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逝去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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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量场如一个隐形的虹膜包裹着兹山，虹膜内充斥飘荡着霓彩的光华，但这也只是一种旁白的渲染，实质上，它无形无色，不管是人类还是骨虫，只能用精神力去感知它。

在这里...

骨虫，没有了脑波交流的种族优势；

人类，没有了意念掌控的强大战力。

失去了光辉绚烂的特效，这场生存与罹灭的战争骤然间被拉回到了最原始的肉搏。

虫群的侵入和涌入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前者只是叙述“有虫子来了”，而后者则是在告诉你，“你要被虫子活埋了！”

虫群涌入，如洪水泛滥，一号虫将的身体安俯在地，就像一方岿然不动的巨石，任由虫浪自身边流过。

总数八门的电磁巨炮已经无暇顾及一号虫将的死活，因为和它同样体型的另外十五只虫将也已经进入了能量场。

一击中蒂的好运不可能再生，虫将们附庸的噬金虫云分别在自己主子的上方组成了一张张泛着银光的防御斜面，竟是已经由黑色甲壳进化后的结果。

七道电磁光柱分别射向了已经锁定好的目标虫将，另外一道在充能完毕后也姗姗来迟。

电光缭绕的光柱与噬金虫防御斜面碰撞，预想中的一击穿透并不那么完美，虫云阻挡过的电磁光柱被严重削弱，待到达虫将头顶时，被虫将的骨甲完全挡了下来，这样的伤害，也只是稍稍减缓了一下虫将的脚步。

而完成使命的噬金虫云，除了与光柱直接接触的部分被气化掉之外，剩余的数量足以再抵挡四五次，要知道，电磁巨炮的充能时间是逐渐递增的，到那时，虫将早就冲过了电磁巨炮的射击角度。

“嗵，嗵，嗵～～～～～～”

终于，机炮平台组成的防御线吐出了无情的火舌，两指粗的炮弹旋转着毫不费力地钻入骨虫的身体，对其造成致命的伤害。

滚滚前行的虫浪像被一口无尽悠长的气吹得停滞不前，在原地翻滚，撒下成堆的虫尸，随着时间的推移，虫尸越积越多，堆积成一道蜿蜒千米的尸墙。

进入能量场之后就脑袋浑浑噩噩的骨虫，仿佛是被这憋屈的死法激起了凶性，终于想起了自己的种族技能，不再单纯地爬行前进，残翅震颤，一跃而起，猛然间觉得这画面似曾相似。

如一波大浪，翻起近三十米的高度，一头浇下，尽管这波大浪离火力线还有一定的距离，但那灭尽一切的气势却让机炮平台的士兵如芒在背。

原本平射的机炮平台不得不分出一半仰角阻击。

机炮平台有着区别于步战车机炮的大角度活动空间，三米多高的封闭式车体，本身就是一个带弹量上万的巨型弹盒，而位于车体上方的火力平台则是一部可变形的四联机炮，有平展和立体两种模式，这也是为了应对骨虫的特殊跳跃攻击方式而进行的改良。

除了车体本身是死角，近乎全方位的攻击角度让机炮平台从各式各样的武器中脱颖而出，晋升成为骨虫的专属克星。

“嘶昂，嘶昂，嘶昂～～～～～～”

虫群前进受阻引起了虫将的注意，对于无法进行脑波指挥的虫群来说，只有虫将的尖啸才会有一定的指示能力。

而这种尖啸，对人类的影响也是巨大的，一只虫将的尖啸可能会引起刺耳或耳鸣的反应，十几只一起尖啸，那效果直逼重型音波炮的威力，音浪尽管没有音波炮那么集中，但也让所有机炮平台的战斗人员眼中血丝密布，耳中鲜血流出，疯狂喷吐的火舌顿时一滞。

虫群则利用这难得的停顿一下子从颓势扭转，随着三波起落，直接逼近到了火力防线的百米处，最前端的虫群已经弓身预备下一次的跳跃。

机炮手的集体哑火让车体内的驾驶员们感受到了危机，虫将的音波对坐在车内的他们影响没那么严重，这使他们比外面的机炮手多了一丝清明，而他们唯一的反抗能力便是车尾左右挂载的两枚火箭弹。

这两枚本应作为撤退时使用的火箭弹，只能在这突然的劣势下无奈使用。

火箭弹射器翻转，锁定自己前方虫群即将跃起的角度。

呲～～～

呲～～～

由于飞蝗雷圈的作用，虫群的进攻面积被压缩了很多，千余米的战线上，四百多辆机炮平台的火箭弹仓促射，角度各不相同，却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火箭弹爆炸的伤害由于着弹点的不同，覆盖的面积反而几乎没有重叠，这使得虫群的整个进攻面被全面覆盖，整体被一板子拍回去一截，虫群的攻势也为之停顿，前退后进的虫群直接被挤成厚厚的一片。

