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小鸟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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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孙豪虽然很想和他掰扯一下他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就在他们交谈的这几十秒里，王孙笑和阎小烛已经解决了那三十几个人肉沙包。

“两位爷爷哎，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情唠嗑？”

王孙笑一把扛起王孙豪就跑。阎小烛见状，条件反射地将那个干瘦的唐姓老头也一把扛了起来。

“你这女娃子搞锤子哦！我又没受伤，扛我干什么？”

“哦。”阎小烛连忙将那个唐老头放了下来。唐老头打量了她一下，怜才之心大起：“小女娃子看上去精瘦，力气倒不小，有没有兴趣来我家做媳妇啊？”

王孙笑“我糙”一声，感觉这日子内忧外患，没法过了。

阎小烛也搞不懂，自己前半辈子无人问津，怎么最近这两天烂桃花突然爆发，不光有了王孙笑和哈迪斯这两个莫名其妙的追求者，连随便扛个老头都能收到月老抛来的红线。

王孙豪忍无可忍：“你们别闹了，傀儡大军都追过来了，你们没发现吗？”

众人回头一看，就在他们刚才打斗期间，被哈迪斯控制的板桥区居民已经在向这边结集，看上去黑压压一片煞是吓人。

唐姓老头精神一振，一跃而起跑在了前面：“快跟我来！我知道怎么对付这一群家伙！”

他从衣服的内衬口袋里掏出一根细小的哨子吹了起来。

“叽哩叽哩~~~~”

哨子的声音尖锐而又激越，仿佛一只正在扯着脖子大叫的小麻雀。

“布谷布谷——”

从远处的一幢楼房里传出了类似于布谷鸟的叫声。

“走这边！”唐老头带着阎小烛，王孙笑背着王孙豪跟在后面一起跑了过去。王孙豪眼睛一眯：这声音听着耳熟，是鸟哨！

在他还年少的时候，曾经参与过建国之战，和他与几个一起江湖绿林出身的朋友在山林里搞过游击。那个时候没手机没电话，彼此之间又不能用明显的方式联系，于是他们几个小伙伴便制作出一系列鸟哨，用不同节奏的鸟叫声来传递信息。

当时他们一共制作了五支哨子，他和另外四个绿林出身的朋友人手一支，后来以此作为江湖盟的信物。只是他后来把自己的那一支转赠了他人，而他自己又常年参军，用不着那个东西，因此也一直没有给自己制作一支新的。

如今的情况却和当年有神似之处。他们不能用手机联系，因为有可能会被哈迪斯拦截，也不能用喊话这样明显的方式，因为现在板桥区到处都是哈迪斯的耳目。而使用鸟哨就不一样了，虽然大半夜的出现鸟叫声有点奇怪，但是，任哈迪斯再神通广大，也绝对听不懂他们自己编的鸟语。这几下布谷鸟的叫声的意思是：

引敌深入！

深入啥呀？没等王孙豪琢磨明白，他们一行四人已经从那幢楼边上冲过去了，身后浩浩荡荡地跟着一大片人。眼看所有人都要通过时，突然楼顶“轰隆”一声巨响，一座水塔塌了半边，大量的水像凭空出现的瀑布一样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正好浇在追兵队伍的中间，将五十多个人淋成了落汤鸡。那几个倒霉蛋，或者说幸运儿抹去脸面上的水渍，仿如大梦初醒。

“我怎么在这里？”

“你们在干嘛？”

“天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救命啊~~~~~”

……乱成一团。

唐老头十分好心地停了下来等了他们一会儿。不一会，五十多个没中招的傀儡锲而不舍地又追了上来。他们四人再次拔腿而逃。“啾溜啾溜”，从远处又传来了几声杜鹃叫，意为“敌人有援”，紧接着从另一个方向又传来“嘎嘎”的乌鸦叫：“来这里来这里！”

——等一下！杜鹃？

王孙豪仔细回忆，他的四个江湖老友手中四支哨子分别是麻雀、乌鸦、布谷和黄鹂。而杜鹃？记忆中只有自己曾经用过的那支是杜鹃的声音。可是那支哨子已经……

现实的情况容不得他细想。在各种鸟叫的指引下，他们奔走在板桥区的各个小区之间，其间发生了四次水塔伏击，四人身后的追兵规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萎缩。

王孙豪全程冷眼旁观。

他心里清楚，他的这帮老朋友虽然号称老江湖，但是脑子并不是很管用，他的这个“江湖盟”其实是他成立的一个文化保护兼扶贫项目，专扶被时代淘汰的民间武林技艺，使他们这帮空有一身武艺却在当今社会没有用武之地的江湖朋友得以谋生。他们通过开武术培训班、给影视业做武术指导、甚至开设网上武馆在线收徒，日子过得都还挺滋润的，如果全靠他们自己，没准已经穷得当裤子了。

