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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三点点头,瞬间消失在夜色里。
房内烛火幽幽,落在他修长的背影上,看起来一片冷凝沉窒。
司空茉心知他必定是恼了,自己行动也大意了些,弄到了如今的局面,不由有些愧疚地上前用另外一只不疼的手,握住他的手臂:“阿九,你……”
话音未落,裴炎背对着她,冷冷地道:“出去!”
司空茉一愣,有些疲惫地揉揉眉心道:“阿九,你应该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让白蕊通知你了,只是那个丫头办事不牢靠。”
她愿意承认她的错误,但在劫后余生之后,她并不希望两人再冷战。
裴炎还是只冷漠地道:“出去!”
司空茉闻言,眼底掠过一丝受伤的光芒。
任何历劫归来的人都不会希望在自己所在乎的人嘴里听到这样的两个字。
她垂下眸子,淡淡地道:“好,如你所愿。”
说罢,司空茉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她不是没有脾气的人,只是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才学会了对待情人的温柔与耐性。
就是因为知道他对她付出了的精力与心力不会比她的少。
但是并不代表,她会毫无限度地容忍他的脾气。
就在司空茉就要踏出房间之时,一阵狂烈的风忽然从身后卷过,她瞬间就落入了一个冰凉的怀抱。
裴炎的力气大得几乎让司空茉忍不住痛叫出声,但还是忍住了,只是冷淡地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你弄疼我了。”
许久,她方才感觉到裴炎略微放松了一下他的双臂:“我只是怕自己力道控制不住,会伤了你,但若是让你这么走了,有人怕是会记恨我长久吧。”
“要比起说谁最会记恨,有谁比得过爷你呢。”
司空茉冷嗤一声,她记得方才他眼里的那一片仿佛要吞噬一切的虚无黑暗,要从那种毁灭的欲望里挣脱出来,于他而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既知我惦记,为何不在脱险的第一时间亲自通知我!”裴炎的声音又危险起来了,
司空茉叹了一口气:“你先放开我。”
裴炎僵了一会,方才松了手臂,司空茉转身过来,想要看他的眼睛,那人却又一把将她紧紧地揽入怀里,手臂紧紧地抱住她的纤细腰背,喑哑着声音莫名其妙地道:“别看!”
别看什么,他的眼睛,还是他的模样?
司空茉知道他是不想让她看见他一脸狰狞的模样,她原本还有些冰冷的心慢慢地生出暖意来。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表现出对她的在乎,在乎到不愿她看见他压抑而扭曲的脸。
司空茉眼里悄然浮现出一抹柔软的光来,她吸了一口气伸手环住他的腰,轻声道:“抱歉,是我大意了,让你担心了。”
只凭借着心中一时之怒,就去寻董姨娘的麻烦,却不想竟然让她遇到了幕后黑手齐聚一堂,若是当时她沉得住气一些,就不会让他们跑了两个最关键的人物。
到底……还是实战经验不够呢,论起阴谋手段,揣摩人心,她或许并不差。
但是这种切实的实战围捕布控的事,她确实不若裴炎有经验,上辈子她到底也只是个出色的政客幕僚,而非军事专家。
司空茉轻叹了一口气,她要学的还很多。
裴炎轻哼了一声:“我就说你还是个雏儿,这等事情,你个没经验的雏儿还真未必比得上白起他们。”
司空茉有点子微赧,窘迫地道:“嗯,总有不差经验的那一日。”
裴炎恢复了平静,松开了环住她的手臂,随手拿起她的手腕,看着她红肿的左手。
不由眉头微颦,牵着她在凳子上坐下,顺手从怀里取了一只清凉的薄荷消肿油滴落在她手上,替她慢慢地揉。
司空茉用右手支撑着自己的下巴,享受着他冰凉指尖沾了冰凉的薄荷油在自己的手上轻揉的舒适感觉,她忽然问:
“若是帮我死在了地道里,你会将我葬在冰冷的泥土之中,还是火化成灰随身带着?”
裴炎手上的动作一顿,抬起线条曳丽的丹凤眸子睨着她:“都不会。”
司空茉一愣,随后轻笑道:“那你总不是打算效仿茶馆说书里说的用冰棺将我封存,以后日日膜拜瞻仰,倾诉衷肠吧?”
裴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觉得本座会做这么大费周章的无趣事情么,莫不是去茶楼里听说书听多了,疯魔了不成?”
司空茉脸上闪过一丝恼火,轻哼:“是,是,您最英明神武了。”
裴炎继续道:“若本座的掌心花谢了,那就让这世间的花永远不再盛开,本座觉得不若让所有的人都痛失爱侣、所有人都生不如死,尸骨成山,血流成河,哀鸿遍野更简单一点。”
司空茉一愣,挑眉看向他:“你……。”
这是自己不好过,所以天下人都陪着他一起死的自私狠毒到极点的典型吗?
裴炎看着她,眼中幽光如晦,许久之后,他忽然望着天边冷月,露出一丝诡魅的笑,轻声道:“我不过——说笑罢了。”
说罢,便起身起去拿放置在柜子里的精致药箱。
司空茉沉默了下来,看着他修长的带着阴霾气息的背影,那种阴霾的气息让他走过的地方连烛光都透出冰冷的气息来。
对于裴炎这样的人而言,世间能够牵绊常人的那些伦理、公义、道德、良知根本没有用.
因为他能走到今日的地位,便是践踏着这些东西上来的,从他仍旧是少年的那时起.
就没有人曾经将应有的这些正面美好的东西加诸于他的身上,他早已经被剥夺了身为一个正常人应当有的这些观念与意识。
他只在乎他认为重要与值得放在眼里的人与事。
也许只为赏山中一夕花开,他可屠尽方圆百兽,迁走裴人烟,也许为对曾经恩人的情分与承诺,他也可以支撑起他最厌恶的天朝帝国。
若是有一日,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牵绊住他,也许,他就真的成了魔。
她不知是否自己的荣幸,他如今最大的牵绊就是她。
司空茉轻叹了一声,看着他提着药箱过来,静静地再为她的手上仔细上药,动作轻巧,目光掠过他长长的睫羽,心中悄然掠过浅浅的柔软来。
魔也好,神也罢,他终究都是她最在乎的人呢。
两人默默无言,只是彼此专注着彼此眼中的事与人。
许是司空茉的眸光过分专注与蜜软,裴炎忽然抬起眼,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用那种色迷迷的眼光看着本座是想作甚?”
司空茉捧着杯子的右手差点一滑,让杯子掉地:“色迷迷……。”
裴炎冷冷淡淡地道:“你那种眼光分明就是想要对为师欲行不轨!”
司空茉搁下杯子,没好气地扶着头道:“你想太多了!”
裴炎眯起眸子,危险地睨着她:“你敢说你对为师没有绮念,嗯?”
司空茉看着他那副你敢说没有,为师就让试试到底有没有的样子,立刻乖觉地点头配合:
“是,其实我觊觎您的美色很久了,只是今日实在觉得身子疲惫,不能强占于您,不若等改日,我一定对您霸王硬上弓!”
她心中暗自腹诽,又来了,这位怪癖怎么莫名其妙地又发作起来了,!
裴炎收了药箱,鄙夷冷哼:“你说谎,看你眼色含春,脸色绯红,色欲熏心的模样,分明就是狼心大动,还做这种道貌岸然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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