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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苏七无端的猜疑臆想,齐豫那温润的面庞有了一丝的愠色,他微蹙眉头,声音依旧平静:“你可以觉得我是坏人,但,我齐豫从未做过伤害孩子们的事。”
说罢,头也不回地转身迈进院门,那双璀璨般的双眸似乎也因这凭白的污蔑而黯淡了几分。
忽而觉得心底的那点儿正义感有些荒唐,苏七彼时还自信的脸色渐渐淡去:难道,自己真的冤枉人了?
思及,视线不觉落在院门上那简陋朴素的牌匾上,“童乐堂”三字让苏七怔然了片刻,这时,一处屋角有个老妪正挑着担子走出来。
苏七连忙走上去:“老人家,这童乐堂是做什么的?”
老妪瞧了眼童乐堂,再看向苏七:“小公子打听这作甚?”
“只是好奇罢了!”苏七笑道,这时院内又传出孩子们欢快的笑声来。
老妪一听,眯着眼笑了起来:“这童乐堂是好心的温岚公子收留孤儿和乞儿的地方,我们街坊领居也时常受他接济,真是个大善人呐!”
“那你可否知道他是暖阳阁的老板?”
老妪一愣,显然不知道地摇摇头,忽而看向苏七的眼神凌厉了起来,有些生气地反问:“小公子莫不是想要欺负温岚公子?”
苏七被这老妪的眼神吓了一跳,连忙摆摆手:“我可是温岚公子的仰慕者,哪能欺负他呀!”
闻言,老妪脸色缓和地点点头:“不是便好,温岚公子可是大善人呐,旁人若要欺负他,我这老婆子定然不饶!”
苏七面上哑然笑着,心底却暗忖这老婆子眼神好生犀利,再看向那院子,难道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目送走老妪,苏七忍不住凑到院门口,正踌躇着要不要叩门,耳边就传来了小牛欢快的叫唤:“齐豫哥哥,快踢给我呀!”
随后便是蹴鞠球被踢得作响的动静,和一阵欢快的跑动声。
神仙哥哥会玩蹴鞠?
苏七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想着光明正大地开别人家的院门有些不妥,转而将目光投向了那院墙。
左右爬了几下没成功,索性只能又凑到门口去,正打算蹑手蹑脚地去推门。
只是下一秒,手上落空,身子不自主地往前倾去,再对上一张气呼呼的小脸,苏七尴尬地咧了咧嘴角:“好巧呀,小牛!”
“你在这鬼鬼祟祟地看什么?”小牛插着腰,稚嫩的小脸上满是不悦,苏七刚想开口解释,他又无奈地接道,“想看就大方进来看,齐豫哥哥让你别爬墙,危险!”
啊?
早就被发现了吗?
抬眸间,苏七同齐豫看过来的视线相撞,脸上倏然飞起一抹潮红,她此刻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要一起来玩吗?”齐豫主动开口化解尴尬,朝苏七招招手。
“可以吗?”苏七口上问着,脚已然迈进了门槛,一旁的小牛见状,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想玩就快些,磨磨唧唧的!”
“小屁孩!”苏七眉头一蹙,冲人小鬼大的小牛哼了一鼻子,小牛气鼓鼓地瞥过脸去,两个大小冤家就这么一前一后-进了院子。
囫囵逡巡了一番,苏七发觉院子不大,孩子还挺多,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孩子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觉得很是新奇。
相较于苏府的清静,她倒觉得这小小的童乐堂挺热闹的。
“小院破旧了些,小公子莫要嫌弃。”齐豫走了过来一脸平和,就好似之前同苏七产生的矛盾从未发生过般。
苏七微微一笑,也不知说他心大还是太善良:“哪里哪里,倒是挺热闹的。”
看见有陌生人,孩子们都很好奇,有些大大方方地凑到苏七跟前打量,有的则悄悄躲在门后或柱子后露着一双小眼偷偷瞄着。
这边小牛不乐意了,走过来扯了扯齐豫的袖子:“齐豫哥哥,快来陪我们玩吧!”
齐豫满目柔情地揉揉小牛的头,应了声好,随后看向苏七:“你也来吧!”
小院不大,却满满的都是快乐。
同孩子们玩的蹴鞠不难,仅是比赛颠球数数,相互传传球而已,少了规矩多了些自由。
许是纯洁的童真感染了苏七,她从未觉得同一帮比自己还小的小屁孩一起玩,会这么快乐,这是她从未体会过的热闹,亦是从未体会过的童年。
尤其最令她感到惊讶的是,一身白衣似谪仙的齐豫也像个孩子般玩得起劲,印象中那温润的眸中也会流露出狡黠,偶尔还会耍赖。
抹掉额间细密的汗,苏七带着欢快的余温走到一旁休息,看着那群精力旺盛的孩子们继续玩耍。
这时,孩子群中的齐豫也走了出来,径直回到屋内端出了一碗水递给她:“累了吧,喝口水解解渴!”
