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泛黄的信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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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曼贞和陆未远进入别墅时，大厅内灯火通明人影绰绰，佣人们穿梭在大厅和餐厅之间。

曼贞进入一眼便看到顾家成员都齐聚在客厅沙发里，唯独少了顾楚城！再一眼也看到顾振寒坐在沙发中央，一身黑色中山装，几日不见他似乎更消瘦了，往日饱满红润的脸颊已经变得干瘦泛黄，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眼似乎变得不再精神矍铄，多了几分浑浊！稀疏的白发更少了也更白了！曼贞心口不经意锥了一下，陆未远搂了搂曼贞，抿唇轻声说道：“进去吧！”曼贞点头，陆未远牵起曼贞的手走上前。首先看到他们进来的是顾振锡，忙起身脸露笑意：“来了？就等你们了！”“路上堵车，迟了点！”陆未远笑着将手中的礼品交于佣人。众人纷纷抬头，顾振东看到陆未远始终眼露怒意，胡佩因思念儿子，神情郁郁寡欢没有心思去理会曼贞的到来。夏兰看到曼贞则是憎恶无比，而顾薇薇对曼贞自然喜欢不到哪儿去，但看到陆未远也是没来由打了个寒噤，犹记得他曾对自己疾言厉色的样子，每每想到都是忍俊不止！顾振寒见到曼贞欣喜无比，忙支起拐杖预想起身，刚起来，身体由于虚浮又重新跌坐在沙发上，咳嗽了起来。曼贞看了心惊蹙眉，本能上前一步欲想去扶顾振寒，可是到底还是止步了，再说一旁夏兰早已心惊上前扶住顾振寒：“老爷子，你坐着就是了，她有腿还怕走不过来吗？”“咳咳咳……你哪有这么多废话！”顾振寒抬眼瞪了眼夏兰，夏兰心里虽不舒服，但碍于顾振寒的身体没多说，只是愤恨坐在顾振寒一边，抬手轻拍下顾振寒的背，替他顺气。顾振寒咳了下，抬手笑道：“曼贞，未远来了！既然来了就开饭吧！”夏兰顾薇薇赶紧左右一手扶起顾振寒，陆未远握住曼贞的手，掌心传来温度，曼贞抬头触到陆未远温和的眼神，抿了抿唇随即跟着陆未远走向餐厅。这次入座，曼贞还是像上次一样坐在顾振寒身边，接着挨坐的是陆未远、顾振锡，而坐在顾振寒另一侧则是夏兰、顾薇薇、顾振东、胡佩。席间顾振寒依然时不时夹菜给曼贞，曼贞看着那双布满老茧干枯的手，尤其给自己夹菜还隐隐发抖的样子，曼贞心里一片酸楚，不是滋味！喉咙像似被什么堵得难以顺气，深吸一口气，抬头淡淡说道：“我自己可以夹！您多吃点！”曼贞说着夹了一块顾振寒最爱吃的东坡肉放到他的碗里。顾振寒欣喜若狂，按耐不住心里的激动，低头看着碗里的东坡肉，脸上浮出笑意，浑浊的眼眸似乎有点水雾。一边陆未远看了不由欣慰得扬了扬唇。]顾振寒颤抖着双手夹起东坡肉放入口中，咬了一口，满满的激动溢满心口，鼻子泛酸，咽了咽喉咙说道：“今天的东坡肉比以往都好吃！贞儿，你也吃点！未远你也吃！”陆未远笑着点了点头，曼贞没有抬头，只是默默扒着饭。“贞儿，今晚难得是中秋节就不要走了，跟未远一起留下来可好？”顾振寒夹了一道菜又放到曼贞碗里。曼贞手一顿，抬头，对上顾振寒满怀期待的眼神，抿了抿唇，刚想开口拒绝，陆未远的声音恰到好处响起：“好的，董事长，今晚我和曼贞就留下来！”说着大手已经不动声色放到桌子底下拍了拍顾曼贞的腿。曼贞回头看向陆未远温和的笑意，敛眸，沉默一秒低低道：“既然他同意留下，我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好！”顾振寒欣喜，抬头马上吩咐道：“柳妈马上给大小姐的房间整理一下！”“是！”柳妈应了声，顺即招了两名女佣上楼整理。