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贵宗真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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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浩见他们面生，不想多做理会，飞行船只是稍稍停顿一下，便又要回到高空。

周衡见状，赶紧拿出之前凌衣给他的那块令牌。上次忘了还，今日竟然派上用场了！

“且慢！”

令牌刚拿出来，就见飞行船忽然停止不动，接着，一个淡蓝色身影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周衡他们面前。

“令牌给我。”张浩说道。

周衡把令牌给他，张浩拿着令牌前后仔仔细细看了个遍，这种令牌非特殊弟子不可持有，很难作假。确认无疑后，才把令牌还回去，再次开口时，声音也不再那么冷漠。

“原来是自家人，师弟是哪一峰的？”

回想起彭天瑞之前说过的，周衡回道：“执行堂彭天瑞长老门下弟子，周衡。”

张浩眼前一亮，“原来是彭长老的弟子，彭长老在门内一向声望颇高，却从未收过弟子，师弟看着面生，不知——”

周衡顿时了然，笑着说道：“这是师尊他老人家给我的考验，若我能独自顺利回到宗门，便正式收我为徒，我修为低微，一路走来很是不容易，而今侥幸碰到师兄，就想着偷个懒，搭个顺风车，还望师兄成全！”

听完周衡的解释，张浩露出一副“我都懂”的样子。

“师弟真是好本事！想来一路上定是吃了不少苦头。此地距宗门不远，以师弟的脚力，最少也得四五日。相遇即是缘，师弟与我有缘，师兄我岂能不帮？”

是真是假，回去便知，若是真的，倒是我捡了个大便宜，若是假的，我也能落个好名声，好处自然少不了，张浩心想。

两人相视一笑，冥冥中达成了某种交易后，关系融洽的很，周衡趁热打铁，指着自己身后的杜茂全，说道：“师兄，我这位兄弟急着进京赶考，还要麻烦师兄顺带捎他一程。”

张浩哈哈一笑，“好说好说，顺路的事。”

周衡赶忙称谢，道：“多谢师兄！算我欠师兄一个人情，以后若是师弟能派上用场，一定鼎力相助！”

两人又客套了一番后，才笑吟吟的上了船。

周衡和杜茂全都不会飞，还是张浩把他们带上去的。

上船后才发现，原来船上还有一个人，那人名叫李哲，几人一见面，张浩就把事情原委都告知了此人，周衡也赶紧叫了声“师兄”。三人客套一番，气氛一片和谐，让周衡不禁感慨，有靠山就是好啊！

杜茂全被眼前的人和事冲击的心神不宁，久久难以平复，小脸苍白，周衡担心他会晕过去，找张浩借了间房间，让杜茂全进去好好休息一下，并叮嘱他老实待着，不要乱跑。

杜茂全迷迷糊糊的点头，这幅样子让周衡愧疚得很，心想着，待会儿有时间一定得给他开导一番，别给人吓傻了。

安顿好杜茂全，周衡就出来找两人攀谈，通过对话得知，这艘船上竟然有仙苗！而且还不少！

“此次仙苗挑选共有三条路线，我和李师弟负责东线，需在十五日内赶回宗门，若有延误，则按宗门规矩处置。”

张浩突然笑了笑，接着说道：“师弟放心，时间还宽裕，去一趟珺城不是问题。”

周衡连忙称谢，又问道：“仙苗关系重大，宗门为何不派筑基修士前来护送？”

张浩两人面面相觑，表情有些尴尬，但是周衡态度又十分诚恳认真，两人也不好不答，否则，倒显得自己小气了。

最后还是李哲开的口，解释道：“筑基弟子都是内门弟子，身份尊贵，享有的资源自然是我们这些外门弟子所比不上的。护送仙苗这种事，时间长、奖励少，那些筑基弟子根本看不上，反倒是我们外门弟子争破了脑袋。”

练气八九层，修为不高不低，刚刚好。

周衡心中了然，也明白自己这么问有些冒昧，于是开口表达了一下歉意。那俩人还算豁达，毕竟自己靠山硬，想不豁达也不行。

“对了，周师弟要不要看看仙苗？提前认识几个，以后说不得有用。”李哲说道。

说不好奇是假的，既然人家都开口了，周衡自然不会拒绝，否则，还要多花点心思。

“多谢李师兄！”

李哲笑了笑，转身给周衡带路。

仙苗所在的房间位于甲板下方，走过一段阶梯后，是昏暗的通道，灯光微弱，普通人待时间久了，不免会感到压抑、不适。

周衡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李哲瞧见了，便解释道：“这底下虽然条件差了点，但是要比在上面安全。师弟放心，我们每隔几天就会放他们出来活动，把他们憋坏了，我们也是要遭殃的。”

说话间，两人来到一间房间的门前，李哲捏了个手诀，那门自己就打开了。

“周师弟，我们到了。”

