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梦魇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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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易洋很难想象，从一个年近八十的老人脸上竟然还能看到如少女般的笑容。

老爷子的去世，对于这位莫家老太太来说是不得不面对的现实，但她却还是因为老爷子临终的一句话而置身于自己编织的梦中，也许在那里，她才能完完全全地得到期盼了半个世纪的幸福吧。

在老爷子住院的那段时间，痛苦这个词也许已经并不足以形容她的心情。

年轻时纠葛的爱恋却因为家族的原因而畸形演变，这是两人的悲哀，也是宿命的延续。

人的情感也许只有在天地分离时才会彻底爆吧，可能那种爆只是一种很平静的述说，但却比声嘶力竭要更加情真意切。

和老太太单独聊时，她并没有被易洋的特殊说话方式而吓到，都说人到耄耋就已经深谙天命，再离奇的事也可以淡然视之，唯独生命中的遗憾才是能让她们动容的事情。

看到老太太沉浸在被她自己修饰过的回忆中，易洋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自行推动着轮椅轻轻离开，门外是安静等候的莫锦鸿。

“谢谢。”

莫锦鸿的感谢很真诚，不单单是因为莫云筝的事情，他的这声感谢大部分是因为他们母子和老爷子之间那种不能言明的情愫。

而易洋却帮他们弥补了心中的遗憾。

易洋淡淡地笑了笑，对于莫锦鸿的感谢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

人的成长并不一定非得经历坎坷，当眼前生的事触动了你的情感线，那么你也就不知不觉中体会到了成长。

易洋现在的心情很平静，就像是看了一部节奏缓慢但情感细腻的老电影，说不清感受，道不明真谛。

“我们该回医院了。”易洋抬起头笑道。

“该怎么谢你？”莫锦鸿说道，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谢的方法，但还是要征求一下易洋的意见。

“你刚才已经谢过了。”易洋说道。

“我的意思是......”

“你是想说钱吗？”易洋明白他的意思，笑着说道。

“以你们现在的情况，以后生活上面肯定需要一些帮助，让我来给你们安排吧。”莫锦鸿说得很委婉。

“我帮你是因为我愿意这样做，但并不想因为这个而给你带来情感负担，这并不是我的意愿，当然，你如果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的话……”

易洋用意念之手从怀里取出了那面掐丝圆镜笑着说道，“把这个送我吧。”

“这是......”莫锦鸿奇怪地看着这面很普通的化妆镜说道。

“你女儿的，留给我做纪念吧！”易洋呲着牙笑道。

“你不会是对筝儿......”莫锦鸿尴尬地说道，心里有些犹豫。

“想什么呢？我有媳妇儿！”易洋不禁斜着眼说道，自然地将掐丝圆镜又揣进怀里。

“呃......，哈哈哈，是我多想了，多想了。”

莫锦鸿干笑地掩饰尴尬，顺势走到轮椅后，推着易洋朝室内电梯走去。

为了方便易洋和莫家老太太的单独谈话，早餐后，莫锦鸿就安排妻子和女儿们陪着沈春夏在一楼的客厅闲聊。

见莫锦鸿推着易洋从电梯里出来，沈春夏急忙起身跑了过去。

“易洋想要回医院了。”莫锦鸿对沈春夏说道。

沈春夏有些奇怪地看了莫锦鸿一眼，又眼神疑惑地看了看易洋，一脸难以理解的表情。

坏了！要露馅！

易洋看到春夏的表情，心里暗叫不好。

自己的媳妇自己了解，春夏可不是那种只知顺从的傻姑娘，之所以由着易洋他们胡来，一是对易洋的充分信任，二就是她的所有心思都在易洋的恢复上，其它的也就不多想了。

但这一天一夜生的事，或多或少还是引起了她的怀疑。

“呃......我的意思是，看易洋的情绪，他似乎是在这里待得不习惯，所以我猜他是想回去了。”莫锦鸿突然反应过来，故作镇定地解释道。

虽然感觉奇怪，但沈春夏还是明白地点了点头。

见沈春夏不再怀疑，两人脸上虽然轻笑着，但却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春夏姐，你们就再多住一天吧，我还想继续听你们以前的故事。”

