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千锤百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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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情公子猛是奔着铁剑来的啊，聂心中了然，系在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于是赶紧带着郭猛和一众商人往铁器冶炼区赶。

而郭猛在赶往铁器冶炼区时，却发现拢共十来座高炉此刻只有不到一半的高炉在冒烟，心中奇怪之余，立即询问聂。

而聂的答复让郭猛心中堵得慌：

“需有足够的铜料，方能开工所有高炉炼青铜。”

回想起老爹为了自己给自己表个功留个档，居然用了上百斤青铜料来铸鼎，郭猛实在很想再度吐槽一番。

不过自己不是国君，而且很显然各个贵族们对于老爹的败家行为并无异议，或许这就是打了胜仗后的潜规则，郭猛现在羽翼稚嫩，不想在这事上搞事，只能寄希望于决战兵器——铁制兵器了。

只是让郭猛没想到的是，聂直接将郭猛等人带到了一个不足一米高的土炉面前，看着土炉内一个放在炭火上，类似炖盅的玩意，郭猛不禁大吃一惊。

“这个，莫非是传说中的坩埚？”

坩埚？聂猛然回转身来，直接单膝跪下：

“多谢公子赐名。”

——你倒是反应够快，马屁拍的真到位。

不管郭猛如何吐槽这位百工之首，但是仍然相当受用这一计马屁。

正如郭猛所料，这个炖盅般的玩意中，火红色的半凝固态固体浮着一票灰色的玩意，不时冒出一团火苗，很显然，这就是坩埚炼铁。

郭猛等人呆站了好一会，只见聂挥了挥手，立即有奴隶用沾满尘灰的青铜火钳将坩埚夹出，随后一帮奴隶立即将坩埚整个砸碎，将坩埚中红热的家伙夹到青铜砧板上，随后开始挥舞青铜大锤拼命砸这团红热的家伙，不时溅出火星，惊得聂赶紧将郭猛牵到一旁去，生怕这位公子被火星溅射，自己可就免不了要挨上皮肉之苦了。

正当郭猛眼巴巴地看着奴隶们以固定节奏锤击这团红热的家伙时，眼看着这团红热的家伙如多孔奶酪一般，郭猛的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一个词语——海绵铁。

就现代而言，钢铁制品从来都是讲究更加的致密，谁家的钢铁制品长的跟海绵似的？

长这模样的铁制品郭猛不敢说它能不能吸水，但是绝对敢说这种铁制品要韧性没韧性，要硬度没硬度，绝对是废物一坨的存在。

这团红热的海绵铁起初显然极其疏松，只是经历了多次捶打后，红热的表面上不断出现黑色薄片，如同这块红热海绵铁的外皮一般，不断从红热海绵铁上剥落，以郭猛从古装电视剧中所了解到的粗浅的冶铁皮毛，仍然估计出这些剥落的黑色薄片，多半就是这块貌似松软多孔的海绵铁中的杂质了。

随着奴隶们叮叮当当的敲击声，这块原本松软多孔的红热海绵铁如同面团般被揉搓着，体积越来越小，越发变得致密，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块块状物也由红热逐渐变成了红黑色，而且黑色越来越深。

郭猛猛然醒悟过来，这多半就是凝固态的铁正在失去温度了吧？

“聂，是否要给这块铁再度加热了？”

“咦！公子当真了得，居然知道需要进行再加热？”

不光是聂，就连缭等商人也纷纷将目光聚焦到郭猛身上，让郭猛发热的头脑似乎被冷水泼了一通，赶紧缩回人群中，好一会才憋出了一句话：

“我看大家这么急着从坩埚里把铁块取出，一刻不停的进行敲打，想来这铁块要在高温下才能反复锻打吧。”

“公子果然聪慧。”

聂立即命令奴隶们把这块已然变了形状的海绵铁放进引燃的木炭堆中，很快这块海绵铁再度由灰红色重新变为了火红色，随后奴隶们再度将火红的海绵铁再度夹出放置在铜砧板上，有一次叮叮当当敲打起来。

“你们居然已经开始用木炭来炼铁了？”

郭猛再度化身好奇宝宝，对冶炼场中的一切抱着十二分的好奇，就郭猛这个军武宅所知，中国古代将金属冶炼由木头改为木炭，是一次极大的进步。

相比于木头，单位体积的木炭所能产生的热量更大，甚至在明朝，使用木炭冶铁的广东佛山镇，就因为使用木炭所引入的杂质少，铁器性能远超其他使用煤炭炼铁的冶铁工场，被世间盛赞为“广铁”。

“使用木炭来炼铜炼铁，乃是当年小人祖父偶然发现的。”

聂的回答既解答了郭猛的问题，也顺道给祖宗提上一嘴功劳，就看郭猛能不能意识到了。

“汝的祖父当真了不起，应该重赏啊。”

郭猛很是高兴，人类历史长河中，无数的进步就是一次次在偶然中发现并推广发扬光大的。

“多谢公子。”

得到郭猛肯定的聂更是兴奋的将亲自上前取过奴隶的青铜锤子，对着红热的海绵铁又是一阵猛砸。

唯一让郭猛不是很爽的是，每隔上十来分钟，奴隶们就得将海绵铁重新放回木炭中加热至红热状态，很显然这种锤炼方式不光耗时，还非常耗费人工，更别提那一直燃烧的木炭可都是钱啊。

“聂，今天献给我父王的铁剑就是这么一点点敲打出来的？”

在看到奴隶们第五次将海绵铁放入燃烧的木炭后，郭猛开始觉得这活计实在是无聊，决定直截了当的询问聂。

而聂立即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并且表示这个锻打的过程甚至得持续数天，锻打时间越久，海绵铁的杂质才能敲打出来越多，铁块的性能也就越有韧性。

这直接让郭猛惊呆了，按这个冶铁和锻铁速度，郭猛的铁锅贸易大计岂不是还没起步就要夭折了？

也难怪聂此前在宴席上宣称铁剑的打制成本达到了青铜的8成，从现在看，铁器的成本多半是在人工和木炭耗费上了。

不对，应该说按这个打制方式，别说是铁锅，就是普通农具那也用不起才对啊。

郭猛当即将这个问题丢给了聂，而满脸尘灰的聂裂开大嘴，露出白灿灿的牙齿：

“公子有所不知，普通农具所用的方式并非是锻造，而是类似青铜的铸造，价格只有青铜价格的三成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