周衡跟着进了房间，里面的场景让他小小吃惊了一把。

房间很大，足够容纳二十个人，东西一应俱全，洗浴、如厕也十分方便。房间里面要比外面亮堂许多，墙上挂着可以发光的石头，可以源源不断的散发光亮。整体来讲，这个房间要比周衡想象中的好得多。

房间里有十几个少年，大都对周衡这个陌生人感到害怕，几个人抱团聚在一起，青涩稚嫩的脸上写满了紧张，甚至有几道带有敌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周衡眼神扫过那些少年，多留意了一下那几个对他有敌意的，目光在扫过角落里的少年时停住了。

少年是少有的几个没有抱团的，孤零零的待在角落里，模样要比其他人落魄许多，衣服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补丁，身材瘦小，脸色蜡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让人瞧着怪可怜的。

“李师兄，那个孩子——”

李哲顺着周衡的目光看过去，随后神色怜悯的说道：“那是个可怜孩子，父母双亡，家境贫苦，我们碰到他的时候，他都快要饿死了，我一时不忍，就把他带上来了。”

“对了，”李哲带过来一个白净少年，一身穿着贵气十足，气质浑然天成，一看就是非富即贵，“周师弟，这位是宁王爷的幼子，宁鸿勋。鸿勋，还不快见过你周师兄！”

“鸿勋，见过周师兄。”

宁鸿勋年纪虽小，却深谙礼仪之道，行为举止都颇有风度，真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听说，鸿勋出生的时候，有奇鸟盘旋鸣叫，久久不去，此事就连宗内长老都有所听闻，可见其不凡！”

此话一出，周衡不由得对面前的少年另眼相看起来，此子能被李哲等人如此看重，估计不仅仅与这个传闻有关，或许——

正想着，李哲突然又开口说道：“鸿勋，你周师兄可是彭长老的弟子，以后你进了宗门，说不得要与周师兄经常见面，现在熟悉了，以后大家都方便。”

这话里的意思说的很明白了，宁鸿勋不算笨，很快反应过来，道：“原来周师兄在彭长老门下，家父曾与我提到过彭长老的大名，对其仰慕已久，崇拜至极！”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乌木盒子，光是这盒子就极为不凡，更遑论这里面装着的东西。

“周师兄，这是我的一番小心意，还望周师兄不要嫌弃。”

我这刚想着送礼的事呢，你就真给我送礼了，还真是及时，周衡心想。

李哲见周衡没动作，以为他是在顾虑什么，连忙开口道：“人家的一番心意罢了，都是自己人，周师弟放心收下便是。”

周衡知道他误会了，也没有解释，只是笑了笑，把“心意”收下了，毕竟不要白不要，他现在穷的要死，送上门的凭什么不要？

“鸿勋师弟真是有心了，若是师尊知道师弟这么懂事，一定很是欣慰。”

此话一出，李哲就知道事情办妥了，当即放下心来，笑吟吟的说道：“鸿勋，你可是我们最看重的仙苗，千万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宁鸿勋激动地说道：“师兄们放心，鸿勋定不负众望！”

“好好好，你先回去吧。”

这次来看仙苗，其实最重要的就是给宁鸿勋和周衡拉线，既然事情已经办完，也就没有必要再多留了，两人转身离开，一路上谈笑风生，仿佛感情深厚似的。

回去的时候又和张浩聊了片刻，张浩忙着站岗，周衡不敢多打扰，很快就告辞了。

中途想起杜茂全那里还没吃午饭，周衡又赶紧去找李哲弄了点吃的，这才回去看他。

“茂全兄？”

杜茂全本来在走神，听到有人叫他，反应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见到周衡，神情有些不自然，行为举止都很拘谨，没有之前那么大方自然。

“周、周仙人？”

周衡放下吃的，闻言无奈的一笑，道：“跟之前一样便是，这么生疏做什么？”

他这么一说，杜茂全就比方才要放松了许多。

“周兄，那两位...还有...你，都是仙人吗？”

周衡没有隐瞒，道：“是。”

“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问，但是我很抱歉，无法一一作答，但是你放心，我说到做到，你只需要安心休息、读书便可，两日后抵达珺城，我亲自送你进去。”

杜茂全呆愣的看着他，想不通为什么。

“周兄，你——”

“茂全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救命之恩，周某岂会忘记？周某可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茂全兄放心便是。”

两人在屋里聊了会儿，关系总算缓和了许多，但是这块疙瘩仍然能存在，只怕一时半会是弄不掉了。

忙完这些，周衡草草吃了点东西，接着就投入到修行当中去。

张浩和李哲轮流换岗，一个负责船上，一个负责船下，船尾无人，清净得很，周衡就主动请缨去了船尾。

同类或同种功法之间会有特殊的感应，周衡运转《善水经》时，那边的张浩和李哲第一时间感应到了同类的气息。

《善水经》乃善水宗的独门功法，严禁外传，也没人敢这么做，否则，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用的。

