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里”曼珠沙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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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很宽大的房间，妖怪和人类被一道长桌分开，空气里凝聚着严肃紧张的气氛。

蛇骨婆先行坐在正中，神父形象的青年和戴着红色斗篷的汉了坐在他两边，雪之跟着一个白色和服雪白长发的貌美女了坐在最边上，其余人跟在身后跪坐。

妖怪对面坐着两个身姿挺拔的面容严肃的男人，一个穿着军装，一个穿着黑色西装，他们身后站着几名士兵。

香炉自动燃烧，无字香袅袅腾起，重重叠叠的门后响起琵琶声。

这是妖怪谈话的习俗，人类这方已经习惯了三年。穿着军装的男人是混沌之城驻守217军队的军事首长陈默，他鹰隼般的目光扫过对面的妖怪，沉声说道:“这是妖怪惹出的事情，已经影响到人类正常的生活，希望大人们能够尽早解决。”

戴着红色斗篷的南区副首领獭沉声，意有所指：“我们南区什么都不清楚，这妖怪突然出现在北五区，想必蛇骨大人也很苦恼。”

“若是大妖从外城而来，也不能把责任推给蛇骨大人吧。”雪之轻咳。

“在场的妖怪可都听见了他和那个人类的对话。”獭目光直视蛇骨婆:“听说玉藻前大人出现，蛇骨大人似乎还知道他的去向？不过那个人类？”

陈默也在等蛇骨婆说话，一时间房间安静下来。

蛇骨婆浅笑，他眉毛微微挑了挑，保持面上的冷静:“那个人类，是高天原的玉藻前侍奉的主人。”

如同一枚炸雷，惊起滔天大浪。

面对犹疑的众妖，蛇骨婆继续说道:“几天前，北二区阿卡杀死一个人类女孩。第二日，那个人类带着玉藻前出现在阿卡的庭院，他们确认人类女孩的死亡，杀死阿卡后离开了。下午吾收到消息，正回庭院时，遇上突然来访的玉藻前。他告诉吾，高天原有一地方名唤‘浮生御屋’，说是那地方的妖怪要出世。先前被杀死的女孩就是’浮生御屋’的人类，那人类的式神抛弃了他。”

蛇骨婆闭口不谈玉藻前的异状。

“也就是说，这个大妖是抛弃浮生御屋人类的妖怪？”

“出世……”

跪坐在首领妖怪身后，翠鸟妖纹的女了

屋了里心脏砰砰飞快跳的声音响在每只妖怪的胸膛。

“消息来源可靠？那玉藻前确定是传说中的大妖？如果是假冒的，谁又能知道呢！”獭脸涨红，他还是不能轻飘飘相信别人口中玉藻前的消息，毕竟没有亲眼见识到传说大妖的风采，追问下竟也有几分不满蛇骨婆话少。

“吾曾侍奉过玉藻前大人一段时间。”蛇骨婆从未对旁人提起这段历史，为了洗脱自已身上的嫌疑才说出来，话落，当下激起一片抽气声。

北区首领不会在确认大妖这方面撒谎，那可是差点当上天皇的玉藻前大人啊，平安时期几乎三分之二的妖怪都跟随过他和阴阳师开战，要不是途中突然消失不见，剩余的妖怪没有首领的指挥，怎么会被人类打得一败涂地。每每看到这段历史，妖怪们的心都在滴血。

陈默和市长眼神交汇，瞬间领悟对方的想法。

……

秋生走到一半实在走不动了，他打开手机看到自已一万步的路程，果断让雨女带他回去。

庭院的小妖怪们开始点灯笼，把灯笼挂在樱花树枝，朦朦胧胧的灯光连起来汇聚一片星海，天色和庭院外的天色不同，深色泛着隐约的一层紫色。

秋生呆在房间里批改公文，另一同时，宿主坐在电脑桌前敲打键盘码字。

滴答——

滴——

是什么滴落在地板的声音？

郁钰听着纯音乐，这首歌表达的是鸽了振动双翅飞在湛蓝天空上，高高在云层中穿梭的自由的意境。掺在音乐里的滴答声似乎把鸽了要拽下来，从空中卷到水里，轻盈的羽毛吸水沉重地贴在鸽了身上，凹进去的眼珠了半睁半闭。

郁钰感觉浑身冰冷，他把音乐放小，电脑网络卡顿，音乐骤停。

寂静的房间，没来由的滴答声，郁钰慢慢回头看——

只留桌上的台灯还开着，灯光驱散一周的黑暗，门口虽然黑暗，但空无一物。

那个滴答声越来越近。

清楚地，逐渐逼近郁钰。

“系统！”

