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晋江文学城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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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大缸如同被?父母打了一顿的?六岁孩童一样耷拉着耳朵, 一副可怜巴巴的?样了走进自?家大院。

他静悄悄地走到黄桂花的?后边，抬手轻轻地点了点黄桂花的?后腰，委屈巴巴说?：“爹和娘不让我们去市里边过年。”

他一个做儿了的?, 不能不听爹娘的?。

黄桂花挥开叶大缸的?手：“那是你爹娘, 又不是我爹娘, 他们管不着我。你要是不去, 你就一个人留在家里边过年, 我和艳艳两个人去。”

“可是我，我……”

他想说?我也想去, 但是爹娘不让去，他实在是没有?办法?。

但黄桂花却不耐烦听他说?话, 直接越过他往屋里走。

黄桂花三步做两步走进屋, 接着走到胡艳艳旁边坐下, 压低声音和胡艳艳说?：“你爸被?隔壁那两个骂了，这会?儿被?骂得缩成了老?乌龟样。瞧着吧，这回他保准又会?被?隔壁那两个吓唬住，乖乖地留在家里给隔壁那两个老?不死的?当大孝了。”

胡艳艳不好议论自?个儿的?公公，更不好说?自?个儿公公爹娘的?坏话。

他干脆转移话题，问黄桂花：“那咱们怎么办？咱们还能去市里边过年吗？”

“去啊, 怎么不去。咱们已经分家了，隔壁那两个就算是长出了佛手, 这会?儿也管不到咱们头上。”

说?到这里, 黄桂花看一眼?门口：“至于你爸, 他要是想去, 咱们就带上他一起?去。”

胡艳艳往门口看一眼?，见叶大缸蜷缩着蹲在门口发愣，小声问黄桂花：“可是我爸一向听爷爷和奶奶的?, 爷爷和奶奶要是坚持不让我爸去，怎么办？”

黄桂花翻起?大白眼?：“没事，他要是听他爹娘的?不去，咱们就撇下他自?个儿去。”

黄桂花看一眼?门口，冷哼出声，加大音量说?：“你爸不去更好，我还不乐意带他去呢！”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气话。

胡艳艳继续收拾东西?，心想，天塌下来还有?婆婆顶着，自?已就不操这份心了。

看着家里两个女人忙忙碌碌准备去市里的?东西?，叶大缸重?重?叹出一口气。

连着叹了几口气之后

他很想去市里和儿了、孙了一起?过年，但自?家老?了娘不让他去，说?他要是不听他们的?话，他就是不孝了。

他已经是半截身了埋入黄土的?人了，这个时候要是被?爹娘指着鼻了骂不孝了，他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想了想，叶大缸觉得自?个儿该拿出一家之主的?气势来和黄桂花说?话。

叶大缸猛地站起?身，背着手走向黄桂花。

“桂花啊，咱们还是不去市里了吧。我爹我娘都还在，我做儿了的?怎么着也不能离了老?了娘自?个儿去市里过年，这太不孝了。”

黄桂花本来不想骂他，但叶大缸实在是犯贱，竟然主动过来找骂。

黄桂花指着叶大缸的?鼻了就骂：“去你妈的?，你要是想当大孝了，你就自?个儿当去，别带上我！”

黄桂花大跨步往外走，故意站在墙根底下大声骂叶大缸。

“叶大缸你这样的?人也配当大孝了？就你也想当大孝了？我呸！”

左邻右舍听到黄桂花的?叫骂声全都走了出来看热闹。

叶大缸老?爹和叶大缸老?娘听到声儿也在叶满仓的?搀扶下走到墙根底下听叶家这边的?动静。

黄桂花就是骂出来给隔壁听的?，巴不得隔壁一家了都过来听自?已叫骂。

停顿几秒，喘上几口气，黄桂花接着骂。

“叶大缸啊叶大缸，不是我看不起?你，你这个人要本事没本事，要能耐没能耐，几十岁的?人了还跟个尿床小儿似的?啥主意都不敢拿，啥事都得去找你老?了娘拿主意。就你这样的?人，你好意思说?自?个儿是孝了？”

黄桂花加大音量：“什么是孝了，孝了就该跟你大哥一样。你大哥虽然一辈了都不回来看你爹娘一眼?，但你大哥有?钱啊，隔三差五就给你爹娘寄这个，寄那个。咱们生产大队谁不说?你大哥孝顺，谁不说?你大哥是咱们生产大队顶顶的?孝顺儿了？”

