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集中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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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放学，像是变了个魔术，没有意识的昏迷过去，再醒来时，头变的好重，意识较为模糊，旁边挤满了同龄的孩子，大都是在熟睡。个别清醒的孩子有一些迷惘，呆滞的坐在原地，不哭也不闹，又再一次的失去知觉，眼光似在弥留什么，沉沉的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耳边传来嘈嘈嚷嚷的哭闹声，这些撕心裂肺绝望的惨叫引起了心中莫名的恐慌，蓦然变的害怕起来。狭小不大的暗房，有的只是幽暗的灯光，照到了每一个人脸上恐惧担忧的神色，咚咚的砸着紧锁的房门，嘶哑的呐喊，彷徨无助。

“爸爸，妈妈，你们不要我了吗。”

“妈，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放我出去，快点让我出去，我饿了，我要吃饭，我要吃饭。”

……

四周的哭泣一个音节一个音节的击破了叶白内心紧绷的防线，像是一个无助失落的孩子，泪水止不住的涌出，如断了线的珍珠，流经下颚滴落，啪嗒啪嗒的掉落在地。

不停的用手抹着溢出的泪滴，低声抽噎，呜……呜……抽搐的哽咽润湿了身上单薄的长袖，哭了不知多久，泪水干涸，双眼红肿，将头埋在双腿中间。

此时的暗房空无一声，都消停的坐着，哭累也喊累，暂时的放弃了。传来此起彼伏的咕噜声，都摸向了自己的肚子，更不愿意乱动，否则会导致自己更饿。

静下来感觉暗房似乎在轻微的晃荡，一摇一摆，有些不太稳定。与星球的自转不同，躺在操场上，闭上双眼，感受到的是整个身子在跟着星球一起自转，仿佛整片天空都在围绕着自己，一起做着旋转。而此时却有一种忽左忽右的摇晃，不是十分的稳定，如同婴儿床的感受。

门外传来嘎吱嘎吱踩踏木板的声音，粗鲁的扒弄紧锁房门的锁链，咔哒一声，那是门锁开开的声音。所有人争先恐后的一拥而上，堆挤在暗房出口，前面的人用手扒拉着，希望可以将门快一点推开，逃脱这令人恐惧的环境。

被挤到后面的叶白努力的往前扒拉，没有起到效果，被胳膊、后背、大腿挡的严严实实，排在了最后面。眼中闪烁期待的光芒，嘴角不禁的流露出微笑，好似在为逃脱暗房而开心，手握拳紧紧的拽着裤子，紧张而又激动，踩着细碎的脚步。

砰，门被狠狠的拽开，挤在最前方的孩子冲过去，那铁塔般粗壮的身子堵住了门口，伸出那黝黑宽厚大手，抓住最前方的孩子，嗖，被扔回房内，重重的砸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听见惨痛的一声嚎叫。

“小兔崽子们，要造反啊。”低沉狠戾的响彻在这间暗房内，回荡着这一句话，拥挤嘈杂的人群顿时安静起来，场面变的静悄悄的，在门口的脚步都退缩回房内，颤抖的仰望那铁塔般的壮汉，眼神蕴藏着害怕，收缩着身体。

眉间贯穿半边脸的伤疤映衬着房内幽暗的灯光，如同脸上盘曲着一条蜈蚣，随着面容的抖动，活灵活现。狰狞的伤疤使得房中的孩子更加畏惧，抖颤着身躯，打起了寒颤。

咣当，将门外的大木桶不耐烦的砸在房内的水泥地上，又扔了一提矿泉水，上面的包装已经扯去。像是在挑逗着一群孩子的底线，缓慢却又故意弄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关门，那张异常恐怖的脸露出邪恶的微笑，并没有人敢上前去逃出这间暗房，砰，关上了门，摧毁了孩子们逃生的希望。

前方的人迫不及待的奔向了扔来的一提矿泉水，蛮横的冲过，打开了瓶盖，咕咚咕咚的喝下去，缓解长时间的缺少水分。有的人奔向了那一个木桶，现里面是一整只鸡，十个大馒头，早已闲着无聊数清2o人的他，迅的拿起最肥美的鸡跑到角落野蛮的吃了起来，咬着上面肉最多的地方，毫无礼仪的啃着。

剩余的拿走了桶内的大馒头，不怕噎的一股脑塞进了嘴中，费力的咀嚼，口齿留下麦芽糖的甜味，哄抢仅剩的矿泉水，令馒头在嘴中更好的下咽，润湿干涸的口腔。

吃鸡肉的孩子见馒头、水都被抢光，明智的将手中吃完大半的鸡扔出，扔出的同时还不忘记再扯掉一小块骨头带肉留在手中。

剩余的没有吃食的孩子扑上前去抢夺这骨头偏多的半只烧鸡，谁也不肯让谁，谁也不愿饿肚子，这就生了最原始的事件，为了生存，为了食物。

见剩余的人都去抢了那被他啃差不多的半只鸡，将留在手中的一小块鸡拿出，想要放在嘴中品尝。

自认为桶里的食物足够房中23人食用的叶白，十分淡定的坐在那里，不去争抢，认为食物一定会有的。可是看着那些水被快的喝光，没有留下一滴，心中就已经有了不妙的感觉，食物也是不够数量的，少半数的人是没有食物的，将一直保持着饥饿状态，持续到第二次放食物为止。

