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安慰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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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福利院见到颜言，吴漾说明来意，颜言看张辰又跟他在一起，就说：“我们单独谈谈吧。”

吴漾点头说好。

两人往没人的两个滑梯附近走去，颜语对张辰说：“不介意的话，到教室里坐一会儿吧。”

张辰疑惑：“这里还有教室？”

颜语点了点头，“有啊，只不过是幼儿园小班的，现在他们也放假了。”

两人走到教室里，这里不大，显得有些简陋，黑板上擦得一干二净，写了下次开学的时间，后面的背景墙上贴着小朋友五彩缤纷的画。

颜语像是经常来这里，他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上，竟然还从课桌里拿出了自己的画板。

他其实是很喜欢画画的，只是知道颜言跟蹇正勋的事情之后，颜语就决定不学了，他不想成为哥哥的负担。

张辰在教室里随意走了一圈，接着在窗户边站定，有些无聊的往下看去。

吴漾跟着颜言走到两个滑梯的中间，这里放着几个蘑菇状的小板凳，但颜言并没有要坐下的意思，吴漾问：“想说什么？”

他回头看了一眼，张辰跟颜语都已经不在这里，颜言应该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没什么，只是想跟你单独待一会儿。”颜言背对着吴漾说。

吴漾露出一个微笑，“是吗，我以为你是有话要问我。”

他很疑惑为什么颜言并不关心报警之后的进展。

“确实想问……”颜言说道这里顿了顿，成功的吊起了吴漾的好奇心。

他转过头看着吴漾，“你昨天……跟张辰住在一起的吧？”

吴漾下意识的提了提外套拉链，反问：“为，为什么这么说？”

他的小心思实在是很难逃过别人的眼睛，颜言了然的摇了摇头，“你走吧。”

“嗯？”吴漾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了。”颜言冷淡的说。

“抱歉。”吴漾似乎一直在跟颜言抱歉，因为他也觉得白家宁说得对，如果不是看到自己这个样子，颜言不会变得这么消极。

“呵。”颜言重重的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旁边的地面，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招人烦？”

要做什么？老好人吗？同情？还是怜悯呢？

因为听到一句似曾相识的话，吴漾的瞳孔不自觉的微微放大了些，他好像……确实是个招人烦的存在吧，因为招人烦，才会独自出来成为现在这个样子的不是吗？　　

但吴漾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他很快收住了那种难受的情绪，脸上很快又露出自然的笑容，问：“像个老妈子一样啰嗦是吧？”

颜言拿他没办法，无奈的在其中一个小凳子上坐下，问他：“我该怎么做？”

吴漾知道他终于觉得要打起精神了，就跟着在另一个凳子上坐下，还确认的问了句：“你是说蹇正勋的事？”

颜言点了下头。

吴漾郑重的“嗯”了一声，说：“今天我来就是跟你说这件事的，张辰帮忙找了一个非常有经验的律师，需要跟你了解一些情况，你……愿意跟我去事务所一趟吗？”

颜言沉默了很久，才又点了点头。

吴漾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很想开导一下他，就问：“你在担心什么吗？”

“蹇正勋……他会怎么样？”颜言犹豫着说道。

“不会怎么样。”吴漾突然正色，见颜言惊讶，才解释说：“我的意思是……不会到你所希望的那种程度……”

颜言稍微弯腰把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没有看着吴漾，就这么闷声说道：“他其实也没做错什么，是我欠他的。是我，是因为我什么都做不了……”

“别这么说啊！”吴漾打断了颜言的话。他自己也因为这件事情纠结过，但最后他得出的结论是，不管蹇正勋多么好的资助了他们这些学生，但如果他一开始就是带着这样的目的，那就不该被原谅。

颜言转过头看向他，表情像是快要哭了。

吴漾的身子忍不住一僵，因为他知道颜言是从不会哭的，他也实在不想第三次听到颜言自杀的消息。

“就那么难过吗？”吴漾问。

这好像是出他理解范围的一种感情。

他当然是不会明白的，颜言是报着什么样的心情度过这几年。回想起来，也只剩“恶心”一词，也许无关性别，只因为是跟不喜欢的人，被强迫，妥协，由此而来的厌恶感；也许关乎性别，保持这种关系的本身，就是对他尊严的践踏，由此而来的屈辱感。

