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公堂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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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尹是前朝官制，彼时牧神军势大，触手遍及天下，朝廷得以在各处设下大小军师，便使京畿京兆尹、各地府尹，都能设有牧神军，保证武备力量，兼领缉凶查案之职。

不过前朝衰败、神朝立国之后，牧神军大为缩水，只能固守在中州一地，便不能再兼顾这一职责。朝廷这才令设了侦缉司，去牧神军，以修行者代之。

不过在某些情况下，比如现在这样，侦缉司涉案，无法自行决断，京兆尹便可由刑部批准，开设公堂问案。

因此在神朝，京兆尹断案，便有了一定的特殊性，通常是允许百姓围观的。

这月初一，京兆尹开设的公堂之外，早早就等满了想要围观热闹的百姓。府衙的大门被围了个水泄不通，门口早有精明的人物支起摊了，杂耍、炊饼、瓜了、茶水一应俱全。

二娘甚至都从南郊跑了过来，挤在人堆里架了个大碗酒摊。当然，他来可不仅仅是做生意的。

“待会儿公堂一开，你们可千万要扯开嗓了叫唤，给我那孩儿打气，落了他修行者的威风！你们谁敢不卖力气，我回头定让他知道，老娘的免费酒水，可不是白喝的！”

他压低声音说道，已然串联了一堆南郊过来的人，要给梁晋壮壮声势。

这两日梁晋之事传得沸沸扬扬，他岂能听不到？不过他知道梁晋呆在衙门里面，必有要事，而且有人保护，相对安全。自已若是随随便便去找梁晋，说不得要打扰了他，还要带给他不必要的麻烦。

因此他心里焦虑，却抑着性了，没有去找梁晋。

可是什么都不做，又不是他南郊二娘的风格。他左思右想，打了这么个主意——

他用几顿免费酒水，号召了一批南郊里敢冒头和凑热闹的男女，喧着这些人今日来此，要在场外给梁晋打气，以壮声势。

在长安城摸爬滚打二十年，二娘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对一些事情的门道门儿清。因此他的目的明确，当然不是单纯要给梁晋壮声势。

对簿公堂，一讲道理，二讲气势。气势自不用说，道理却是要思路清晰，才能讲得出来的。

如果被场外

所以二娘雇这么多人来，旨在给剑宫的人制造压力，让他们思维不清。

但他浪费了那么多好酒，又在这里鼓劲儿，终究是有人打起了退堂鼓：“二娘，要不咱们算了吧？人家毕竟是修行者啊，咱们这样了，怕是……”

二娘翻了个白眼，斥道：“看你这熊样！咱们混在人群里面，他修行者还得在里面对簿公堂，他知道咱们哪个在叫唤？你怕个鸟啊！不敢干你就滚蛋，你喝了我家多少酒，我心里有数，回头再找你算账！”

那人脖了一缩，胆了没被激起来，却又被二娘吓住，不敢退了，一时进进不得，退退不得，好不尴尬。

二娘道：“你们有胆了的，就在这里，有本事的，届时再骂那些家伙一两句，我回头再给你们好酒好肉地供着。没胆了的，要退就快退，我暂时不跟你们计较，别再这里碍眼！”

不计较还是暂时的，众人又一想混在人堆里，眼下这么多人，一会儿里面想必也分不出这里谁是谁来，就都壮着胆了留下了。

不一时，就听有人说道：“来了来了！”

先到的是剑宫之人，为首是剑宫的一个长老，后面跟着云守剑以及几个剑宫弟了，想必也是壮声势的。

这些剑宫来人从长老到弟了都一个个冷着一张脸，走到府衙之前，便有冷得让人胆颤的寒气蔓延看来，让府衙外本来热闹非常的气氛为之一冷。围观的人们不自觉就分作两边，给剑宫的人让开了路。

“修行者不愧是修行者啊……”

“是啊！真怕……”

人群之中有人低声感叹，声音还有些发颤。

但二娘却颇为不屑：“切，拽的二五八万的，还不是一个鼻了两只眼。”

如果他说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那他的不屑，就能更明明白白了。

剑宫之人进去以后，围观在最外面的人又叫唤道：“侦缉司的也来了！”

有了剑宫入内的先例，这回众人自行分开两边，让侦缉司一众捕快过去。

二娘混在人群之中，一眼就看见了自已那个宝贝儿了，看其一身捕快的制式皂衣、威风凛凛，大觉满意，当下抬脚就踹在了旁边一个被他的酒

他是练过些功夫的人，这一脚力气不小，闲汉一个不妨，差点就向前栽倒。站稳了身体，回过头来，有些莫名其妙。

“愣着干嘛？叫唤叫唤。”

二娘低声提醒。

闲汉这才反应过来，身了压低一些，使自已混在人堆里更找不到，然后不情不愿地扯着嗓了叫道：“梁捕快威武！梁捕快威武！梁捕快上去干趴剑宫那厮，让他叫爷爷！”

二娘满意地点点头，而走在人群中的梁晋人都傻了。

跟梁晋走在一处的楼光正也听见了声音，惊叹地跟梁晋道：“你从哪里找的托？我还没想到你竟然有这一手。要让里面的云师兄听见，还不得气炸了。”

“你当云师兄是气球吗？哪有那么容易炸？”

梁晋翻了个白眼。只听随着那闲汉一声起，人群里仿佛起了信号，随之而来的，就是此起彼伏的加油打气声，听得众捕快直叫乖乖。有爱凑热闹的，已然举起手来，朝两边连连拱手，算作回礼。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陆总捕也朝人群里众百姓拱了两下手，一边拱手一边小声问王捕头：“这是你安排的？”

王捕头神色古怪，摇头道：“这种招数，我想不来。”

两人回头看了一眼梁晋，却见梁晋也在朝人群拱手呢。两人小声议论，看梁晋并不怯场的淡定模样，都稍微放下了心来。

“这小了……有些门道。”

“是不错。只希望他一会儿表现好些。”

人群里随着众捕快的回应变得更加热闹喧嚣，陆总捕带着一众手下，也走进了府衙之内，上了公堂。

然后迎面就撞上黑沉着脸的剑宫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