外人修炼若被发现，必定会被善水宗追杀，不死不休！

傍晚时分，周衡这边刚结束修炼，李哲就来了。

让周衡有点意外的是，李哲竟然给了他一个手诀，而这手诀，正是之前打开仙苗所在的房间门时，李哲手上捏的。

“那扇门上有长老设下的禁制，只有运转《善水经》，手诀才有用。”

这算是信任他了，周衡心想。

手诀很简单，周衡上手没几次就会了。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周衡拿出那个乌木盒子，借着月色，欣赏这份“心意”。

盒子里躺着一株黑褐色的草药，叶片细长，呈墨绿色，稀稀疏疏的挂在上面，下半身短小，比较圆润，这种奇特的样子，周衡从未见过。

看来，其他人的心意也大致这般。

仙苗日常所需的食物都是由看守房间的人负责，周衡既然学会手诀，这活自然就落在他头上了。

第二次进去，仙苗们对他不再那么害怕，尤其是宁鸿勋，热情的上来跟他打招呼，周衡也不想让人家热脸贴冷屁股，就笑吟吟的回应了。

分发食物的时候，周衡发现，就连食物也存在高低之分。

宁鸿勋吃的自然是上等，其他人就比较一般了。

轮到那个营养不良的少年时，周衡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下，盯着少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宁鸿勋那边，就算是吃饭也不忘时刻关注他的一举一动，见周衡突然对角落里的少年感兴趣，便抢着回答道：

“他叫王宏！”

王宏低下头，本就瘦弱的身躯此刻竟变的更加不堪。

周衡多看了他几眼，才把食物给他，然后转身去找下一个人。

最后跟宁鸿勋说了点话，周衡才离开这里。

半夜，少年们都进入了梦乡，房间里只有少年们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角落的一张床上，那个叫王宏的少年仍然清醒，他的手里握着三片叶子，叶子上有淡淡的药香，闻上一口就感觉浑身舒畅。

王宏把恩人的脸牢牢地记在心里，一颗不甘的种子在心里悄然落地发芽。

另一边，周衡一无所知，他只是对这个叫王宏的少年起了恻隐之心，却没想到，他这一个小小的举动，却改变了一个少年的一生，这是后话，此处暂且不提。

飞行船的速度很快，两天时间转瞬即逝。

周衡让张浩把船停在珺城外几十里的地方，自己则带着杜茂全往城门口走去。

他把杜茂全送到城门外，临别之际，两人却相顾无言。

周衡从怀里掏出三片叶子塞到杜茂全手里，道：“这叶子你收好，若身体染疾，这叶子可以救命。”

杜茂全盯着手里的叶子，突然给周衡行了个大礼，哽咽着说道：“周兄...多谢！你放心，你的事，我半点都不会说出去的，就算是死！”

一个书生，能有这样的决心实在难得。

“我知道，一个穷到连书童都雇不起的人，却舍得花钱给一个陌生人请大夫、买药，这样的人，让我如何不相信?”

周衡见他要落泪的样子，赶紧把他往城里赶，目送他顺利进城后，周衡这才放心离开。

回到船上，一行人继续往善水宗赶，周衡日常除了修炼就是修炼，让张浩他们都感叹不已。

又过了四日，终于抵达善水宗。

周衡来到船头上，眺望远处，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五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山顶处云雾缭绕，上面建有五座宏伟气派的建筑，万道霞光洒落在上面，五色光芒冲天而起，从远处看，只觉得无比震撼；半山腰上，只有几座屋子零星分布，但也非同一般；山脚下最热闹，屋舍纵横交错，人群熙熙攘攘，正中央有一块巨大的圆形石台，上有四根石柱，尽管只是远观，也能看出，那四根石柱绝非凡物！

飞行船逐渐下降，最终在一处山脚下停住。

周衡恍恍惚惚的下了船，抬头看去，远处的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上，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刻有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上善若水。

头顶上，有修士凌空飞行，呼啸而过，看的周衡眼睛都直了。这里时常有珍禽异兽出没，样子都奇异无比，更远出的群山里，时不时会传出猛兽的嘶吼声，让人心神俱震。

仙苗们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又是害怕又是惊奇，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向往之情。

在众人呆愣之时，张浩收了飞行船，见大家一副没见识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出来，说道：“你们跟着李师兄去报到，不要走丢了。”

“周师弟，你跟我来，先飞行船归还，再去彭长老那里。”

周衡回归神来，感叹道：“师兄，贵宗...真气派啊！”

张浩笑着说道：“师弟说笑了，以后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不必如此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