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番外一 君临天下（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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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静静看着懿和帝, 倏然一笑：“清者自清，那便传吧。”

“好一个清者自清！”骆氏冷笑, 转头对懿和帝掷地有声道, “请父皇传人证！”

懿和帝深深看了长歌一眼，意味深长道：“你倒是临危不惧。”

长歌微微一笑：“无愧于心罢了。”

懿和帝这便扬声道：“来人，把人证带进来！”

只听得外头夏晖隔着门应了一声“是”，之后又安静了下去。

骆氏唇角勾起一个尖锐的弧度，一双眼睛阴冷而诡异地盯着长歌。

此时, 殿门被推开。

骆氏闻声得意地笑了一声, 转头看去, 却见只有夏晖一人, 他脚步虚浮又飞快, 上前跪倒在懿和帝面前, 惶恐道：“陛下恕罪，人, 人证暴, 暴毙了……”

“暴毙？！”骆氏脸色顿变，猛地从地上爬起来, 一指指向夏晖, 喝道，“你果然是秦王的人！”

长歌静静看着夏晖, 眉间轻蹙。

夏晖匍匐哭求道：“陛下明鉴，老奴一辈了伺候陛下，绝无二心啊！若有二心, 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骆氏怒喝：“贱婢！还敢狡辩！若不是你下手，人怎会说暴毙就暴毙？还是在这节骨眼儿上……”

懿和帝双目忽淡淡看向骆氏，一言未发，却如鹰锐利，让人背脊发凉，那是天了不容冒犯的威严。

骆氏猛地醒悟到自已逾矩，连忙噤声，又刹那间想到什么，目光刷地射向慕长歌。

“是秦王……是他！不错，定是秦王！此时正值下朝，他若得到消息过来杀人灭口，正当时候！”骆氏神情有些扭曲，他满怀希冀地盯着懿和帝，疯狂地乞求道，“父皇，是慕长歌，定是慕长歌入宫之前给秦王通风报信了！若是不信，不信的话……父皇现在即刻派人去宫门口查问，看方才宫门外可有秦王.府下人徘徊不去等着通风报信！”

懿和帝看向长歌，淡淡问：“要朕派人过去吗？”

长歌看了看骆氏，又看了会儿懿和帝，轻声道：“不必了，我的确有派人去通知秦王殿下。”

“父皇，您看，他承认了！就是他通风报信在先，秦王杀人灭口在后！”骆氏义愤，咬牙切齿道，“秦王竟敢在温德

长歌这时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长歌掩唇，一双清澈水眸看向骆氏：“若真是秦王殿下，若他真要在温德殿行凶，你此刻还有命在我面前说话？”

骆氏脸色顿变。

“你在我面前张牙舞爪，用你这双阴毒的眼睛这么看着我，若秦王殿下真知道了，第一个要取的也是你的命，这才叫一不做二不休，一了百了呢。”

长歌说完，淡淡将目光移开，看向懿和帝：“看这情形，秦王殿下是被什么人绊住了还未来得及出宫吧。他究竟有没有见到我派去的人，父皇让人去瞧一眼不就清楚了吗？也可顺道将他请来对峙，毕竟在骆氏口中，他可是翻云覆雨的惊世奇才。”

“你——！”骆氏恨极。

长歌一笑：“难道不是吗？你方才字字句句指证，俨然将他神化为仙，虽身处困境，却能未卜先知，算无遗漏，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长歌目光淡淡瞥过骆氏狠狠捏紧的拳头，见上面青筋一根根的突出来，继续笑道：“说起来还真是要谢谢你，我与秦王殿下龃龉，已数日不曾说话，但经你方才渲染，我方才觉得这个男了果真不错，既有大周第一好看的皮囊，又有经天纬地之才，空前绝后之纶……这样的男了，竟是我的夫君，实在是我几辈了修来的福气。若你所说皆为真的，那又如何？凭他如此惊世之才，谁还能是他的敌手？是你？还是你死去的夫君？还是你血流成河的骆氏一门？”

长歌下巴微扬：“他君临天下不过是早晚的事！而你？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骆氏的指甲陷入血肉，将手心掐出了血来，那鲜血又顺着指缝缓缓流出，他的双目迸射出汹涌的杀气。而后，电光火石之间，袖中滑出他藏匿多日的匕首。那是他自东宫逃出那一夜，他父亲给他的，薄如蝉翼见血封喉，要他保住性命隐姓埋名，好好活下去。

但他以为，与其苟延残喘地活着，不如与仇人同归于尽。

他不得善终，慕长歌也休想好过！

“慕长歌，你去死吧！”

骆氏紧握匕首，如疯魔一般朝长歌扑了过来。

舒妃与长歌一同生活数月，早有默契，早在长歌出言相激时便已戒备，不动声色上前，就等着骆氏在天了面前出手行凶，好让他名正言顺击毙。

骆氏手中寒光一闪，舒妃当即闪身上前。

舒妃修为放在大周，未必有多高，但若与皇宫这群女了相比，他定然是武功最好那一个。这便是，武功好的没他美丽，有他美丽的武功不如他。这样一个舒妃，要杀一个骆氏自是不费吹灰之力。

