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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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洛烈已经猜想到来人实力可能很强大，可直到此时才真切的感受到来人实力的强横之处。这还没正式动手，对方仅仅只是凭借一个气机压迫，就让洛烈呼吸不由自主的一窒，身体也是冷硬的如坠冰窟一般，全身上下更是犹如万斤巨石在背，双腿都不禁狠狠的弯曲了一下，忍不住就要双膝着地。

尽管实力不如对方，可洛烈身为先天之境的武修高手，自然有其血性尊严，你可以杀了我却不能羞辱我，让我跪拜更是万万不能的。此刻洛烈面红耳赤，呼吸粗重，额头的青筋也是高高隆起，怒目圆睁中内劲更是全力流转至双腿之上竭力抵抗着这股如山的压力，试图站稳了自己的双脚，挺直了自己的腰身，汗水则是如泉涌般的从际之间流淌而下，掉落在地上砸的“啪啪”有声。

欧阳海天的脸上依然没有丝毫表情，仿佛此人天生就是一张木然的面孔一样，只是双目阴寒的站在原地看着洛烈，那目光中既有淡漠又有轻蔑，却唯独没有怜悯。不言也不动，欧阳海天好像是并不着急于洛烈的回答一般，而是就这么持续的以强大的气机压迫着洛烈，看着洛烈拼尽全力苦苦挣扎，直到看见洛烈双腿之上的肌肉都已经开始剧烈的跳动，骨节甚至都“咔咔”作响，额头的青筋仿佛下一刻就要爆开一般这才豁然收起了自己的气势。

持续的高压突兀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先前什么都没有生一样，骤然的大起大落忽高忽低之下洛烈只觉得体内血气逆冲，胸腔一阵鼓胀，气闷非常，眼前一黑，头脑中一片晕眩却是忍不住向前迈了两步，身躯也是一阵的摇晃不停，面色更是红到了极致，好像下一刻就会忽然渗出鲜血来一样，随即只见洛烈张口间“哇”的一声就吐出了一口浓稠的鲜血，而本来涨红的面色也随着这口鲜血的吐出迅由红转白，只是片刻之间洛烈的面色已经变得犹如白纸一般。

突如其来的给了洛烈一个下马威，让洛烈受了点小伤之后，欧阳海天这才冷漠的看着身躯依然有些不稳的洛烈，寒声问道：“现在想好了，可以回答了。”

洛烈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艰难的抬起手臂抹了抹嘴角的鲜血，稳了稳身躯，目光中恰到好处的带着些畏惧和不忿的的神情看了欧阳海天一眼，半晌这才艰难的涩声开口道：“晚辈叶落，是这迷雾海周围叶家村的人，背着的是在下的孩子。不知道前辈为何为难我父子二人，在下自信之前从来没有见过前辈更没有得罪过前辈，能否请前辈给在下一个解释。”对于此时自己的处境洛烈已经在心中预演过许多次了，回答起来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流畅之极。

听到洛烈说道其背上的是他的孩子，包括欧阳海天在内的三人都不免一愣神。虽然此地还处于迷雾海的外围，距离妖兽出没的毒沼气地带还隔着很长一段距离，但是也是野兽繁多有着许多莫名的危险，不知道此人为何要在狩猎的时候还带着一个婴孩在身边，此种行径着实让人有些费解。

想到以自己的身份地位和境界修为去压迫一个先天之境还带着婴孩的人，饶是欧阳天海厚如城墙的脸皮也不禁有些赧颜，冰冷的面孔上浮现出了一丝不自然的表情，不过转瞬想到那从天而降的雷火之物和自己宗门的核心功法雷火动九天，心头顿时又变得火热了起来，那丝不自然的表情也随即烟消云散。

干咳一声稍作掩饰，欧阳天海有些蛮横的说道：“解释？什么解释？可笑！本真人如何行事还用得着你这样一个蝼蚁来指手画脚？还用的着给你解释？少啰嗦，不要说这些没用的废话，你只需老老实实的回答本真人的问题就行了。”

