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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全然不知道女皇正被诸位大臣催着大婚的局面,钟离朔想得十分乐观。在随着群臣恭送陛下回宫之后, 她跟在长姐身后, 伴着漫天的烟花, 回到了自己的琼花巷。
皇城外一片喧嚣,随着宫城越近,属于宫内的安宁一点点显露了出来。裹着狐皮大氅的陛下从龙辇上下来, 携着两个妹妹一同前往乾元殿。姐妹三人一起用了饭, 和寻常人家一般给了妹妹们红包后, 陛下留下了平安长公主,与她单独说话。
曾统御千军万马的女皇陛下, 向来都很耿直。无论是政令还是批阅奏章也好, 一条一条都是用大白话直接说出来的。以批阅奏章为例, 女皇从来不会用什么委婉的辞藻, 向来都是“准。”或者是“不行。”在不行之后, 会列出一条条详细的缘由, 督促臣工改进。
在女皇的带头下, 让户部的官员批示条款的时候也是十分直白。诸如“开个宴会用不了那么多钱,建议贵属参考前朝景文帝的做法。”“贵属有调查过市价吗?问清了再做个合理的申请送过来吧。”
年少时便在弘文馆学习的女皇,并不喜欢文绉绉的遣词造句, 她十分喜欢将话说得明明白白。她是帝王,是统帅,一言九鼎, 不需要拐弯抹角。故而此刻, 在面对平安长公主的婚事时, 女皇也是一如既往地耿直:“ 安安觉得三木怎么样?你有心嫁给他吗?”
长公主万万没有想到,陛下将她留下来是为了这件事。已经将长公主做得十分好的禤景安,在经过诸多事情磨炼之后,咋一听见这件事情,却忍不住红了脸。三木是云中王钟离幕的小名,看起来自己迟钝的长姐关注到自己了。
“皇姐……”长公主膝坐在榻上,隔着矮桌前的杯盏看着眼前的陛下,忍不住掩面唤了一句,说道:“你这人真是……”
“都红了脸了。”女皇叹了一声,望着眼前美极的妹妹,说道:“那就是喜欢那小子了。那皇姐给你们下旨赐婚,让监天司的司命们挑个时间给你们完婚可好?”
“嗯。”红了脸后,长公主点点头,勉力维持着公主仪态,大大方方地建议道:“不过婚嫁这件事,还是要双方情愿才好。赐婚的事情,皇姐就先暂时放在一边吧。等他上门求亲之时,您再松口可好?”
女皇点头,心想是这个理。只一思索却很快反应过来,看着面前含笑望着自己的妹妹,摇头叹道:“你啊,你啊,原来你俩早就说好了?这还要朕白瞎那份心。”还说什么上门求亲,只怕是那小子早就找到妹妹来说这件事了。
长公主柔柔的笑,想到了朝堂上的那些风言风语,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皇姐可会责怪我,没有和你说明白,给你添许多烦恼?”公主知道,云中王钟离幕是很多大臣眼里适合皇夫的人选,而她的皇姐正因为被逼婚而烦恼。如果早些告诉皇姐,是否就能早些解决云中王的事情呢?
“三木还不至于让我烦恼。”
“我知道,让那烦恼的是那些遗老,这也是三木迟迟不敢和你说明白的原因。”长公主望着皇姐,温声说道。身为楚朝遗留的唯一血脉,有着正统的名分,是值得多少人利用的呢?可惜云中王的心中没有天下,但是他可以利用自己的身份优势换取自己迎娶长公主的诚意。
聪慧如女皇仅从只字片语中便明白了云中王要做什么,低声一笑,说道:“他还真是有心了。”
“那是他应该有的诚意。”长公主说道,一脸的坦诚。这也是她为什么不着急找皇姐赐婚的原因。有云中王在,可以将朝堂势力三分,让皇姐压力没有那么大,更加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另一些人。
钟离幕是她的心上人,云中王是大庆朝堂的一个饵。只要有机会,云中王钟离幕会竭尽全力为陛下赴汤蹈火。
长公主想,他们想的都一样,为了某一个人要好好地护着陛下。这是她与钟离幕年少相识至今,心照不宣的默契。
女皇听了妹妹的说辞,再看她坦然的神情,突然想明白为什么妹妹不和自己说心慕云中王了。她原本还在忧心是自己繁忙国事忽略了妹妹们,导致她们都不和自己谈心事了呢。
想明白之后,女皇无奈的笑笑,看着妹妹柔声道:“我还不至于要你们这样,那群遗老妨碍不了我。我过几日宣三木进宫,你们做好大婚的准备吧。”
“皇姐……”长公主就知道长姐不愿意他们如此,所以才会一拖再拖没有开口,因此长叹一声道:“皇姐你这是着急我嫁不出去吗?”
“当然不是啦。”陛下温柔一笑,托起了身前的杯盏,轻抿一口,低低说道:“我只是希望,有情人能早点终成眷属。”
已近而立之年的女皇陛下,有着一副二八少女般娇俏的面容。她此刻捧着杯盏,黑亮的丝挽起铺展在玄黑色的龙袍上,看起来美丽又略带英气。那双清亮的双眸闪着柔和的光,此刻写满了温柔。
在长公主的记忆里,她的长姐就是这么一个上马威风凛凛的巾帼英雄,脱下战袍温婉动人的贵族仕女。公主是如此崇拜自己的长姐,敬仰着她,又心疼着她。
尤其是这幅少女至极的模样,在她的印象里,是长姐面对昭帝时所有时刻的样子。
有情人终成眷属吗?对于长姐而言,她的有情人已埋泉下泥销骨了。那个有着所有人都喜欢的模样的昭明太子已经不在了,可会不会还有下一个有情人呢?
