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三堂会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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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沐连夜将手下踹起床加紧干活，郭猛已然觉得自己眼皮在直打架，虽然很想亲自指导沐制造风箱，奈何连着打了几个呵欠，显然不适合再干这事了。

“公子受伤初愈，不宜久留此处；请公子先回宫里休息，待风箱完工，我等自当立即通禀公子。”

在场的诸人显然都很擅长观言察色，眼看郭猛已经困得不行，一个两个都急着上来劝说郭猛。

郭猛自然顺坡下驴，同意赶回宫里休息。

只是赶回王宫的郭猛并没有能好好休息，刚踏入王宫，便是一声惊呼：

“夫人，公子回来了。”

话音未落，郭猛便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没一会果然看到一脸焦急的母亲姣出现在眼前。

“汝这一整晚都跑哪儿去了？汝的伤还没养好呢！吾派人四下到汝平日里闲逛的地方寻找，都说未曾见到汝，吓死母亲了，还以为汝私下跑去瑕邑了呢。”

郭猛一拍脑袋，这下成夜不归宿的坏孩子了，想想自己工作后996，加班一通宵实在是寻常无比，穿越到这个时空都忘了自己是个14岁的孩子，夜不归宿可不是啥好评价呢。

“你身上怎么这么多灰？你跑哪儿去了？”

姣一边数落着郭猛，一边用手拍着郭猛的衣服，想要将灰烬拍走。

郭猛只能笑着老老实实说自己到冶炼场去了，这下应该能为虢国蹚出一条赚钱的路子。

“那些脏兮兮的奴隶呆着的地方？你堂堂一国公子，怎么能去那儿？作为公子就应该习练君子六艺，才能治理好国家；跟那些下人混一块，跟他们能学到什么？别被他们带坏了。”

郭猛讪笑一下，没有再回话，而心中却在暗自吐槽，这天下学习礼乐射御书数六艺的王公贵族们多了去了，天下被灭的诸侯国难道是他们的贵族们都没学六艺么？

事实上随着平王东迁，周王室将关中六师随之带走后，西周起家的丰镐之地没有了足够的武力庇护，在犬戎等狄戎势力一浪接一浪的冲击下，百姓逃亡，田地荒芜，周王室直接就失去了大量的赋税收入，实力大衰。

经济收入断崖式下跌的周王室维持其王师愈加吃力，这直接导致各个诸侯国对周王室越发没了恭敬，时代，正在逐步由“征伐自周天子出”变为“征伐自诸侯出”。

时代变革了，对于此刻的诸侯国，如何富国强兵，增强战略规划能力，才是国家存亡的核心。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伐城。”

这才是这个时代最应该优先学习的，战略方向错了，就得付出数倍甚至数十倍的战术胜利才能扭转回来，而君子六艺，那是和平时代用的，对于这大争之世，不能说没用，但是必须承认，效用已经大大削减。

当然这话只能埋在心底里，毕竟别说是对着母亲姣说出来，她多半听不懂郭猛所说，反而会认为郭猛这个好大儿是刻意抬杠，找个歪理邪说来顶嘴罢了。

这些话，即便是跟便宜老爹虢公忌父提及，只怕多半也无法得到他的完全认同，何况是母亲这种根本没接受过军国大事培养的。

怎么说服母亲呢？郭猛有点伤脑筋了。

好在这状况并没有持续太久，虢公忌父的传唤接踵而至，倒是将郭猛从眼前的尴尬状况中解救出来。

“猛儿要先换了这身脏兮兮的衣服，否则就是对君上不敬。”

姣的话既是对郭猛的安排，更是对虢公忌父使者的传达。

于是郭猛赶紧回房，简单更换了衣服，擦了脸后，这才赶去父亲那儿。

“听说你昨晚一夜都在聂那儿？”

虢公忌父上来也没废话，直接就将这事挑开了。

“猛弟，我们是贵胄，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丢我们虢国公室的颜面？”

便宜哥哥虢林父也开始训斥郭猛，这让郭猛很是不爽，老子辛辛苦苦给虢国找出路，你个便宜老哥就光懂得在这喷了，颜面很重要么？这是大争之世，别说200多年后有个卧薪尝胆，吃人粪便的勾践，未来几十年内，一大群能屈能伸唾面自干的王子公子多了去了。

就是名义上的共主周天子，被人射中王肩都只能打碎牙齿吞肚子里去。

相比之下，去冶炼场指导工作，这才哪到哪啊？

“郭猛认为，增强虢国的国力，近期就只能指望冶炼场，这是虢国扭转局面的关键之所在，颜面？这点面子哪有里子实在？”

虽然现在就开怼嫡兄似乎不是好主意，但是如果唯唯诺诺，此后不敢再去冶炼场，自己的赚钱大计，战争公债的发行，都将受到极大的挫折。

面对这周边如狼似虎的邻国们，还能由得自己慢慢韬光养晦么？

“区区一个冶炼场而已，居然能扭转虢国的国势，你这是危言耸听了吧？”

嫡兄虢林父自是不信，哪怕是便宜老爹——虢公忌父同样也是满脸疑惑。

“父亲和兄长不妨静待30日，猛当有好消息呈上。”

“哼，若你经常出入冶炼场，不用30日，消息便会传遍整个虢国，甚至成周那儿，届时我等颜面何在？”

没完了是吧？你那张小白脸能值几个钱？是虢国的存续重要还是你那张脸重要？

郭猛完全没了好气，很想继续跟虢林父争吵一番，只是很快就被虢公忌父一摆手，轻易压了下去。

“猛儿，就依你，给你15天，务必做出成绩来。”

郭猛瞠目结舌，就这么大手一挥就把时间砍去了一半，便宜老爹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谈判技巧哟。

不过对郭猛而言，十五天就十五天，无非是成绩没这么显眼而已；不过也不能光让便宜老爹压条件，总得为自己也争取一二。

“请君上将这次战斗缴获的马匹交由猛儿，十五天之后，定能让君上满意。”

虢公忌父捋了捋胡子，正准备答话，而身旁的虢林父已然忍不住，大叫一声：

“如果没有这些马匹，你就没法做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