强者为尊的修炼界中，只有实力强大了才有选择的权利，才有说话的权利，而弱者只能选择退让，选择忍受，选择沉默，这是天选的强者法则，而这种法则此刻却是在欧阳天海的这一席话语中体现的清楚明白，淋漓尽致。

听到欧阳天海强硬的回答洛烈沉默的抿起了嘴巴，虽然不再言语，但是目光中的那抹愤怒和不甘却清晰可见。其实洛烈并不是真的要欧阳天海给自己一个解释，强者法则在洛烈以往闯荡之时早就深有体会，而往往越是修为低下之人体会的越是深刻，洛烈一路走来从开始炼体到如今的先天之境已经经历过太多次这样的情况，之所以故意去要一个解释只不过是一个姿态，一个让自己在心理上反客为主的姿态，至于欧阳天海给不给这个解释对于洛烈来说都无所谓。

觉洛烈眼神中的那抹愤怒和不甘之色，欧阳天海并没有放在心上，这倒不是他心胸大度，就像是大象同样不会在意蚂蚁的挑衅一样，现在他就是大象，而洛烈则是蚂蚁，仅仅如此而已，他在意的只是那件天降的雷火之宝罢了。

只听欧阳天海继续开口问道：“前不久天上坠落下一颗雷火球落于东南方向，你应该看到了吧，当时本真人就在那附近，刚好看到一个人影从那雷火球坠落之地拿了一件东西然后向这边逃窜，那应该就是你了吧？只要你把那件东西交出来，本真人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生，否则，嘿嘿，你刚才应该已经稍稍体会过后果了。”雷火球坠落之时欧阳天海还离得很远，虽然也模糊的感应到了却绝不可能看到什么人影，此刻显然是在故意的诈洛烈说实话。

心思转念间洛烈便想到此人是在欺诈自己，就凭刚才其对自己的态度，如果他真的认定了是自己绝对不会和自己说这么多废话，而是早已经动手将自己擒拿拷问，因此洛烈的面庞之上故意的浮现出一丝愕然，然后开口说道：“在下确实远远的看到有一个雷火球从天而降落于东南，不过在下并未过去查看，而是一直在这附近猎杀野兽，至于前辈口中所说的那件东西在下更是无从得知。”

在洛烈开口回答的时候，欧阳天海和李玉玲儿三人的目光都是一瞬不瞬的盯着洛烈的面庞，即带着深深的期盼又带着浓浓的审视，希望可以从洛烈的面部表情之中现出端倪，可惜的是却让三人有些失望，既是对洛烈否定回答的失望，也是对洛烈的面部表情自然之极的失望。三人眼神中都带着些疑惑的彼此对视了一眼，难道真的不是他吗？还是说只是一个巧合罢了？

追踪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在预算的方向上遇到一个如此符合条件的人，欧阳天海自然不会只凭洛烈几句简单的辩解就如此轻易地放过他，下一刻，洛烈只觉得一股阴冷的感觉环绕到了自己的身上，这股阴冷的感觉在其周身上下不住的来回穿行，浑身的汗毛都被刺激的根根直立了起来，随着这种感觉游遍全身，洛烈只觉得仿佛身上的一切隐秘都暴露在了这股阴冷之下。

灵识！根据过往的经验洛烈知道这股阴冷的感觉就是灵识，显然对方已经悄无声息的展开灵识对自己进行全面的查探，这还真是肆无忌惮啊！仿佛是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握拳横臂于胸前，洛烈面色有些涨红，眼神中带着些被随意窥视的羞恼带着些愤怒的盯着眼前的三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过了一会，三道灵识里里外外将洛烈查探了六七遍之后这才收回，欧阳天海和李玉师兄妹不禁再次失望了，洛烈身上确实没有丝毫的雷火气息，这说明那件雷火球中的宝物真的不在他身上，就算是他取走的也藏于别处了。

那件宝物没有找到，欧阳天海有些失落，再加上心中的急躁情绪，看着眼前表情略显倔强的洛烈，欧阳天海的眼神越的不善起来，慢慢的那眼神中的不善凝成了一丝杀意，随着眼神中的杀意越积越多，欧阳天海缓缓的抬起了手掌，只见在其掌心之中有一团乌黑的光芒不停流动，让人看一眼就感觉到畏惧。