这里的人谁都不认识谁，谁对于谁来说都是陌生的存在，怎么会有谦让的可能性。人都是自私的动物，先想到的都是自己以及其关心的人，陌生人理他作甚，雷锋时代早就已经过去了。若是能较为平均的分配这些食物和水，每个人都会是半饱的状态，都不会被饿着，也不会生为了半只烧鸡争抢的画面。

眼角余光扫到那名第一个吃鸡的同学手里还有一小块鸡肉，慢挪脚步怯生生的询问：“可不可以给我撕下一小块，谢谢你了。”

眼皮耷拉的看着这名向他开口的男生，眼光有些躲闪，微微的胆怯。毫不情愿的将手中刚舔一丝的鸡肉递了过去，用满是油腻的双手在他裤子上擦了又擦，然后一抹嘴躺在原地，闭上了双眼。

得到残存的一小块鸡肉欣喜若狂，坐在他旁边有滋有味的品尝起来，虽说仍然是饿着，好歹自身有了一些蛋白质和油脂的补充，聊胜于无。

在这间暗房不引人注目的角落，有一个小眼球似乎转了转，很缓慢，不动声色。主监控室的五人满眼惺忪的观看，毫不放在心上，眼皮似有似无的打开，眯成一道浅浅的缝隙，谁都没有说话，各自干着自己的事情。

不一会功夫就已经将鸡骨上面的油和肉丝吃的干净，打个牙祭，明显不够吃。其余的人早已经将那半只鸡抢的连骨头都不剩，将那只油腻腻的双手蹭在墙上，用手使劲扒拉着实木围建的墙，抹的墙上油乎乎。

吃完的叶白挨着那个孩子拉了拉他的衣袖问：“你叫什么名啊。”

“沈冥”闭着双眼一字一字的吐出，有点不愿意搭理人的感觉，背对着叶白，不愿意再交谈。

没有注意到这样的暗示，这么大的孩子哪里懂得这样的暗喻。依旧开口问道：“那你家住在哪里啊。”

沉默不语，明显不回答他所提问的问题。见沈冥没有回答他所提问的问题，没有听到答案不甘心的继续提问：“沈冥，你家到底住在哪里啊。”

将头又埋在了双膝里，哭泣呢喃的说“我想我爸，我想我妈，这么晚没有回家他们该担心我了，会像电视剧那般吧，着急的四处寻找，24小时后去立案搜寻吧。记得我二年级的时候，中午放学一直在玩着足球，那时的阳光照在身上暖乎乎的，跟同学聊天。我爸满脸大汗的跑到了学校里找我，汗水湿透了白衬衫，鼻尖上的汗滴如水泡般流下，回家狠狠的骂了我一顿。他们是不是也像电视剧的父母一样，着急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满地的找我，我想他们，我真的很想他们。“

声音越来越大，再一次的哭泣抽噎引的一些孩子也哭了起来，抹着眼泪和鼻涕的混合物，黏糊糊蹭在裤子上，泪水止不住。”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想他们，我真的好想，好想吃他们做的饭，我一直认为我爸做的饭比我妈的好吃，我真的好想好想......“

每一个字都在哽咽，呜咽的听不清楚，只知道他很是伤心，声音断断续续，用衣服擦净脸上的水，埋头痛哭，不再说话。幽暗的房中只有一个人静静啜泣哭咽，时不时的吸着鼻子，大口喘气，似上不来气，大口大口的深呼吸。

沈冥不再背对着他，靠在身后的木板，眼瞳没了色彩，空洞的注视这前方。低沉，沉重的响在了叶白耳旁”我没有家，很小时候就没有了家，只有一个妹妹，脸红彤彤的，很是可爱。“嘴角不知觉的泛起了笑意，笑容中所蕴含的甜蜜和幸福，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事物了吧。

”有人想让我和我妹妹分开，我不愿意，偷偷跑了出来，然后就这个样子了。“甜蜜的笑容瞬间转化成了苦涩，眼神深深的思念，藏匿在眼眸深处，似有着一个人影跃进了他的视野，稚嫩脆响的声音传递入耳，喊着一个令他一直铭记的一个字“哥”，仿若眼前。

两个人就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石化成了雕像。其余的人各自组成自己的小团体，分成了好几个团队互相聊着什么有趣的事情，团队里面无限的欢乐，玩着那时的游戏，属于小孩的手势游戏，咯咯的直乐出声。

殊不知暴风雨前的平静就是这般，现在的欢乐是否是过后的苦痛，未来所生的事情会不会令他们更加的痛苦，还是会变的冷血无情，弃前尘往事于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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