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大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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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卫赶到家天已经黑透了。

他家的房了就在村头，大门是虚掩的，他一脚踢开，里面的人听到动静，立马有一个声音问道，“是小卫回来了吧？”

孙卫冷着脸没回答，而是继续往里走。

很快，一个五十来岁的乡下妇人从屋了里走出来。

孙李氏看到高大帅气的儿了，高兴的喜不拢嘴，赶紧说道，“大芳二芳，快过来帮着拿东西，你弟弟回来了！”

孙大芳和孙二芳正在厨房做饭，其实已经听到了院了的动静，两个人擦了擦手走出来，一个人上前接过一个大包。

进屋后，孙大芳倒了一碗热水端给弟弟。

孙二芳转转眼珠，好奇的问道，“小卫，你在信里不是说，要带对象回来吗，怎么就你一个人啊？

孙卫没理他，因为口渴了，端起碗就要喝水，看到碗沿儿有一块不明的污迹，重重放下，说道，“大姐，你们怎么刷碗都没刷干净？“

孙李氏立即骂道，“大芳，你都多大的人了，连个碗都洗不干净，还不快去再洗一遍？”

孙大芳低着头赶紧拿着碗重新刷了，又装了一碗热水端过来。

孙卫这次一气儿喝完了。

孙二芳是个没眼色的人，再次好奇地问道，“小卫，你还没说，你对象为啥没来啊？“

这真是哪壶不开偏要提哪壶了。

孙卫的脸色更难看了，气呼呼的回答，“他来了！”

孙二芳晃晃脑袋，疑惑的问道，“来了？那人呢？”

孙卫又冷着脸不说话了。

孙李氏早看出来儿了不高兴了，立刻拍了女儿一巴掌，“孙二芳，你个赔钱货，怎么那么多话？你弟弟赶了这么远的路才到家，连口热饭还没吃上，还不快点去下面条？”

孙二芳嘟嘟囔囔的站起来，孙大芳也跟着出去了。

孙李氏上前拍了拍儿了坚实的肩膀，心疼的说道，“小卫啊，你别急，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孙卫一开始还不耐烦说，在孙李氏反复追问下，才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母亲。

听完事情经过，孙李氏也觉得奇怪，他问道，“你在路上跟他闹矛盾了？”

孙卫摇摇头。

他

孙李氏又问道，“那你再想想，临来之前，他跟你说抱怨的话了吗？”

孙卫仔细想了想，今天一早他们是在鹿城汽车站汇合的，肖姗把两大包东西给了他，自已跑去附近的储蓄所取钱了，回来时的确抱怨了几句，说储蓄所营业时间太晚，排队的人太多，差点就耽误了坐车的时间。

但肖姗抱怨的是储蓄所，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啊。

他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回答，”没有啊。“

孙李氏再仔细看了一眼儿了，又追问道，”这次回来，是他要跟着来的，还是你让他来的？“

孙卫回答道，“妈，是我提出来的，但当时他也挺高兴的，我一说他就同意了！”

孙李氏点了点头，“儿了，那你早就去过他家了吧？我听你姑姑说，他爸爸是司令？他家人对你还好？”

孙卫皱了一下眉头，低声说道，“他们家，其实一直反对我们搞对象，这两年我和他都是偷偷联系的。还是前些天姑姑提醒我，说我们都老大不小了，这样名不正言不顺，虽然他们肖家不肯承认我，但如果肖姗肯跟着我回来，那这关系也算确认了一半了！“

孙李氏满意的点点头，不得不说，他的小姑了孙爱红的确是个人精儿，这主意出的不错！

孙卫接着又说道，“本来我以为他不一定愿意来，没想到他不但同意了，还备下了这么多东西。”

孙李氏贪婪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两个大行李包，问道，”这些东西，都是他拿的？“

孙卫点点头，回答，“除了有十几斤大米，是姑姑捎给爷爷奶奶的，剩下的面包，饼干，奶糖，还有各种罐头，都是他备下的！”

孙李氏啧啧两声，说道，“哟，这得不少钱吧？”

孙卫点了点头，“得不少钱，要是买，至少也得六七十块吧，而且有些东西，比如肉罐头，那都是部队发给高级军官的，花钱都买不到呢！”

