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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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不二歪打正着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若是此刻她不是先溜去州牧府守株待兔而是跟踪李逢春，事情显然就不会那么简单。

一刻钟之后，街路转角一个不起眼的黑衣人提着刀对李逢春点点头。他的衣角，有一处颜色更深的污渍，在阳光下能够很清晰的看到。不是什么其他东西，只不过是另一伙跟踪李逢春的刺客的血。

人，已经全部伏诛，连一个打探消息的人都不曾留下来。

李逢春收到消息，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容。

他当然知道今日有人在后面跟踪他。

好像从前几日起，便不断有人跟踪，刺探，暗杀。这也是他要将孙留芳召来益州的原因所在，他在益州的势力，还是太单薄了些，一两次暗杀还能应付得过来，可次数多了难免叫人疲于应付。只有千日养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只一个笑容，其中颜色，竟然比今天的日光更加耀眼。哄的街边几个偷偷盯着他的小娘子悄悄低下头，红了脸。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李逢春笑容僵硬了一瞬，又立刻软化。这样的目光一直都是这样多，不是吗？可有的时候是真的很讨厌被人注视啊。这样令人作呕的觊觎的眼神。

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道目光，像一道清泉，洗涤了所有的罪恶。可惜，那道目光不能属于他。

钱忠廉是一个极度爱好奢靡的人，自从江景和彻底控制益州之后，他这颗棋子算得上是暂时废了，但这也让他在战战兢兢之余也不免松了一口气，更是毫无后顾之忧的享受起来。如今的州牧府，虽说已经查封大部分家财，但府邸的布局仍是可见其极尽奢靡。

偏偏李逢春接手这座府邸之后，也没有往这里面增添太多人手，导致这座宅子，华贵却没有人气支撑，说起来，就是有些莫名其妙的诡异。就好像和蒲松龄笔下被那些妖精用法术施加而成的华贵宅子有同样的感受。

草丛里突然窜出来的猫，像一个圆滚滚的木桶罐罐，吓得王不二差点从墙上掉下去。

野猫的领地意识很强，也许正好碰上了一只不怕人脾气还大的猫，不仅对着王不二哈气，还喵喵叫。

担心引起人的注意，王不二最终只能妥协，快速从这道墙翻过去，进到另一个小院的墙角里，那只猫这才止住了叫声。

进来的王不二却感受到事情的棘手，这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守卫竟如此森严，大白天的房门口竟然有人把手。她只能蹲在角落里，放轻自己的呼吸，额头上的汗水留下来也不敢擦，生怕引起人的注意，被人发现功亏一篑倒是小事，怕就怕对方是个隐藏的绝世高手，那她今天就得把小命交代在这里了。

在这个时代呆了也有些时日，恐怕她学到的最大经验，就是绝不要轻视任何人。离开谢府的时候若不是自己机智，恐怕早就下去见阎王，南吹梦那样娇滴滴的小姑娘，竟然带着贪污的名单从梁州走到了益州，曹清清一介女流，身上的手段是层出不穷。

不知道在墙角蹲了多久，久到王不二的腿脚已经从麻木彻底变得没有知觉。

这时候，李逢春终于姗姗来迟。

王不二神色微动，看起来自己竟然无意间闯进了一个重要的地方？感谢小猫。

悄悄放松一下自己的双腿，确定它们不会在关键时刻拖自己的后腿，她依然没打算动，而是继续在此处候守。

李逢春在这间屋子里呆了很久，期间，小何进去过一次，手上拿着一封红底的折子。小何就是一直跟着李逢春从京都到益州的小厮。

王不二看到那份红底的折子时，便彻底打消了离开的想法，她知道自己这下子是真的来对地方了。

那份折子，竟然和当初在钱忠廉书房里摸到的那份折子一模一样。

所以，那份折子，原来就是递上去给李逢春的？

还记得金掌柜是如何形容李逢春的？皇帝老儿手上最好用也是最锋利的一把刀。这实在是一个很高的评价。金掌柜是个用刀的好手，也是个爱刀的刀痴，这样的形容，虽说常在背后骂他，却足以见得这人在金掌柜心中的危险程度。

这不就对上了？赈灾银背后最大的主使是皇帝不错，可真正执行的人，以及这批银子最终的去处，想必还是一个皇帝极其信任的人在把握。是谁呢？会是，李逢春吗？

王不二按捺下来自己的心跳，调整自己突然急促的呼吸，不让肾上腺素飙升。

皇帝是皇权的最顶端所在，触之即死。她查不得，那——李逢春呢，难道自己还动不得？

心中有了计较，她便一直潜伏。直到月上中天。

夜半三更夜，正是杀人时。

门前的守卫在外面站了半天，神色疲倦。

若不是近日州牧府刺杀太多，他们本可以换勤的，但特殊时期只能特殊对待。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站这么久，怎么可能不累呢？

一个哈欠没打完，只听得咔嚓一声，身边的同伴就倒了下去，手放在刀柄上还没有拔出来，只见眼前黑影一闪，自己的脖子被一只手向旁边一扭，也失去了意识，连一声警示都没有发出来。

房间里漆黑一片，王不二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在房间里摸索。

这里有很多书，整齐的摆放在架子上，看样子，应该是李逢春将书房挪到了此处。

红折子，红折子。她心心念念，可却一直不得所踪。

不可能拿走，她亲眼看着李逢春离开，手上没有任何东西。

莫非此处也有机关？

王不二又细细查看了几处容易设置机关的地方，都没有。

到底会在哪？

李逢春夜半起身，突然想到自己的奏折上遗漏了一点东西，左右睡不着，披上斗篷，提着灯来到书房。才走到院门口，便借着月色瞧见门前倒着两具身体。

轻轻放下灯笼，将耳朵贴在门上，果然有细微翻动书籍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