顾振寒高兴得又夹起一道菜放入曼贞的盘里。这一顿团圆饭并不是像寻常百姓家在欢声笑语中度过，这一顿饭吃得每个人都很压抑。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心思。顾振东和胡佩吃得索然无味，在这团圆的日子想起自己的儿子顾楚城难免徒增寂寥悲凉。顾薇薇面对陆未远心生胆怯，而面对顾曼贞始终充满敌意，哪怕一眼都不愿意看见顾曼贞，因此低头埋首吃饭。夏兰自然也是默默吃着饭，适时也是给顾振寒夹菜，可眼角的余光总是狠狠扫过顾曼贞。兴许因为顾曼贞的到来，又也许曼贞答应留下来过夜，顾振寒相比以往精神很好，而胃口也不错，多吃了两碗饭，脸上始终扬着开心的笑容！饭后，顾振东和胡佩小坐一会儿便离开去了后座自己的别墅，团圆日子自己儿子不在身边，还看着他人一家子其乐融融真心无心陪着附和。原本顾振寒想坐在客厅陪曼贞聊一会儿天，女儿好不容易来趟家吃团圆饭，也好不容易答应留下来过夜，怎么也要陪陪她聊会儿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有这个机会跟这个女儿聚聚谈谈！说不定以后怕是也难有这个机会了！可是终究因为自己身体匮乏坐不住了，同时大伙也察觉出顾振寒浑身无力隐忍着颤抖，脸色也不大好看，因此大家执意让顾振寒上楼休息，可是顾振寒挥挥手说道：“我没事，难得曼贞来家一趟，时间尚早大家聊会儿！”其实大家能有什么话题可聊呢，不要说顾薇薇和夏兰不愿与顾曼贞说上一句，就连顾曼贞也不屑与她们聊天！因此客厅里就顾振寒、陆未远说着一些公司上的事，或是顾振锡学校的事，或是顾振寒问及曼贞现在在RS工作状况寒暄几句罢了。至于顾薇薇母女以及曼贞坐在一边毫无交流。“咳咳咳……”顾振寒拄着拐杖咳嗽了起来。“老爷子上楼休息吧，明天一样可以聊啊！”夏兰扶住顾振寒担心说道。“呵呵，这人啊不得不服老，越老越不中用了，多坐一会儿就坐不住了！”顾振寒笑了笑，笑起来满脸褶子，显得沧桑无比，随后看向曼贞歉意道：“贞儿，爸爸就不陪你了，你随便，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柳妈说！”说着又看向陆未远：“未远，你来一趟，我有话跟你说！”“好！”陆未远点头。随即夏兰和顾振锡上前搀扶住顾振寒上楼，顾薇薇一并上了楼。曼贞没有吱声，站在原地看着那道骨瘦如材的背影，一阵阵酸楚往上涌，但还是压下眼底的酸胀。陆未远伸手搂紧曼贞：“你在这儿坐一会儿还是上楼休息？”“你先上去吧，我一个人随便逛一下，累了自然会去楼上休息！”“好，有什么事叫我！”“嗯！”直到所有人都上了楼，曼贞这才收回视线吁了口气坐在沙发上，脑海不禁想起顾振寒那张憔悴的脸，心口蓦地一揪，心里难过的像是海绵蓄足了水,一碰就会溢出来。伸手抚额不愿多想也不愿深想。此时柳妈正下楼，走到曼贞跟前恭敬道：“大小姐，房间铺好了，您可以上楼休息了！”“嗯！”曼贞也实在有点累，起身便上楼。来到二楼恰巧碰到夏兰和顾薇薇从顾振寒卧室走了出来，想必顾振寒找陆未远说话，她们不便就出来了吧！可是顾振锡三叔怎么没出来？“夫人，小姐！”柳妈点头喊了声。夏兰没有应声，径直走向一边，经过曼贞跟前狠狠睨了眼，顾薇薇也是视而不见随母亲进屋。曼贞无视她们的态度，对于她们，自己压根没放在心上！“大小姐，您的卧室在这边！”柳妈指了指。“柳妈，以后无需叫我大小姐，我不习惯！叫我曼贞就可！”柳妈笑笑：“您是老爷的大女儿，理应称呼您大小姐！”算了由她吧，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反正自己也不会长期住在这儿！曼贞没有再说什么走向自己的卧室，走到一半，顿步，回头问道：“柳妈，我……老爷的书房在哪儿？”