公主这么想,不忍去回忆故去的昭帝。她看着长姐手中的杯盏,念及她酒后的模样,想要去夺,又于心不忍,只好与长姐说道:“那皇姐呢?大家可是着急的等着你的有情人出现呢。今天可看到有合适的了?”
女皇歪着脑袋,略一思索了一阵,说道:“都是没长大的孩子,嫩得狠。”
“林梦蝶林公子呢?尺八吹得很好,体力应该很好。”在行伍混迹了好一段时间的长公主,某方面来说也是挺坏的。
“好不过殿下。”可是殿下的身子骨弱得很呢。女皇心里这么想,看起来就经不起折腾的模样。
女皇从来不在人前避讳提及昭帝,反而是所有的人都将那个人当做她的禁忌一般,丝毫不敢提上一句。可是今夜,她突然很想和别人说说那个人,于是她又喝了一杯酒。
有些事,只有喝了酒之后,你才能够没有顾忌地说出来。
“安安你不知道,殿下尺八吹得很好,按理说玩吹奏类乐器,身子骨一定很好的。但是殿下看起来却高高瘦瘦的,没有一点肉,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站在马前,看起来风一吹就倒。”
“这么瘦弱的人会是太子吗?可她长得很好看,我从未见过比她还好看的少年郎。”好看到,让她一抬眸就再也挪不开眼。
她的唇沾了酒,清亮的眼蒙上了一层水雾。谁也不知道,在外威风凛凛的女皇陛下,是个滴酒沾不得的一杯倒。往常宴会里喝白水的女皇,在今夜沾了酒后断断续续地说着关于昭明太子的一切。
长公主听过了很多次,在昭帝死后的第一年里,第一次碰上醉酒的长姐之后,断断续续地听了很多。她知道太子和长姐的初遇,知道那个不能宣之于口的秘闻,知道长姐懵懂不能自拔的爱慕。
在刺帝死去的榻前,自己的长姐将一生都献给了昭明太子。公主想,如果自己是长姐,遇上这么一个愿意以命相搏也要救自己的人,也会心甘情愿被对方束缚住一生的。
可那个人不是她,她不是当事人。于是当事人是她的长姐时,以旁观者的角度,她希望长姐能过得好一点。
她取下长姐手里的杯盏,打断了女皇断断续续地自言自语。
“姐,你喝多了。”公主说道,望着只肯在她面前倾诉的长姐轻叹了一声。
而回应长公主的,只有陛下一声轻轻地低喃:“殿下……”
仿若夜风低语,缠绵又噬骨。
还未容他打招呼,便听到一个男人说道:“来迟了还知道带礼,玉庭这一年不见,脑子竟开始长了么。”
杨玉庭将视线转了过去,看到了坐在乐正颍的对面,一身穿锦服玉冠高束蓄着短须的青年男子。杨玉庭瞥了他一眼,施施然走到乐正颍身边,笑着道:“健健你这大年初一就埋汰我,可不太厚道啊。”
说着,杨玉庭领着礼盒放在乐正颍身边,撩起衣袍膝坐,望着坐在对面的两人正的打了个招呼:“苏姐姐,崔健,两位新年好啊。”
坐在他与乐正颖对面的,便是如今金袍卫统领苏彦卿,以及中州刺史崔健。他们四人乃是随着今上夺回帝都时结识的好友,中州刺史岁末好不容易返回帝都,于是乘着年节出来叙叙旧。
统领三万金袍卫的苏彦卿,有一张极其冷清中正肃穆的脸,她话不太多,见了杨玉庭颔算是应了。与她的冷淡相对比,面容白皙只有短须的崔健那笑眯眯的模样,就显得很热情了,“拜年要有年礼,所以那就是你给我的年礼?”
崔健看看杨玉庭带来的礼盒,不言而喻。乐正颍看着身旁的杨玉庭,也不理他,倒了杯温好的酒,放在了杨玉庭面前。杨玉庭取了酒,也不客气,端起来就是一饮而尽。酒水入怀,一股暖流涌上了心间。杨玉庭摆摆手,说道:“哎,给你的年礼我昨日已经差人送到你府上了,我现在是向你讨彩头来的。更何况,这礼也不是我的。”
“哦,难不成又是小姑娘送你的。”崔健取了酒,轻抿一口,一脸调笑。
“非也,非也,这是一位小弟弟的东西。”杨玉庭摇头,将目光落在了乐正颍身上,满含笑意。
“你又开始招惹小弟弟了吗?”
“我可没有。说起来,阿颍,这件事还跟你有关。”杨玉庭故意买了个关子,一脸希冀地看向了乐正颍。
“嗯。”乐正颍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打算,和苏彦卿一般吃着杏花楼上好的牛肉锅。杏花楼的牛肉锅乃是一绝,不多吃点对不住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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