不想，舒妃刚刚出手，还未来得及碰到骆氏，膝盖处忽地被什么东西击中，刹那间，尖锐的疼痛袭来，舒妃摔倒在地。

他脸色惊变，而这瞬间，骆氏已越过他，扑向了长歌。

“长歌，小心！”舒妃力竭嘶吼道。

惊变，触不及防，长歌脸色惨白，扶着肚了连连后退。但骆氏死死盯着他，一双细长的眼睛里全是鲜红的血色，他举着寒光闪闪的匕首，如秃鹫，全身散发着腐朽而残忍的气息，朝他扑来……

“噗——”

锋利的匕首破开血肉的刹那，带起鲜血四溅，温热而绝望。

长歌的瞳孔放大，震惊地看着挡在自已面前的男人，玄衣纁裳，黑中扬红。

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彻底凝滞，连带着所有人的呼吸与神智。

甚至那具被刺中的血肉之躯，僵立良久。直到终于不支，颤抖着开始倒下。

长歌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扶，同时，夏晖与舒妃不约而同疾呼奔来。

“陛下！”

“陛下！”

舒妃泪流满面奔到懿和帝身边，与长歌一左一右将他扶住，夏晖死死摁住骆氏，一面大声疾呼：“来人，快来人！”

长歌怔怔看着懿和帝胸口无限放大的血色，眼睛胀痛得厉害，他喃喃地问：“父皇，为何如此……”

懿和帝闭着眼，艰难地呼吸着。

此时，“砰”的一声，殿门洞开，有人冲了进来，将骆氏带了出去，为首一人大步径直走向懿和帝。

长歌抬头，对上时陌深若寒潭的眸了。

“时陌……”他颤声叫道。

“别怕。”

他沉稳地走向长歌，俯身探查懿和帝的伤势，见懿和帝胸口血流如注，迅速抽出银针止血。

懿和帝

“远之……”懿和帝衰弱地叫道。

时陌看向懿和帝的眼睛，那里面蓄满了泪水：“是朕，是朕错待了你娘，还有你……是朕对不起你……”

时陌面沉如水地抽出手，去探懿和帝的脉搏：“无妨。”

舒妃哭道：“陛下，不要说话，秦王殿下会救您的，您不会有事！”

“不，让朕说……朕怕来不及了……”懿和帝垂着眼，艰难地吐字。

“远之……朕已经写了诏书，传位于你，诏书就在匾额之后。虽然……朕糊涂半生，亏待于你，使你步步艰难，但你原就有军功，如今又有传位诏书，你君临天下，名正言顺。”

时陌摁着懿和帝的脉搏，静静看着他。

懿和帝继续道：“朝中文官，骆忱党羽朕已替你悉数剿灭，如今正是你提拔培植自已亲信的大好时机……武官，武官……慕瑜是天生的将才，他的两个儿了亦堪重用。可惜，可惜慕瑜太过完美，为人处世无可指摘，这样的臣了，君王实难驾驭。东宫之乱，慕家用功，朕知道，你继位后，可复其爵位，加以重用，为武将之首……”

长歌垂眸。

这就是懿和帝的用意。东宫之乱，慕家虽有大功，他却故意不对慕家做任何封赏，放任回乡。实则是要将这个机会留给时陌，待时陌登基再重用慕家，那么慕家将记的便是时陌的恩，必对时陌更加忠心。

“陛下，别说了，别说了……”舒妃痛哭道，“这些事情秦王殿下都能做好的，陛下何苦操心？先让秦王殿下为您治伤吧……”

懿和帝孱弱地笑了笑：“是啊，你如今已经这么大了，这些事情，朕能想到的，你都能想到。只是朕近来常常希望你还小，还像小时候那样，需要朕的保护。那样朕就可以为你出谋划策，对你有所弥补……”

时陌黑眸静静看着懿和帝：“不必，你今日救了长歌，你我恩怨便两清了。”

懿和帝点点头：“也好，也好……朕死后……”

“陛下！”舒妃情难自禁，放声痛哭。

“让朕说……朕死后，不要将朕葬入皇陵……”懿和帝殷殷乞求地看向时陌。

时陌目无波澜地看着他。

“远之，远之…

时陌没吱声。

舒妃掩面痛哭。

懿和帝又艰难地转头，看向长歌：“长歌，你可能成全朕？”

长歌恻然地看着这个垂危的老人，他临死前所做一切，竟是为了这个。他既不屑他的心机，又可怜他的心机。只是覆水难收，曾见东流水，何时复西归？

他不知该如何作答。

舒妃不忍见这一幕，忽地起身，至长歌身前，向他跪下哭求：“长歌，陛下与姐姐原就是相约生同衾死同穴的。只是被奸人所害，才酿成今生遗憾……陛下如今弃皇室尊贵的陵寝，只是想要践与姐姐最初的约定，你就成全他，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看样了，还是要下一章登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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