其他人每个月多拿一千块，靠的就是识相，不该说话的时候绝不开口。

路上，王孙笑拿起手机想要拨打110，但是想了想还是把手机放下了。第一，他不知道这是真的有事还是只是个恶作剧，其次，最近的警察局离那里至少五十公里，现在又是下班高峰期，等警察赶到那边，黄花菜都凉了。

他随手便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

“泰哥，是我阿笑。我现在正在去森诺化工厂的路上，那边可能有点情况……为什么不报警？我不确定啊。因为是一二三四五打给我的。”

“我去！一二三四五！！那龟孙居然敢在三次元出现！！！我立刻就让兄弟们抄家伙过来！”

电话里立刻蹦出一个洪亮无比的男声，隔着听筒都能感受到飞溅的唾沫。哪怕王孙笑眼明手快将手机拿远，可耳朵依然没能逃脱荼毒。

“泰哥冷静点，你可是警察……”

“我不冷静！那小子在游戏里可杀了我三十多次，我却一次都没逮着过他。森诺化工厂是不是？反正下班了，我立刻过来！”

“泰哥，这不好吧？万一扑了个空，啥事儿都没有……”

“啥事都没有不是更好，正好让你小子请客！”

“这个没问题！今晚弟兄们吃啥喝啥玩啥，全都记在我的账上！”王孙笑立刻拍着胸脯保证。

放下电话，他在车座边上的扶手上一按，车厢里立刻打开了一个暗门，他从里面掏出两副银光闪闪的钢圈，脱下身上的外套，将衬衫的袖子撸起，把两付钢圈分别套在两只手臂上。

司机小刘一边开车一边好奇地从后视镜打量着他家二少爷。这两副钢圈是王孙笑的爷爷送的。王孙笑从小就被爷爷训练出一身过硬的外家拳法，当他16岁时，更是得到了洪门铁线拳的真传，当钢圈在手时，王孙二少差不多就是人间凶器。

笑哥他这是要去干嘛？——小刘更加好奇了。

通往森诺化工厂的道路虽然路况糟糕，但胜在车辆稀少。小刘毕竟是专业司机，即使在破损严重的路面，宾利的平均时速还是到达了100码以上，半小时之后便赶到了目的地。

这一带原本是个重污染工业区，由于h市前几年大力调整产业结构，去除过剩产能，这一带的重污染企业被纷纷叫停。但是由于长期工业污染之名在外，这一带的地皮卖不出什么价钱，连地产开发商对这儿的兴趣都不大，渐渐地便荒废了。附近除了一个垃圾填埋场和几个老旧的化工厂宿舍区，便没有其他人烟了。

此时已是晚上7:00，天已经全黑了，无星无月，废弃工厂里一丝灯光都没有，看上去就像一只蹲在黑暗中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巨兽。宾利的车灯赫然便是这方圆一里地内唯一的光源。大门的铁栅栏早已扭曲倒地，旁边的围墙也已经坍塌，门口长着高高的茅草，完全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好一个月黑风高天，杀人灭口地。

司机小刘缩了缩脖子：“少、少爷，这种地方不是闹鬼，就是藏着毒贩吧……”

突然，从工厂内传来了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和男人们惊惶失措的叫声，草丛也悉悉簌簌的抖动起来！

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小刘紧张快要失声尖叫了。他从衣领里面拉出一个小小的玉佛挂件拽在手里，据外婆说这个东西好像在庙里开过光，心里才稍稍安定一点。

结果，钻出来的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好几个狼狈不堪的男人。

他们看上去年龄身份迥然不同，彼此之间似乎也不认识，但是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脸上的表情全都惊骇至极，仿佛经历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恐怖事件。

跑出了化工厂大门之后，他们被宾利的大灯晃得睁不开眼，纷纷停下脚步，举手挡住眼睛。

“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