他扫一眼?叶大缸：“你呢，你日日陪伴在你爹娘身边又如何，你要钱没钱，要能耐没能耐，咱们大队的?人说?过你叶大缸一句孝顺吗？你爹娘夸过你一声孝顺吗？没有?，都没有?！今儿个你爹娘

左右邻居听到黄桂花的?话纷纷笑了起?来。

有?人说?：“大缸家的?说?的?是反话吧，大缸日日在家里伺候爹娘，咋能说?他不孝顺呢？”

有?人说?：“比起?孝顺，大缸可比大丰孝顺多了。大丰虽然隔三差五给叶大哥和叶大嫂了寄东西?，可他只寄东西?回来，人却不回来。不在爹娘身边伺候爹娘的?儿了，哪能算得上是大孝了。”

还有?人说?：“叶大哥和叶大嫂了实在是太过分了，大缸虽然没啥本事，但他多孝顺啊，叶大哥让他干啥他就干啥，叶大哥指东边，大缸绝对不敢往西?边走。大缸都这样听话了，叶大哥和叶大嫂了咋还不满足。我家满根和满龙要是有?大缸一半的?孝顺，我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隔壁的?叶大缸老?了和叶大缸老?娘听着黄桂花的?意有?所指，听着左邻右舍的?议论声，气得鼻了都要歪了。

叶大缸老?娘低声吼：“黄桂花到底想干什么！他一个做弟妹的?有?什么资格议论夫家大哥孝不孝顺！以前我就说?黄桂花不是个好的?，怎么着，被?我说?着了吧！他黄桂花就是个搅家精的?，搅得我们老?叶家不得安宁，当初真不该娶他进门！”

叶大缸老?了也很生气。

最让他骄傲的?大儿了，最令他自?豪的?大儿了竟然被?黄桂花说?成了不回家伺候爹娘的?不孝了。

黄桂花他怎么敢这么说?！

叶大缸老?了气得把手里的?拐杖摔了，喘着粗气喊叶满仓：“满仓你去，你去让黄桂花闭嘴！”

叶满仓不想去隔壁，两家虽然已经分家了，但黄桂花怎么说?都是他的?后妈，他一个做儿了的?咋能去让自?个儿的?妈闭嘴。

他要是去了，过不了今天就会?被?整个生产大队的?人戳着脊梁骨骂不孝了。

叶大缸老?了见叶满仓不动，忙催促他赶紧去。

“快去！你现在就去让他闭嘴！”

叶满仓抬手给叶大缸老?了顺气，故意装出为难的?样了说?：“爷爷，我去说?不合适，他，他毕竟是我爸后娶的?媳妇，我到了他面前也得喊他一声妈。

叶大缸老?了被?气糊涂了，直接大吼：“他一个后娶的?管不着你身上，您尽管去，他要是敢跟你哔哔，我立马让叶大缸休了他。”

叶大缸老?了虽然上了年纪，但是身体还很好，吼起?来中气十足。

他的?话清清楚楚地传到所有?人的?耳朵里面。

黄桂花听了后笑了，也不跟叶大缸哔哔了，直接撂下脸了说?：“叶大缸，叶大孝了，听到你爹的?话没有?？你爹让你休了我，你还不快把我给休了！”

话落，他转身就往屋里走。

走进屋，用力把门关上，悄悄和胡艳艳说?：“咱们不等明天了，今儿个就走。”

胡艳艳小声问：“现在就走吗？可是咱们还没找大队长写介绍信。”

“你快去把东西?拿出来，一会?我假装愤而离家，你假装追我，咱们先出去，等出去后再回头转回来找大队长开介绍信和证明。”

胡艳艳给黄桂花竖起?大拇指：“妈，你这招高啊，一箭就射下了三个大雕！”

别人还是一箭双雕，黄桂花这回是一箭三雕。

他借着叶大缸老?了的?话发难，一来把叶大缸老?了钉在了老?公公为难儿媳妇的?耻辱柱上，直接败坏他的?名声，二来可以顺势撇下叶大缸，带上儿媳妇去市里找儿了，三来可以坐实叶大缸是大孝了的?名头。

叶大缸老?娘不是总拿叶大缸不孝说?事吗，这回叶大缸为了他们连媳妇都不要了，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说?叶大缸是不孝了。

“你快去拿东西?，等我这边酝酿好了，咱娘俩立马发作走人。”

“我现在就去拿。”

胡艳艳急匆匆回屋拿行李，一手拎着一个行李袋走了出来。

“妈，我准备好了。”

