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自食其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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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邑与武城竟有如此之多贵族？”

郑邑区区五千多人的城邑，居然贵族及家人便占了六百人，让郭猛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得不让郑邑原本的封君威再说一遍。

当然毫无悬念，威所言与上一次一模一样，这让郭猛当即怦然心动。

而且更让郭猛预料不到的是，郑邑的国人中，相当多曾经是小贵族，或者祖上是小贵族，只不过他们是从其他城邑逃亡到郑邑，身上没有肩负郑邑的官职罢了——当然了，以郑邑这点人口，哪怕叠床架屋，也“创造”不了多少职位安置这些小贵族们。

毕竟这些小贵族们逃到郑邑也没能带来多少家臣和奴隶，也就是随身带来了一些财帛和祖传的兵器铠甲而已，若要在郑邑内谋取一官半职不是一般的难，毕竟这个时代哪怕是流亡到他国，也要看带去了多少家臣奴隶过去，才能确认地位。

历史上“田氏代齐”的田氏，便是流亡齐国时便带去了数千家臣奴隶，因而甫到齐国便被授予掌管百工之职；而孔子祖上靠着家臣保护才匆匆逃亡鲁国，并未带去多少随从，因而孔子祖上在鲁国获封官职便不高。

而郑邑为了减少被狄戎们的进攻，不得不以上贡方式求得狄戎缓和关系，如此一来，这些小贵族们甚至不得不在躲进郑邑前便交出不菲的财帛作为“进城费”。

而郑邑受狄戎围困下，哪怕坐落于渭水之畔这种

耕作的风水宝地，由于难以与周边通过渭水交易换取财帛粮食，因而为了得到维持城邑存活的粮食，甚至不少小贵族都不得不亲自上阵开荒垦田；相比虢国国都的大贵族们，郑邑的小贵族们可以说事必躬亲，倒是接地气多了。

“这可就是现成的自耕农或者富农啊，若是将土地和耕牛分给他们，他们必定能发挥出足够的生产能力来。”

“毛遂提到他们有诸多弓箭时，我怎么没想到弓箭这玩意不是普通贵族所能拥有的？”

弓箭很贵，而使用青铜箭簇的箭矢更贵，不是一般有钱的贵族或者是从大贵族家中分家而出的庶子，断不要想持有弓箭的问题，就是有弓，那也用不起箭矢。

而弓术则是需要通过不断的箭矢练习方可保持水准，再怎么节省，一年也得损耗数只箭矢。

能用得起箭矢的“小贵族”，是否读过书呢？这还用得着说么！

郭猛有点懊恼，甚至有点怀疑自己之前的决策是否错了。

如果郑邑对这些背井离乡逃命过来的小贵族们征收过“进城费”，只怕这些小贵族跟威和谯这两个曾经的封君未必是一条心，至少有过龌龊，只不过此前被关中狄戎这个共同的敌人逼得只能抱团取暖罢了。

自己还是下决定过快了，没有对这些城邑做深入的了解，得出来的决定便是赌大运罢了。

但是是否要改变先前的决定，立即派人去下邽城邑将这

座城邑也招纳过来呢？

“若要抗击狄戎之军，亦需多加联络关中城邑封君。”

郭猛决定自食其言，自己打自己的脸，决定派出人员与下邽城邑封君勾兑勾兑。

当然既已吸取教训，郭猛便不打算直接向下邽封君抛出橄榄枝，而是让毛遂挑出一批善于观察的人员先行赶去下邽；若下邽“普通”国人的情况与郑邑和武城大差不差，那么郭猛决定顺势将这些城邑一口吃下。

要知道郭猛眼前发展领地最大的瓶颈除了人口，还有一个巨大的挑战，那便是短缺的人才。

瑕邑将陆陆续续接到洛邑巨商从虢国其他城邑以及邻近诸侯国购买的破产国人所沦落的奴隶，这些奴隶中完全没有贵族的存在，否则当初也不至于要借高利贷才能出征作战。

原本郭猛和张飞、纠等人还在头疼买回了如此之多的原国人奴隶，而瑕邑却缺乏足够多的合格军官统带，这势必将极大影响整只军队的战斗力。

——军官和普通士卒的比例既不能太高，亦不能太低；尤其是军官过少，那边难以控制军队；打顺风仗还好，若是碰上硬仗苦仗，极其容易一哄而散。

然而郭猛在与威和谯又是一番交谈后，更是让郭猛如同发现金矿一般。

“郑邑城中骑兵居然有三百之多？”

相比于虢国各个城邑的骑兵，这只骑兵骑射技术好得多——技术不佳或运气不佳者早已被狄戎干掉。

而与忠

诚度仍旧相当可疑的白羊部诸部弓骑骑兵相比，郑邑和武城的骑兵则可靠太多，毕竟是被狄戎逼得背井离乡甚至有可能是家破人亡的存在，因而战斗意志可谓强上太多，相比于此前郭猛击破狄戎部落解救的骑奴，求战之心不见得更弱，但是弓马则更为娴熟。

“两邑竟无战车之兵？”

这点倒是让郭猛无比惊讶，毕竟周人自打以战车之兵与牧野之战击破殷商步兵，便确立了以战车为核心的战术体系，而在郑邑和武城，却居然干脆取消了这个兵种，这让郭猛很是好奇。

“饲养战马代价高昂，以郑邑/武城之力，难以养活大量战车。”

这点倒是没错，以虢国十三万国人的基础，也不过能维持不到三百辆的战车队伍的规模；郑邑不过区区五千余人，顶多能养活十来辆战车，战车数量过少，那便无法发挥其正面强大冲击之效。

更何况一辆战车需要四匹战马，更需要战车，御者和车右车左，合计三名甲士，这类甲士身上必定要配上甲胄，因而费用着实高昂。

而且车战前需平整道路，以狄戎不遵周礼之作为，压根便不会给与郑邑和武城平整地面后双方战车错车对射和勾杀机会。

或者说关中狄戎和北地狄戎基本便是骑兵，根本不以战车兵为其战术核心。

尤其是北地起家的犬戎乌氏，沟壑纵横的北地尚可骑马纵横；若是战车则极难行进，自

然被北地狄戎所放弃。

因而郑邑保留些许战车队伍几无必要，又成本过高，于是索性取消，只留骑射之兵和守城步兵便是，如此反而更能节省费用，而且守备城墙效果也更好。

“只是不知郑邑和武城国人习于马术者若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