颜言忽然说起了以前的事：“初二时的某个下午吧，具体是哪一天我已经忘了，那天雨很大，我没有带伞，浑身淋得湿透，看着同学们一个个都有父母在校门口迎接，一个人站在走廊下的样子有些可怜……就是那天第一次上了蹇正勋的车，他打伞像我走来的时候，真像个可靠的哥哥……所以我到他家里去了，第一次，什么都不懂的……”

吴漾知道颜言接下来要说什么事，但颜言顿住不说，他也不忍心再听，“你还知道有谁也遭遇了这样的事吗？”

颜言的语气淡淡的：“很多。”

吴漾忽然打起了精神，说：“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们需要更多的证据。”

颜言却不像吴漾这么有自信，反而还是提不起劲的样子：“我只知道有很多，但具体是谁，只有白家宁清楚。”

“白家宁？”吴漾有些惊讶。

颜言点了点头，很肯定的说：“他是站在蹇正勋那边的，他不可能帮我们。”

白家宁对颜言来说，是个永远也无法理解的人。

他摊开自己的手掌看了看，有一种无力感。

吴漾注意到了颜言的小动作，他伸手过去握住他的手想要给他点力量，“别担心，一定能行的。”

颜言这时回握了他，本想收回手的吴漾也只好保持着原本的动作，他希望颜言能安心一些，所以还朝他灿烂一笑。

“吴漾，你一定要好好的。”颜言说。

“嗯，我会的。”吴漾只好答应。

在他干笑的时候，颜言的视线却若有若无的看向了楼上教室的方向，他知道张辰正站在那里看吴漾，所以才故意回握住吴漾的手不让他挣脱。

颜言是一定不希望吴漾跟张辰继续下去的，不管出于哪方面的考虑。

张辰低头看着这一幕，见吴漾笑得挺开心的样子，心情有些复杂。

这时颜语也放下画板走了过来，只不过他是站在跟张辰隔了两张课桌的另一扇窗户往下看。

“吴漾哥也挺喜欢我哥的吧？”颜语的眼神也很复杂，他出的音量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毕竟他的哥哥颜言，实在是长得太漂亮了……

吴漾跟颜言面对面坐着，还握着手，丝毫没有注意到侧面传来的两道专注的目光。

过了一会儿，颜言见张辰转身走出他的视线范围，才放开了吴漾的手，说：“走吧，别让你朋友等太久了。”

“额嗯，好。”吴漾刚刚有些出神，这时才连忙站了起来，腿都有些麻了。

…

相比这边各自不安的两人，蹇正勋完全没把事情放在心上。

甚至还配合了警方的调查。

“蹇先生回来了吗？”

白家宁在蹇正勋的家门外遇到了许助理，就问他。

许助理回头看了一眼蹇正勋的房子，再转头回来的时候对白家宁说：“今天的行程因为有点事耽误了，所以蹇先生现在心情不是很好，你可以进去陪他，但不要多说话惹他不高兴了，不然我会很难办。”

说完他推了推今天戴着的平光眼镜，反正在他眼里只有工作，老板备受困扰的话，他也会觉得头疼的。

白家宁懂事的点点头，说：“辛苦你了，许哥。”

许助理随意的抬手揉了揉白家宁的头，接着就开车离开了。

白家宁一直目送他的车消失在路口的拐角，如果能多爱一个人，那他的选择一定是像许助理这样的，可靠却性冷淡的人。

在楼下跟家里负责卫生的两个阿姨打了声招呼，白家宁轻车熟路的走上楼，这个点，蹇正勋应该还在书房里。

“蹇先生，我可以进来吗？”

白家宁调皮的站在门边，只探了个头出去问他。

蹇正勋虽然板着个脸，但还是立马回答道：“进来吧。”

白家宁“嘻嘻”笑了两声，一边看书房里的摆设有没有跟上次不一样，一边说着：“我不会打扰到你吧？”

“安静点的话就不会。”蹇正勋正在工作，所以他头也不抬的说了句。

白家宁无声的点点头，在蹇正勋的对面坐下，就这么一直看着他也不觉得腻。

认真的男人果然很帅啊。白家宁心想。

他就这么安静的坐着，丝毫没有在意时间。

大概十分钟后，蹇正勋放下了手中的文件，问：“等这么久是想做什么？”

白家宁的嘴角露出一抹浅笑，他起身走到蹇正勋的身边，一只手搭在他的椅背。一只手轻抚上他的胸口，接着低头轻吻了一下他的嘴唇，回答说：“想做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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