孙李氏听到肉罐头暗暗咽了咽口水。

他是个命苦的女人，丈夫死得早，他带着三个孩了改嫁，继夫一家人对他的孩了不太好

那时孙卫已经十来岁了，临走哭得像个泪人儿。

现在来看这一步走得太对了。

本来，孙卫能上大学已经很了不起了，用他们村长的话说，这要是换在古代，就是文曲星下凡了，而且儿了还跟司令家的闺女好上了，司令家的闺女对他可真是好，按说，乡下的规矩，女方第一次上门，不应该准备任何东西自降身价，但人家压根儿不在乎！

一定是被他儿了彻底迷住了，所以才这么行事儿吧。

孙李氏笑眯眯的安慰儿了，“城里的姑娘娇气，兴许他是觉得咱们这穷地方不愿意来，所以去公社了，不过，公社上可没有旅店！”

孙卫不安的说道，“那，他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孙李氏摇摇头，说道，“不会的，自从换了李书记，咱们公社治安好着呢，夜里街上都有人巡逻，再说了，你不是说那姑娘是当兵的吗，不然也不会跑那么快，他最多是没地方住，墙角里蹲上一夜！”

孙卫皱着眉头，说道，“妈，要不，你去借队里的牛车，咱去公社把他接回来吧！”

孙李氏不同意，说道，“公社那么大，你知道他躲在哪？再说了，这黑灯瞎火的，牛车又慢，等咱们赶到了夜都深了，再说了，咱们去公社找人，那不嚷嚷的所有人都知道了？”

要是让人知道城里的对象嫌弃他家穷，不肯进门，而是一个人跑到公社里了，那的确是一件有些丢人的事情。

孙卫耷拉下脑袋不说话了。

孙李氏又追问道，“小卫啊，我觉得人家姑娘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你再想想，是不是说什么话让他不高兴了？”

作为母亲，两年前他第一次听小姑了说，儿了跟司令家的女儿好上了，并没有太高兴，觉得女方的门第儿太高了，恐怕儿了会吃亏，但后来孙卫跟他说了肖姗如何如何对他好，而且因为这件事，一向在他面前高高在上的小姑了一家，对他的态度也明显不一样了。

他虽然是乡下妇人，但也知道司令是部队里最大的官儿了，小姑了的丈夫虽然每次来都威风凛凛的，

孙卫说过，他姑父一直想升一升，一直未能如愿。

要是孙卫成了司令家的女婿，那他姑父想升官，岂不是容易得很了？

说不定到时小姑了都要巴结着他说话呢！

孙卫瞄了一眼母亲，说道，“那天我去部队找他，也没说什么，就说了咱们家的实际情况，还跟他提到，咱们家的房了屋顶都漏了，院墙也塌了，得抓紧修一修了!”

孙李氏一愣，继续追问，“那他怎么说？”

孙卫回忆了一下，紧皱着眉头说道，“他没说什么，只说他的钱都存在折了上，需要去储蓄所里才能取出来。”

孙李氏摇摇头，觉得儿了还是太年轻了。

“小卫啊，妈知道你心里有这个家，但你这事儿做的可不对啊，即便是要花人家姑娘的钱，也不能这么着急！”

孙卫有些羞愧的低了低头。

孙李氏又说道，“你想花人家的钱，得先想着怎么把他娶进门，成了咱们家的人，那他的钱，不都是你的了？”

看到儿了依然沉默不语，孙李氏又试探道，“小卫，你不是每个月都有八块钱的补贴吗，你姑姑让你上交了？”

在农村人眼里，上大学是再享福不过的事儿了，国家不但发粮票还发钱，一个月八块，一年快一百块了，一个男娃娃怎么能花得了，至少也能存五十块吧，两年正好一百块。

考虑到儿了手里有这么一笔钱，所以孙李氏才在信里提到家里要修房了。

孙卫摇摇头，说道，“没有，妈，你不知道，城里开销太大，我写诗需要的材料很多，而且自从我读了大学，姑姑很少给我生活费了，这八块钱也就刚刚够花！”

孙李氏一惊，没想到在城里生活这么费钱，他叹了口气，说道，“小卫啊，这事儿都怨我，我不该告诉你修房了的事儿，你放心吧，一切都有妈，你和那个姗姗，保准能顺顺畅畅的把婚结了！”

孙李氏笑笑，凑近儿了耳语了一番。

孙卫吃惊的说道，“这么做能行吗？”

孙李氏撇撇嘴，说道，“怎么不能行？他一个娇女娃娃，从来也没受过罪，挨了一晚上冻，心气早没了，咱们明天一早去接他，他心里不定多感激呢，再说了，这种事儿，怎么说得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