这时，莫云筝走上前来，拉住沈春夏的手依依不舍地说道，还顺带看了一眼轮椅上的易洋。

“是啊，而且我们昨天学的花艺才只做了一小部分，今天下午还有新鲜的花材送过来呢。”莫锦鸿的妻子凌云杉也笑着走过来说道。

“这......”沈春夏有些为难地看向易洋。

易洋只好做出个无奈的表情，微笑地点了点头。

“哈哈哈，太好了，那你们就继续聊你们女人的事，我带易洋去后花园的草地上晒晒太阳。”莫锦鸿大笑道。

不得不说，有钱真好！

易洋感叹着金钱，眼中扫视着面前的花园。

这面积有一个足球场大的后花园足以说明莫家的财力，什么从不从政的事情他不关心，就眼前看到的而言，他算是认识了一个了不得的人家。

“我想单独待一会。”

易洋嗅着从花池中飘出的淡淡水气，对身后推着轮椅的莫锦鸿说道。

莫锦鸿也是刚才在客厅时得到了易洋的暗示，所以找借口把他带到了这个相对安静的地方。

“这个你拿着，有什么需要就叫我，直接按拨号键就行。”莫锦鸿将一部手机放在了易洋的腿上。

易洋点点头，用意念之手悄悄往怀里拢了拢。

莫锦鸿转身离开，并嘱咐家里的佣人不要过来打扰。

待整个后花园再没有其他人，易洋偷偷摸摸地取出了掐丝圆镜。

“你是说，离我们不远，就有一个梦魇族群？”

在房子里面的时候，易洋就一直听着帕特玛和阿布在聊梦魇一族的事，他借口是回医院，但其实早就按耐不住想要好好问一问关于梦魇的事情了。

“嗯，我就是被它们从那里赶出来的。”梦魇阿布神情沮丧地说道。

“谁让你脑子进水提出要跟人类正面交流，你以为人类都跟我一样是那么理智的生物吗？”易洋撇撇嘴说道。

“我也是想找寻更好的方法净化身体的杂质啊，谁知道它们那么迂腐。”梦魇阿布委屈地说道。

“所以这就是你的方法？”在次空间中的帕特玛淡淡地说道，他是指莫云筝的事情。

“大老板，我已经知道错了，我这不是也得到了该有的惩罚嘛。”梦魇阿布脸翻转到次空间讪笑地说道。

“话说，我看你吸收精神能量的方式很奇怪啊，难道不能直接吸收吗？这个世界的精神能量可是充裕得很呢！”易洋说道。

“我们梦魇一族虽然是精神类生物，但根本不能自行去吸收自然界中的精神能量，只有从人类灵魂中溢出的精神能量才能被我们吸收，但那种量，实在是太少了，所以只能靠寄体人类来存活了。”梦魇阿布说道。

“我去，谁会想到自己在做梦的时候脑袋上还会飘着你这么个看不见的东西，想想都慎得慌。”易洋脑补着搓鸡皮疙瘩的动作说道。

“其实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被梦魇寄体，我们也只是择粮而食，只有精神力相对强一些的人才会有精神能量溢出。”梦魇阿布说道。

“你们有多少数量，有年龄划分吗？”帕特玛问道。

“数量我不太清楚，我原先待的那个族群算是数量很少的了，一共有三十三雾梦魇，我被赶出来之后就是三十二雾了，年龄的话……”梦魇阿布思考了一下说道，“换算成人类的年龄，我大概是二十岁左右。”

“二十岁啊……，倒是跟咱俩差不多。”易洋偷过阿布的身体看着帕特玛说道。

“那它们现在在哪？”帕特玛问道。

“就在十公里外的教堂里，那里常常有信徒去祈祷，所以就算是白天，也有不少从人类灵魂中溢出的精神能量供我们吸收。”梦魇阿布说道。

“教堂？你们还真是会找地方，不怕那里的牧师度了你们吗？”易洋调侃地说道。

“老板，您别开玩笑了，人类哪有那种本事？”梦魇阿布像是听了个笑话，好笑道。

“难道我不是人吗？”易洋脸一寒说道。

“不不不，我说的人类当然不包括您了，您现在跟神已经没什么区别了。”见易洋不高兴，梦魇阿布赶紧奉承道。

易洋听到这句话，这才受用地展颜一笑。

“自己骗自己没意义，你刚才说这个世界精神能量充裕是什么意思？”帕特玛对着易洋问道。

“少说点实话会死啊？”易洋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

“什么？”帕特玛没听清，不禁问道。

“你不是小时候来过嘛，难道没有现这个世界的精神能量要比你们那里浓郁了不止十倍吗？”易洋懒懒地说道。

“什么！？怎么可能？”这次不是问句，而是帕特玛实实在在的惊讶。

“不信你自己看看。”易洋随口说道。

帕特玛眉头紧锁，不是自己不想，而是以自己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去感应精神能量。

“两位老板，你们说的这个世界、那个世界的，我...没听懂。”梦魇阿布小心地说道。

被它的话吸引，帕特玛不由将目光落在了它的身上。

“阿布，等一下不管生什么，不要反抗，我不会伤害你。”帕特玛平静地说道。

“您说什......”