但是，这些人现在表现出来的策略和行动力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正常水平，极有可能和那个使用杜鹃哨的神秘人有关。

可是这几个老哥们不是三岁小孩会轻易相信别人，什么人在这短短几个小时内获取了他们的信任，甚至对其言听计从？

王孙豪虽然心有疑虑，但是现在却找不到机会张嘴询问。他的乖孙明显没有背人的经验，他被王孙笑颠得肋骨剧疼，差点背过气去，根本说不出话来。

算了，虽然不知那个高人如何轻易说服老唐他们，但是应该没有恶意，迟早有见面的时候。

当他们来到王孙笑和阎小烛租住的三层小楼下时，追兵只剩下四十几人了。奇怪得是，在此期间，无人机一直只是在天上静静地跟着，没有任何行动。

这个哈迪斯，当反派也当得三心二意，也不知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唐老头上下左右环视：“奇怪，这里莫得水塔啊，剩下的这几个歪货要怎么打发？”

这时，玉婆婆的三层小楼上响起了“嗡嗡嗡”的声音，那是——

王孙笑和阎小烛心有灵犀，背着王孙豪一起往小楼里冲了进去。

“喂喂，那里又莫得退路你们两个瓜娃子乱冲个啥……”

唐姓老头的话音未落，天上突降滂沱大雨！他怪叫一声，连忙也冲进了小楼里。王孙笑和阎小烛作为这里的租户，当然知道这幢小楼虽然没有水塔，但是楼顶有玉婆婆的小花园和金鱼池，规模还不小，刚才那嗡嗡声正是抽水泵的电动马达发出的。

这四十几人是最后恢复清醒的，在他们身后，整个板桥区已经乱成了一团。

自从王孙豪开始炸水塔，一些住得比较远没有被哈迪斯控制的人就被吵醒了。后来，那数百个被哈迪斯控制的人集体行动的声音，以及被水淋醒之后发出的惊恐惨叫，把板桥区其余正在熟睡未被卷入的人也全都吵醒了。人们纷纷打开窗户家门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晚值班的119热线接线员欲哭无泪。

来自板桥区的报警电话就没停过。板桥区派出所从没遇到过如此大范围的报警，从话筒那边传来的信息看，几乎可以判定在板桥区发生了恐怖袭击！除了当夜值班的两个小警察外，当地派出所的所有民警们，不管是不是今晚值班的，全都被夺命连环call深更半夜叫起来去派出所报到出警。

同样被打爆的热线还有120和自来水公司的抢修电话。

数百人集体失忆梦游？醒来时全身湿透？是集体癔症还是食物中毒？总之够医院头疼的。至于自来水公司，他们发现板桥区全区停水是因为公司最新安装的电脑控制的全自动供水系统在某个程序上出了一点小小的纰漏。整个h市其他区的供水子系统全都是最新的，有着强大的容错纠错能力，因此这个瑕疵不影响这些地区的正常供水。

但是板桥区是个老旧小区，没装新的子系统，于是，停水了。

说起来简单，但是查出这个不为人知的小瑕疵花了自来水公司技术部门整晚的时间，最后还是请了z国传说中的黑客组织“红客联盟”的成员出手才搞定的。

这些是后话了。

小楼顶上，杜鹃的叫声再次响起。唐老头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那个……这声音是叫我们上去。”

“不用你说，我听得懂。”

王孙豪挣扎着从王孙笑的背上下来。他的小腿中嵌着一颗流弹，虽然已经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但是仍然无法自如的走路。

“那个使用杜鹃哨的人，我认识，是不是？”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恍惚，看不出是悲是喜。

唐老头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王孙豪不顾左腿的剧痛，一瘸一拐地向着三楼楼顶艰难地走去。王孙笑看不过去，想要继续背着他，但是被他拒绝了。

“这段路，我想要自己走。”

这段路很短，王孙笑，阎小烛和唐老头跟在王孙豪的后面，不过两分钟便已经来到楼顶。但这段路又好像很长。王孙笑从来都没见过一向健步如飞的爷爷像现在这样彷徨过。

他走得很慢，脸上的表情很凝重，短短的楼梯在他面前漫长得好像通往无尽的命运。来自岁月的层层迷雾蒙蔽了他的双眼，使他无法分辨在在楼梯的尽头，等待他的是皆大欢喜的天堂，还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楼顶楼梯间的门被打开，门外夜色如墨，在一盏欧式柱形灯的照耀下，一个头发银白的挺拔身影正站在楼顶的边缘，嘴中叼着一根哨子，手持一根还在滴水的水管，就像一个拿着机枪的战士一般英姿飒爽，正是阎小烛和王孙笑的房东玉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