“就是现在！重炮群，开火！”雷的声音中透着激动和兴奋。

战争中，时机的把握至关重要，本来雷是准备用机炮平台顶住虫群的前冲之势，等虫群积累到一定厚度，用重炮大量轰杀，以最小的代价扩大战果。

以往，这样的方式屡试不爽，但这次他却忽略了虫将对战争的影响，几乎造成防线奔溃，好在战况得到了挽回的余地。

这劣势下的时机转瞬即逝，雷十分庆幸自己没有错失。

嗵！！！

如大地脉搏的一次跳动，正在火力战线战斗的人员只感觉身体以及战车狠狠地颤动了一下，紧接着，无数的尖啸声压过了战场的声音从战线的后方快接近。

虫群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所吸引，不自觉地抬头看天，接着便是绝望的嘶吼。

密实的虫群根本没有逃生的可能，装有烈性燃料的燃烧炮弹是灭虫的最有效手段，当然，是在不考虑破坏环境的基础上。

重炮比之火箭弹强烈十倍的威力，让整个冲入能量场的虫群损失惨重，飞舞溅射的火团更是沾之即焚。

更有一只倒霉的虫将正好处在炮火最集中的地方，背甲生生被炸出了一个大洞，蓝色的血水突突地往外冒，浇灭了一部分附着在它身上的火苗，六条巨肢被炸飞了五条半，唯独留下了最前部位一对锋利的刀臂在无意识地抽搐，渐渐低靡的哀嚎预示着它生命的终结。

烤肉的香味弥漫着整个战场，如果不是身临其境，所有人肯定会叫嚣着，烤肉怎么能没有酒？

但现在，面对着成片成片烧成黑炭的虫群，也只有呕吐才能稍稍缓解这场战争带来的紧张。

昂～～～～～～～

如果说战斗中牺牲算是一种壮烈，那么，被成片的屠杀就是一种哀伤，凄厉的哀鸣从剩余的虫将口中传出，带着某种起伏的韵律，却没有任何的音波攻击效果，只是表达此时此刻哀伤的情绪。

或许，死去的那一只可能是它们的兄弟，又或许，它们意识到那也将是它们的结果。

哀伤的咏叹调持续了很久，重新补位上来的虫群没有再急于冲锋，而是和着虫将的声音，出了同样的哀鸣，连绵的声音悠远而低沉，战火竟然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停了下来。

甚至有很多人类在这沉痛的声音中留下了眼泪，不自觉地深深思索，战争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无人机控制大厅......

战场的声音通过良好的声音传导系统清晰地回荡在人们耳边，仔细观察，会现很多工作人员眼含血泪，显然是上一次音波传至大厅使然。

“刚才的那波声音吵得我到现在还有点耳鸣，现在这波又撩得我想哭，这些骨虫是交响乐队啊？”亚瑟掏着耳朵抱怨地说道。

“不对劲！”帕特玛皱着眉头说道。

“这有什么不对劲的，死了那么多同类，悲伤一下也是正常的嘛。”亚瑟对这种气氛一点都不感冒，无所谓道。

暮烨紧皱着眉头一言不，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大屏幕。

“暮爷爷？”安吉拉轻声地叫道，因为她现了暮烨的异样。

“是依莎的安魂曲？”埃弗森抑制住颤抖，满脸震惊，“骨虫怎么会......？”

“我们一直都错了，”暮烨轻声地说道，“我们一直把骨虫当作只知道掠夺的害虫来对付，把它们的行为当做是一种本能，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们其实也是一个种族，它们有思想，有智慧，有感情，也会学习。”

暮烨缓缓地转过身来，刚毅坚定的眼中却闪动着泪光。

“依莎是我的妻子，她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军医，无数次地见证了一个个生命的逝去，一次悲伤之下，她谱写下一安魂曲，叫做《逝去的哀伤》，就是你们现在听到的曲调。”

所有人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也就是说，现在虫群所出的音律，其实是在哼唱人类的乐曲，那么......

“也就是说......我们其实是在和外星人打仗？”薇薇安的语气中带着颤音。

“它们本来就是外星人，只是被我们忽略了智慧这一项。”帕特玛也很难接受这样的事实。

“我的世界观完全毁了，不管是不是外星人，这场仗总还是要打的吧。”亚瑟揉着太阳穴说道。

“没错！仗还是要打，但我们不能再小看骨虫的智力了，其实从它们隐藏噬金虫这一点我们就应该看出来的。”艾伯特说道。

“说道这点......我有个疑惑。”

帕特玛走到暮烨跟前直视着他说道，控制室里的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什么疑......？”

“快看！那是......”

控制大厅中，一个操作员指着屏幕中重炮群的位置尖叫道。

重炮群一共由三百辆RT重炮组成，保持着一个方阵的形态提供远程炮火支援，现在这个方阵的中央突然塌陷，十几辆炮车掉进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天坑。

“是地下！我要说的就是这个......”

帕特玛快地将虫窟的遭遇，还有路上所见到的，以及对于虫群从地下突袭的猜想都说了出来。

暮烨没有说话，而是关注着那个突然出现的天坑，已经有无人机飞至了天坑的上方，附近的重炮车得到了转移的命令，开始缓慢移动，深怕再来一个二次塌方。

所有人都在看着那个幽黑的坑口，猛然，一道粗壮的喷泉水柱直直冲着屏幕喷射而来，在到达顶点时，如一朵蘑菇，飘然散开。

“是浆雨！下面有虫将！”

不知是谁的呼喊，让所有人凉彻心底。

蓝色的浆雨飘洒落下，滴在正在移动的重炮车上，一点，两点，无数点......

画面嘎然而止，天坑附近的重炮车全部失去了动力，停止不动。

安静的画面仅仅持续了几秒，天坑中一颗硕大的头颅钻出，那几十米直径的天坑也仅仅是它脖颈的大小，一个席卷整个炮阵的级大土包随着它头颅的升高而不断上升。

炮车倾覆，大地破裂，一只比虫将大了两倍的骨虫拔地而起，暗金色的甲壳舒展，一片金色虫云冉冉升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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