梦魇阿布话只说到一半，便感觉意识顿时陷入一片漆黑，无阻地越陷越深……

阿布陷入黑暗的意识无限漫长，但实际上仅仅不到半秒，它原本有些伶俐的眼神忽然恍惚了刹那，接着便显现出清明。

“这办法你也能想到？它...不会有事吧？”易洋别扭地看着镜魔状态的帕特玛担忧地问道。

“没事，只要不长时间占用，它不会有事。”说着，帕特玛轻闭上双眼。

但仅仅片刻，他便睁开了眼睛，眼神中是难掩的难以置信。

“我说得没错吧。”易洋笑道。

又是霎那的恍惚，帕特玛重新在次空间显现。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重新恢复意识的阿布吓得快哭出来了，从脸上长出两只手慌乱地摸着自己。

“咦......你这样子真恶心，赶紧收回去！”易洋不由地将圆镜拿远，全身鸡皮疙瘩说道。

而此时，正站在窗口端着茶杯喝茶，饶有兴趣看着易洋侧影的莫云琴，突然看到一面镜子悬空而起，吃惊地朱唇大张，手中的杯碟脱手掉落在地，在松软的地毯上弹跳几下静止不动。

“云琴，怎么了？”在一旁正教沈春夏插花的凌云杉听到声音，不禁问道。

“没，没什么，手滑了一下。”莫云琴回过神，赶紧将地上的杯碟捡起，心思慌乱地放到窗台上。

“姐，你在看什么呢？”莫云筝好奇地起身走了过来，顺着姐姐刚才的方向看了过去，看到的只是易洋正低头思索的侧影，圆镜早已又回到了他的腿上，角度问题，她并没有看到那个本属于她的东西。

“好了，去跟妈妈插花吧，我得去公司了。”莫云琴摸了摸妹妹柔顺的长笑着说道。

“晚上尽量早点回来，我想为我徒弟和她男朋友开个小型的家庭聚会。”凌云杉笑看着沈春夏，对莫云琴说道。

她很喜欢这个不太多话，但却聪明善良的姑娘，自己的两个女儿对花艺的兴趣缺缺，难得遇上一个同样喜欢花艺而且有天赋的学生，凌云杉当即就决定收春夏为徒。

“嗯，知道了。”

莫云琴应道，然后看向沈春夏，和她礼节性地互相点头致意之后离开了花房。

而在花池边静坐的易洋，对这里生的事全然不知，依然和帕特玛谈论着这个精神能量。

此时在镜中，恢复意识的阿布摸到了自己的身体，这才放心下来，一脸后怕地不敢再转到次空间。

“精神能量潮汐？”易洋一脸茫然地细细品味着这个新名词。

“从迹象来看，确实是精神能量潮汐，但我也只是从书上看到过关于这种现象的描述，具体成因不清楚。”帕特玛思索了片刻说道。

“你们那个世界也有？”易洋问道。

“有过，但那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自从鲁斯曼帝国灾难之后，就再没出现过。”帕特玛说道。

“你可别告诉我，你们那里的潮汐跑我们这里来了。”易洋不禁干笑道，那也太扯了。

“如果有这种可能，那......我们两边到底是什么关系……？”

帕特玛也不敢想下去了，这是一个难以理解，没有理论基础的问题，根本无从去考究。

“两位老板，你们说的什么啊，我，我怎么听不懂......”阿布见两个老板都沉思不语，小心地插话道。

“阿布，你们梦魇一族是从什么时候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你知道吗？”帕特玛没有回答它，而是严肃地问道。

阿布茫然地摇了摇头。

“那你是怎么出生的？”帕特玛又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听长辈们说，我就那样忽的一下，就出现在了教堂的圣像前，然后就一直活到现在。”阿布老实说道。

帕特玛一直观察着阿布的言行，并没有现它说谎的迹象。

“你这也出生得太随便了，忽的一下？那你是不是也是忽的一下就有意识了？”易洋无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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