“多谢!”接过水,苏七仰脖咕咚咕咚一口喝完,满意地砸砸嘴抬袖抹掉嘴角的水渍,将碗递了回去。
看着身旁坐定的他,苏七好奇地问道:“你很喜欢孩子?”
齐豫目光不移地看着那群欢快的身影,轻轻点了点头:“喜欢!”
“为什么?”她有些不明白,一个男子带这么多孩子,难道不怕娶不到媳妇吗?
只见旁人静默了片刻,侧目看向自己,以极其平淡的口吻回道,“或许我的童年太苦了,所以想让更多孩子快乐吧!”
苏七顿时默然,不知作何回答,从齐豫的眼中她没有看出一丝痛苦,却能感觉到那属于他内心深处无法弥补的遗憾。
或许他的童年也同自己一样吗?
她如是想着,突然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你为何总遮面示人?”
苏七问出以往最不解亦是最好奇的问题,一个男人装扮似女人,还总带帷帽和面纱。
隔着面纱摸了摸自己的脸,齐豫敛下眸去,轻声细语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而我的脸就是秘密!”
他这模棱两可的话,让她顿时浇灭了心中好奇的火焰,既然别人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自己也不能强求。
“那你呢?”
苏七闻声侧目,齐豫正一脸探究地盯着她。
“什么?”她问。
齐豫那眸似在笑,半晌面纱下传来他那好听的嗓音:“一个姑娘家总扮男装,也算是秘密吗?”
就像是被扒光了般,苏七怔然后的片刻,便是无穷的窘意涌上心头,忙躲开对方的视线,结巴道:“原来……你一直都知道?”
齐豫笑了笑,收回落在苏七脸上的目光:“猜的,不过好像我猜对了!”
啊?
苏七愣了愣,顿觉得好笑,恭维了一句:“温岚公子眼力真毒啊!”
“你还知道温岚公子?”齐豫意外。
苏七老实回答:“隔壁老婆婆说的。”
“你也挺聪明的,还会打听。”
“……温岚公子这是在夸我呢?”
“算是吧……”
不觉天色渐暗,苏七在童乐堂也待了一下午了,临走前,她转了一圈院子,发现孩子虽多,但是吃住一样都不差。
不禁在心底默默佩服起齐豫来,他是真的在造福这群孤儿弃子,别人一小小的象姑馆老板能有如此善心,那她苏家作为全中都的富商为何不出些力呢?
在匆匆辞别齐豫后,苏七兴致高昂地回到苏府,她要准备干一件大事!
“什么,让我资助童乐堂?”
放下刚递到唇边的茶杯,苏贾十分意外,暗忖女儿这是想间接替自己积德吗?难不成早上之事让她开了窍?
想着事不大,却也算个正经事,于是一脸严肃的反问:“七儿不是一时兴起?”
苏七笃定地点点头:“当然不是,想我苏家在中都产业这么大,资助个小小的孤儿堂不是难事吧?”
“你倒会借花献佛!”苏贾嗤笑一声,乐得喝了一口茶,“我苏府产业虽大,可没那么多闲钱,再说资助一个童乐堂,有什么利可图?”
商人本性又出来了!
苏七暗暗腹诽,却又不得撒娇道:“我以爹的名义资助可还行?花不了多少钱的,还能赚个好名!”
“行呀!”放下茶杯,苏贾说得淡然。
这边苏七正喜上心头,下一秒却听亲爹提了个要求,“要钱也不是不可以,正巧南面有家商铺生意一直没什么起色,你若能盈利,我便任你支配那赚来的钱!”
“成交!”
这么自信的吗?
苏贾挑眉瞧着自家女儿,又道:“时限两个月!”
“……成交!”
咬咬牙,苏七一口答应,开弓哪有回头箭,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干了!
翌日,她在许良的带领下,拿着铺子的地契来到了南面的商铺,这是一条十分僻静的街道,而且最主要的是,这条街上住的皆是穷苦人家,基本没什么银钱消遣。
他爹这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呐!
望着凋零寒酸,鲜少有人逛进来的玉饰铺面,苏七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时,店内一个伙计走了出来,恭敬地唤了她一声“老板”,苏七颔首示意,最终迈入门槛,开始打量起店铺来。
落灰的柜台和懒散的伙计……
这店还真是无药可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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