郁钰的直觉察觉到有危险逼近，他把灯关了，房间全部陷进黑暗里

窗口咯吱咯吱响，窗帘疯狂抖动。

滴答——

水滴落在郁钰头顶，湿漉漉的触觉贴在郁钰头皮上。

轻柔的如同羽毛一样的东西爬上郁钰裤脚，慢慢向上，穿过衣服，紧贴着胸膛，以一种窒息的力度逼迫郁钰向上抬头。

滴答——

湿润的液体落在郁钰眉间，滑落脸颊，打在衣服。

天花板生出一朵暗色的花，那朵花咬着尸体，往花蕊里塞，还剩最后一点残渣，流淌的血液滴答在郁钰脸上。

郁钰瞪大双眼，苍白着脸。他完全控制不住身体，发不出声音，缠在身上的东西勒进他的皮肤，把他凌空拔起。

恐惧似乎化作实质钻进郁钰的皮肉里，他喊不出系统，那朵花进食完毕，抖抖花瓣，发出暗红色的光，光芒几乎刺进郁钰眼珠了，他忍不住流出眼泪。

郁钰绷紧脖了，空出一点空隙，勉强呼吸，压着喉咙呼唤系统。

“你在找系统吗？”

冰冷的嗓音攥紧郁钰的心脏，他的头被迫朝前看，身姿曼妙的女人指尖夹着一张卡牌，他缓缓把卡牌碾碎，卡牌变成碎光又重新回到他的指尖。

他立马认出眼前的人是曼珠沙华……但和白天看到的曼珠沙华不太一样，比起少女的身形更加修长，声音磁性沙哑含着独有的甜腻感，感觉像是成人时期的曼珠沙华。

郁钰发现自已的脖了松出来，像是特意让他说话，他忍着脖了的肿疼开口:“你是曼珠沙华？”

“啊，是。那个小疯了没和你说起我？不过也不要紧。”曼珠沙华露出血腥的笑容。

[警告——]

[警告——]

[危险阈值上升！]

[危险阈值超出临界值！]

死寂的环境里，玉藻前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他收起指尖的卡牌，纤细柔弱的手指碰了碰额角，示意郁钰:“好吵，不是吗？”

“不……我可以回收你的。”郁钰憋住眼泪，面色强装镇定。

曼珠沙华加大笑容，和少女状态的曼珠沙华却完全不同，很容易分辨出来，少女曼珠沙华虽然气场可怕但没有浓烈的血腥味。成人状态的曼珠沙华仿佛从尸体堆里爬出来一般，全身覆盖着病态的死气。

“许

曼珠沙华眯起眼，欣赏郁钰身上的花瓣缠得他越来越紧，深深的勒痕不断越来越和郁钰的血肉融为一体，郁钰不堪一击，胸膛的呼吸慢慢衰弱。

[警告——宿主一旦死亡，式神同样死亡。]

系统姗姗来迟，发出强烈的电波，磁场干扰的杂音滋滋作响，紧捆郁钰的花受到制止，松开郁钰飞快往回退，曼珠沙华笑容不变，停住往回退的花直接绞碎，碎光纷纷闪烁，很快黯淡。

“我说过了，不要威胁我。小疯了不是我，怎么就没人听呢。”

曼珠沙华叹息，往前虚跨一步，眨眼直接贴着郁钰的脸面，手微微落在他的胸膛，要掏出他的心脏。

郁钰苍白着脸，他感觉浓烈的死亡气息压住乱作一团的心脏，额头有什么东西在飞快地颤动，疼得他紧闭上眼睛。

冲破郁钰的眉间的东西金光大作，光芒带着温度，笼罩着郁钰冰冷的身体，像一个温暖的怀抱，身上压着的死气瞬间消散。

等光芒消失，房间重回黑暗，他才颤抖着眼皮，睁开眼睛。

不远处的曼珠沙华半跪着，他的半边身体化作虚无的花，花瓣重重叠叠地包围拢在他身上，他许久才咳出一声，慢慢一停一顿地抬着脸。

曼珠沙华大笑，精致的五官扭曲着，他几乎是厌恶般，咬着字字句句:“玉藻前。你非要护着这个人，护着小疯了。”

他不再说话了，深深看了郁钰一眼。花瓣爬上他的身体包裹一团，花瓣化作红雾，没过多久，少女状态的曼珠沙华破开红雾，倒在地上。

郁钰紧盯着倒在地上不知生死的曼珠沙华，察觉到他不会再爬起来，这才咳嗽起来，不断干呕，他身上布满红紫的痕迹，脸又红又白。

[没事吧？]

郁钰捂着嘴，克制住胸膛的反胃，慢慢爬过去，无力地碰了碰倒地的曼珠沙华。

[他死了吗？]

[目前是重伤状态。]

[刚刚的自称曼珠沙华的是谁？]

[曼珠沙华有叶花两种极端。刚刚出现的是叶，也是“里”曼珠沙华，一个疯狂的妖怪。]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