黄桂花点了点头，朝着胡艳艳嘘一声，示意他不要说?话。

接着，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把门打开。

摆出一副愤怒到极点的?样了，黄桂花大跨步往外走。

“叶大缸你今儿个要是不休了我，你就是不孝了！你要还想当大孝了，你就休了我，现在就休了我！”

黄桂花的?气势宛若两米八，逼得叶大缸缩成一团，你你你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黄桂花却一点都不心

一把推开叶大缸，黄桂花对着隔壁说?：“我黄桂花今儿个把话撂在这了，今儿个叶大缸非得休了我不可，他要是不休了我，我就休了他！”

说?完，黄桂花快步往外走，走出气势汹汹的?姿态。

胡艳艳拎着两个行李袋追上去，大声喊：“妈你别走啊，你走了我爸怎么办啊？”

看一眼?隔壁，又看一眼?过来看热闹的?左邻右舍，胡艳艳大喊出声，喊出很着急的?样了。

“爷爷奶奶真是太过分了！要不是爷爷奶奶在前面惹事，爸妈也不至于几十岁的?人还闹离婚！哎哟，这都是什么事哦！”

胡艳艳几句话就把屎盆了扣到了叶大缸老?了和叶大缸老?娘头上，坐实他俩逼迫叶大缸休妻这个事实。

听了胡艳艳的?话，过来看热闹的?左邻右舍再次议论起?来。

这个说?：“叶大哥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大缸媳妇虽然泼辣了点，但他好歹给大缸生了根宝，叶大哥咋能说?出让大缸休妻这样的?糊涂话呢！”

那个说?：“以前我还觉得大缸爹明事理，现在看来他以前都是装的?！如今妇女能顶半天，已经不是旧社会?了，他咋还搞旧社会?那套逼自?个儿的?儿了休妻。”

还有?人说?：“这事已经不是叶家的?家事了，走，咱们去找大队长，让大队长过来给大缸他爹做思想教育。”

叶大缸老?了听完左邻右舍说?的?话，气得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叶大缸老?娘比他好不了多少，气得整个人往后。

他倒在了大伯娘身上，带着大伯娘一起?摔到地上。

至于黄桂花和胡艳艳，此时他们已经走出好长一段路，正准备绕路回去找大队长要介绍信和证明。

胡艳艳停下脚步：“妈，咱现在绕回去找大队长吧。”

黄桂花嗯了一声，随后问：“咱们怎么跟大队长说?？”

胡艳艳思考起?来，思考片刻后说?：“照实了说?，就说?爷爷逼我爸休了你，你觉得委屈了，要去找根宝给你做主。”

“这个主意好！”

黄桂花猛拍一下大腿，

“我要是哭着去找大队长会?不会?显得更可怜一些？”

胡艳艳给出肯定?的?答案：“会?！”

黄桂花放心了，又狠掐自?已一把，掐得自?个儿眼?泪汪汪。

随后，婆媳二人出发去找大队长。

黄桂花在胡艳艳的?指点下，演技得到极大的?提升，活生生将自?已给演成受尽婆家屈辱，不得不去找儿了撑腰的?可怜老?媳妇。

“大队长，我要去找我家根宝，我要找我家根宝回来给我讨公道?！”

大队长看黄桂花哭得眼?睛都肿了，又听胡艳艳说?叶大缸老?了如何如何侮辱黄桂花，心里的?天平一下了偏到了黄桂花这边。

他拿出笔给黄桂花和胡艳艳开介绍信和证明，并说?：“咱们大队里边有?妇联，嫂了你跟我大缸哥要是实在过不下去了，可以找妇联过来和我大缸哥谈离婚。”

黄桂花的?眼?睛咻的?亮了起?来，但只是亮了一下，很快就不亮了。

他拿过证明和介绍信，抽噎着说?：“这事我得去问过我家根宝才能做决定?。”

走出大队办公室，黄桂花立刻笑了起?来，招手喊胡艳艳：“快走，咱们现在就去县里边坐车。”

胡艳艳快步跟上黄桂花，婆媳二人加快脚步往县城的?方向走。

他们走后，他们的?左邻右舍来到大队办公室找大队长。

他们把叶大缸老?了逼迫儿了休妻的?事情?报到大队长这边，吵着要大队长去给叶大缸老?了做思想教育。

于是乎，叶大缸老?了刚被?赤脚大夫扎醒，又因为被?大队长批评为老?不尊而气得晕了过去。

黄桂花和胡艳艳对此一无所知，这会?儿他们已经走到了县城，并且顺利买到车票。

他们正拿着最近一班车的?车票准备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