原本曼贞想说我爸爸，可惜爸爸两字在喉咙打转了下，还是难以启齿。“哦，在那边！”柳妈说着指着不远处一扇紧闭的房门。“我想去看看！”“好的！”当曼贞推开顾振寒书房的时候，打开灯，一眼就看到里面陈列着各大高低书架，书架当中放满了书籍。视线瞟了一下，最终落在一处用白布遮着的画架，耳边响起顾振锡曾对自己说的话，他说：曼贞，如果你有机会去趟老宅你父亲的书房看看，里面必定挂着你和你母亲从前至今的素描肖像！曼贞回首对柳妈说道：“你先出去吧！”“好的，如果大小姐有什么事尽管叫我！”柳妈点了头随即离开。曼贞关上房门，慢慢走向画架，近到咫尺站定，伸手缓缓扯下盖着的白布，瞬间一张温婉清丽的女子容颜呈现在眼前，眼前的女子曼贞不陌生，那是自己的母亲。画中母亲眉目如画、清艳脱俗，尤其那嫣然一笑的样子像极了妈妈。看着母亲的画，曼贞眼泪毫无预兆得流了下来。妈妈你在天上可好？女儿想你了。曼贞吸了下鼻子，继续一张张的翻阅，正如三叔顾振锡所说的，顾振寒果真将她从小到的身影逐一用素描一笔笔画下来，连同母亲的也是从年轻到年老，当然也包括他们一家三口的画面。每一幅一家三口画面其乐融融，每一笔都是生动无比。这每一笔是不是意味着他带着对妈妈和自己浓浓的眷恋之情和愧疚之心才会画下如此逼真的自己和母亲呢？那是不是也意味着他这些年都不曾好过呢？曼贞凄楚扯了下唇，颤着手又翻开一张，这一张也是一家三口，这应该是自己十多岁时的模样了，因为画里的自己梳着两条麻花辫子，呵呵，是的，自己十多岁的时候正是梳着两条麻花辫子，蹦起来时，两条辫子也跟着甩起来。画面里自己站在顾振寒和靳雪英跟前，这个画面真好！看！画里爸爸妈妈笑得多甜美开心，而自己牵着他们的手也是笑的幸福灿烂！有爸爸妈妈在身边真好。没想到顾振寒竟然能想象他们那个时候一家三口在一起时的模样。可惜啊，这只是顾振寒臆想出来的画面罢了，这个画面根本不存在，她的妈妈在她五岁时早已走了，而她的父亲更是过早丢下她们母女两，去了别人的身边，把所有的爱给了他的另一个妻子和女儿。而自己自从妈妈去世后再也没有这般灿烂的笑容！ 那一瞬，悲凉的情绪从曼贞心底缓缓扩散出来，像是做过的关于扩散的化学实验，一滴墨水滴进无色的纯净水里，然后慢慢地把一杯水染成黑色汤漾开来，跟着心也开始痛了！曼贞颤着手摸上画面的一家三口，眼中的泪水汩汩而流！良久擦了擦眼里的泪水，不敢再去看这些画面，睹物思人，现在更想念自己的妈妈！伸手将白布遮下，吸了口气转身，转身之际看到红木办公桌上放着一幅书法字画，字画中是一对鸳鸯戏水，右边角落配着一幅文字，显然此画出自顾振寒的手笔，画中鸳鸯生动逼真，而笔功苍劲有力且又带着浓浓的沉郁伤感气息，上头写着“兔丝及水萍，所寄终不够萍”！曼贞定睛一看，这对鸳鸯分别用笔功描画出来，远远看去是两只鸳鸯，而近距离一看却是两个字，仔细看方能看到一个寒字，而另一个则是雪字。顾名思义这两只鸳鸯分别是顾振寒和靳雪英的化身，曼贞咬着唇瓣，伸手轻轻抚摸着这对鸳鸯，眼里的泪水又溢满了眼眶。爸爸，如果你以前不曾放开妈妈，不曾放开我，我们一家人该有多幸福！那么现在你就不必画着画而悼念离去的母亲，也不必幻想我们一家三口的幸福画面！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曼贞再度擦干眼泪转身就走，也许转身之际有点快，身子不小心碰到了书架一角，曼贞胳膊被撞倒，很疼，本能伸手扶住书架，却不曾想手不小心碰到了其中一排书柜，其中几本书籍瞬即掉落下来。曼贞呼了口气弯腰拾起，这些书也许放置多年不曾翻阅过，都有厚厚的一层灰。曼贞拍了拍书，一本本捡起来，捡到最后一本时，一张泛黄的信纸夹在了书本中。曼贞狐疑拿起，打开后，刹那双眸瞪大，满脸的震惊席上瞳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