搜魂术！这就是欧阳天海手中那团黑光的来历。搜魂术在修真界并不是多么高深的法术，严格说来只能算是一门独特的小技巧，可是在修真界这个小技巧却是臭名昭著，那是因为只要被施展搜魂术搜魂之人都会变成白痴一样的存在，余生浑浑噩噩，生不如死。如此歹毒之术，一般宗门之人都是不屑为之的，甚至是一种忌讳，当然除非彼此之间有着深仇大恨的那种，以此折磨他人。

虽然不知道欧阳天海手中的黑光为何物，有何用途，不过看其不怀好意的眼神洛烈就知道那绝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洛烈还现就连欧阳天海身后的师兄妹两人在看到那团黑光之后也是面色一变，忍不住皱了皱眉，一副非常忌惮的样子，甚至还四处张望了一下，这也就越肯定了洛烈的猜测。

不过即使是猜到了那团黑光不是好东西，可是此时的洛烈却也是毫无办法，技不如人，在强大的实力面前，自己甚至连反抗都显的有些多余，没有强大的实力，自己先前一切的伪装和掩饰都显得是那么的无用，实力才是硬道理啊！看着欧阳天海慢慢举起手掌对准了自己，洛烈有些悲哀的想到，看来就到这里了啊，不过即便是死，自己也不会束手待毙，总要最后拼命一搏才是！

眨眼之间人影一闪，下一刻欧阳天海便如鬼魅一般的出现在了洛烈的身边，度快到还不等洛烈有所反应，就已经扬起手掌对着洛烈的头顶狠狠拍下，眼看着那团黑光已经接触到洛烈的丝，下一刻就要被送入洛烈的头脑之中，此时洛烈手中的大戟却才刚刚抬到一半。

“实力相差太多了，连拼命的资格都没有啊！”这一刻洛烈的心中并没有恐惧，也没有后悔，只是为自己感到悲哀和为身后的婴孩感到担忧，不过如今自身难保，想这些又有何用啊！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了谷雨那张巧笑倩兮的清丽容颜，只不过是在渐渐远去，最后终不可见，洛烈认命似的闭上了双眼。

就在这千钧一之际，忽然间，“哇”的一声婴孩的啼哭就在这一瞬响起，欧阳天海拍向洛烈头顶的那一掌随着婴孩的啼哭之声也在这时停顿了下了，掌心的那团黑光距离洛烈的头顶只有那么一丝的距离，掌势停顿的同时只听得一个尖锐中带着惶恐的女声也传了过来“不要！”，却正是那个叫玲儿的小师妹满脸不忍的脱口而出，站在一旁的三师兄李玉也是伸手做出了阻止之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林间寂静无声，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婴孩的啼哭之声清脆而又嘹亮，一遍遍的回荡在林间，回荡在几人的心海之中，仿佛是控诉一般。

伴随着婴孩不断的啼哭声，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下来。欧阳海天的手掌依然停留在了洛烈的头顶之上，既不拍下也不挪开。他不动洛烈当然也不会动，只是一手将已经抬到一半的大戟保持不变，另一只手却是反掌轻轻拍了拍不断啼哭的小婴孩，而远处的李玉师兄妹二人也稍稍有些紧张的看着这边，等待着接下来将要生的事，等待着欧阳天海的决定。

婴儿的啼哭声仿佛是没有休止一般，那哭声就在洛烈的背上，就在欧阳天海的咫尺，就在这幽幽的林间盘旋飞舞，就在在场几人的耳边萦绕不散，谁也没有想到此前一直安安静静的小婴孩会在这个时候哭闹不停起来。

欧阳天海的面色有些阴晴不定，脸上时而流露出冷酷的神情，时而又显现出犹豫之态，两种神态交换变化让人摸清下一刻他究竟会怎么做。

洛烈此刻能做的只是等待，等待着生或者等待着死，可以说洛烈的生死就在欧阳天海的掌下，就在欧阳天海的下一个念头之间。

一念生死，生死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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